按照白薇给的地址,我找到了叶靖远现在居住的地方。沈刑不放心我一个人,坚持陪我一起去。
叶靖远开门,看见我和沈刑的那一刻,脸上没有特别的惊讶,似乎预料到我们回来这里一样。
他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面容比我上次在医院看见的时候还要憔悴,胡子邋遢的。
“你知道,嘉言找回来了吗?”
这是我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他?”我问。
他冷冷一笑,“回去干吗?我能带走他,还是你们会允许他继续和我住?”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做了五年的父子,他是真心把你当父亲看待的。他很想你。即使要告别,你们也应该面对面的谈一次。”
“呵呵。叶寒遇能抢走他的抚养权,就应该有本事当个好爸爸。别指望我帮你们做说客。”叶靖远冷笑一声,已经开始赶客了,“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回吧。”
我一愣,除了叶嘉言的事,还有凌萧的事。可我应该问吗?问了,是不是就中了白薇的离间计?可不问,我回去后就真能放得下心吗?
我这么想,沈刑已经替我做出了决定,帮我问道,“听说凌萧是你老婆的堂姐。她现在回国了,和你联系过没?”
叶靖远听了,微微一笑,“见过。她依旧那么漂亮。真不愧是我和叶寒遇曾经都深深喜欢过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挑衅。
我的心里咯噔一酸,情感优于理性,脱口问道,“聂奕说过,你喜欢抢叶寒遇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凌佳佳,是凌萧。对吗?”
他笑容更灿烂了,“林笑,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最聪明的一刻了。没错。就好像你在他心里是凌萧的替身,凌佳佳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凌萧的代替品。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感觉你比凌佳佳更像她。你们的相似不在于容貌,而是性格,气质,甚至是……名字。当初我想娶你,不仅因为你是叶嘉言的妈妈,也因为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
“是白薇让你这么说的吗?”我睁大眼,不愿意示弱,生怕一不小心就掉眼泪,让他们笑话,依旧逞强地说,“凌萧说过,她和叶寒遇没有什么,一直都是朋友。我虽然没有参与过你们的过去,可我看得出她没有说谎。”
叶靖远像是看可怜虫一样看着我,轻轻戳破了我的自尊保护膜,“他们两个人没有过开始,当然没有什么过去。可没有开始,不代表真的没有什么。有时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求而不得才是心口里真正念念不忘的人。”
“凌萧是我的同班同学。叶寒遇对她一见钟情,年少害羞的时,甚至写过一封情书让我转交给她。我当然没有转交,还骗他说凌萧看了,回复是只想和他做朋友。我了解叶寒遇,那样骄傲的人被拒绝后,就不可能再去找人面对面的对质,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说到这里,语调也渐渐弱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后来,我因为车祸截肢的关系,天天闷在家里。他们两个人反而成为了好朋友,那时候,我甚至误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直到凌萧移民离国,叶寒遇买醉了一个月,我才发现至始至终都是叶寒遇的一厢情愿,苦苦暗恋……”
叶靖远的话,像仙人掌一样滚刺了我柔软的心。扎得我喘不过气。
我从没有想过,叶寒遇那样骄傲自负的男人也有过最卑微的暗恋,不敢开口,默默藏在心里……
“年轻时候,谁还没有个初恋什么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和叶寒遇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不觉得她在叶寒遇的心里还能有多重要的位置。”我赌气一般的说着,倔强到最后。
叶靖远也不较劲,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既然这么确定,又何必打听过去呢?”
“人皆有好奇心。不问,想象的空间更大,更容易患得患失。问清楚了,才知道不过是他年少的一场暗恋,不足畏惧。”我目光坚定,只有紧握的拳头出卖了我内心的不安。
“是吗?希望你看完这些东西,依旧这么自信。”说着,叶靖远像是早就有准备一样,走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这里是全部的答案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就当着我和沈刑的面重重把门关上。
坐上沈刑的车后,我本打算拆开文件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沈刑却伸手拦住了我,“都是过去的东西了,何必自寻烦恼?有句话说的好,眼不见心为净。”
我一向听从沈刑的话,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把文件袋往包里一塞,不想上了叶靖远的当。
可是,我发现即便我不看,心也静不下来。
回公司的路上,我突然接到沈夏的电话,她在医院产检。但好像和刘凯文吵起来了,叫我去救场。
沈夏这个时候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不是开玩笑的。我怕一个人控制不住场面,又给叶寒遇打了个电话。可他的电话响了几声后,就直接挂断了。
他不方便接电话……
是在开会吗?
我心乱如麻,想到刘凯文是男人,可能男人和男人之间比较容易沟通,就让沈刑陪我一起去了。
然而等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时,还没有看见沈夏就先看见了之前没有接我电话的叶寒遇。
他站在儿童病房的门口,和凌萧拉扯纠缠。
这幅画面,让我眼睛一痛,耳边再次浮现起叶靖远那些挑衅的话语。
【她是他唯一写过情书的女孩。】
【有时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求而不得的,才是他心口念念不忘的人】
我的身体隐隐发抖,下一秒有一个温柔厚实的手搂住了我的肩膀。
“没事吧?”沈刑在我的耳边轻声问。
我摇摇头,强忍着眼泪继续观察。
此时,凌萧情绪变得很激动,似乎要走。叶寒遇一个把将她拉进怀里。凌萧挣扎得十分激烈,可叶寒遇一点都没有放松,反而抱得更紧。
那一瞬间,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即便目睹他和周霖,白薇订婚的场面,我都没有这样的悲伤。因为即便订婚,他的表情至始至终都那么清冷孤傲,仿佛站在他身边的未婚妻可以是一棵树,一个花瓶,丝毫不能牵引他的心。
和面前的这个叶寒遇完全不同。
面前的他像是少年一样无措,满腔的热血不知道从何诉,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一个慌乱的女人。
“要打招呼吗?还是走开,去找沈夏?”沈刑的问题穿耳而过。
我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是那么刺鼻,引得我胸口一阵恶心,想吐。
可不远处的那一对男女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沈刑,就好像我从他们的世界边缘路过,无从交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这么忙吗?”
忍无可忍,我终究还是顺从本意,走到他们的面前质问,像个失败者不愿承认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