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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布鲁塞尔和会(续)
    总体而言,《布鲁塞尔合约》只是外交措词方面比起两个多月前的《瓦尔米密约》要宽容些,但内容实质大同小异。所谓的“全民公决”仅仅是让战败者面子好过一点点。事实上这两个月以来,军情局、宪兵部以及如今的警务部已经驯化这片法语区的民众听从行政宫的指令;至于保证安德卫普港口的国际化,以及拖延莱茵河以西领地的主权问题,那是英国佬暗中干涉的结果。
    事实上,安德鲁对这份《合约》颇有点失望。由于英国人的从中作梗,作为汉诺威选帝侯国的全权代表,反对提前举行雷根斯堡的帝国议会。使得安德鲁没能在1792年的国际关系法上,最终确定莱茵河以西德意志领土的归属问题。
    当然,这也是奥地利人与普鲁士人喜闻乐见的结果。唯有把各种矛盾相互加深之后,才能让安德鲁怼上英国。14万德意志邦国联军在1792年战争中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实,让整个欧洲重新认识了安德鲁以及他所掌握的强悍势力。
    目前,神圣罗马帝国的南北两雄已被打趴下了,没有能力去组织第二波武装干涉军;一直承诺出兵法国的女沙皇叶卡特琳娜二世,却将俄国-军队部署在远离莱茵河1500公里外的涅曼河东岸,努力消化已经倒手的富饶东欧平原;昔日的老大帝国西班牙,即便是借助比利牛斯山脉,能否自保还尚存疑问;至于荷兰、丹麦、瑞典,以及地中海的意大利各邦国,正处于强大法军的威慑下,一个个瑟瑟发抖,难以自保。
    唯独,与法国隔着一道狭长海峡的大英帝国,才是欧洲各个君主国的希望所在和指路明灯。不过,安德鲁太狡猾、太无耻了。他可以公开羞辱美泉宫的帝国皇帝(奥地利),迫使无忧宫的国王四处凑钱(普鲁士),还曾经编排“普希金的故事”来嘲讽冬宫的专-制女沙皇(俄罗斯),却对近在咫尺,且威胁最大的敌人始终阿谀奉承,还不断的提升双边贸易额,借此来竭力讨好威斯敏斯特宫(英国议会大厦)的主人们。
    但没有几个人知道,每次与英国代表会晤过后,安德鲁总会独自待在一个僻静的小房间里。其间,他会将里面摆放的所有英国产瓷器与玻璃制品统统摔碎,恶劣的心情才能平复一些。沙威曾不止一次的听到安德鲁谈及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效仿那位荷兰海军上将的壮举,炮轰伦敦塔,再将白厅街上的威斯敏斯特宫、白金汉宫,以及英国首相官邸统统付之一炬……
    当然,这种美好愿望至少在短期内是很难实现的。即便英法在明年开战,安德鲁也不会对英国本土采取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不是不想,而是实力不济。在行政宫的私人书房里,安德鲁将自己与英国的各项经济数据表粘贴于案头最显眼位置。安德鲁集团包括北方十五省、比利时大区与莱茵河以西各地的实际产能。
    欧洲人口数量:英国1200万(含爱尔兰),安德鲁这边1100万;
    生铁产量:英国12万吨,安德鲁这边不足2万吨;
    煤炭产量:英国超过1100万吨,安德鲁集团为150到200万吨;
    海外殖民地:英国是遍及全世界的日不落帝国,殖民地面积是欧洲本土的几十上百倍(巅峰为140倍);而安德鲁的舰队仅在北非一带(海盗窝)打下一、两个落脚点,当然还可以算上半个圣多明各(位于法兰西角一带)。
    战舰数量:英国正在服役或封存干船坞的各级战列舰数量都超过1百艘,至于巡洋舰与护卫舰都是成百上千的存在;而效忠安德鲁的海军仅两支,北非私掠舰队和驻扎敦刻尔克港的大西洋分舰队,军舰总数量不过50艘。
    此外,英国的对外贸易额是安德鲁的1百多倍,基础棉纺制品量是安德鲁的20倍,蒸汽机产量是安德鲁的10倍;唯独陆军方面,安德鲁拥有20多万士兵,而海峡对岸的不列颠岛上,一直坚持募兵制的英国陆军,其数量不足4万。但这没有多大用,只要英国本土舰队的继续存在,欧洲士兵就无法登陆不列颠岛。
    好在安德鲁对科技的重视程度无人能及,尤其是以兰斯理工学院(研究院)为基地,接收了大半个法国科学院之后的穿越者非常确信,哪怕是青铜级的蒸汽铁甲舰也能打败风帆船的王者。毕竟科技间的代差,绝不是勇武传统能弥补的。
    然而,建造铁甲舰的一个大前提,就是以煤铁产量、蒸汽机数量为核心的各项经济数据能够超过英国。而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在安德鲁集团“迁都”布鲁塞尔时,身为罗马天主教廷特使的莫斯大主教也姗姗来迟。不过,安德鲁与莫斯二人都非常清楚,公开会晤所导致的严重政治后果,是双方都无法承受的。于是在平安夜那天,距离比利时行政宫不远处的一座天主教堂里,安德鲁与玛格丽特夫人参加了一场望弥撒仪式。
    在全部仪式临近结束时,领过圣体的安德鲁在一个告解室里见到了莫斯大主教。当然,谈话的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格栅板。
    “恭喜了,我的朋友,成功进入到教廷枢密院,距离罗马教皇的宝座仅有一步之遥。”尽管看不清楚对方的相貌,但安德鲁送给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恭贺莫斯荣升红衣大主教。
    对此,莫斯大主教却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按照正常流程,即便是在告解室里,第一句话即便不是赞美上帝,就应该祈求上帝的谅解。好吧,对一个从不畏惧神的“神眷者”,莫斯大主教还能对方指责什么呢,只能先保持缄默。
    归根朔源,莫斯主教的这一次荣升,的确都与安德鲁密切相关,尤其是那件原本珍藏巴黎圣礼拜堂的圣物――耶稣受难时的佩戴的荆冠。这才最终促使教廷枢密院的半数以上的大主教,将他们手中的宝贵一票投给了这位法籍主教莫斯。
    事实上,和神圣罗马帝国有些类似,罗马教皇的权力受制于组成教廷枢密院的七十位红衣大主教。尽管身为意大利人的现任教皇庇护六世十分厌恶法国人,屡次拒绝任命法籍大主教,但依然抗不过枢密院的集体决议。
    虽说莫斯已晋升红衣大主教,但其权势和声望还不足以支撑其回报安德鲁之前的种种投入,而穿越者也没打算将这枚非常重要的棋子作为一次性消耗品。
    沉默片刻后,安德鲁再度主动发话,他问道:“这次是需要我做什么?如果延续去年圣诞节的那番话题,那就算了吧。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天主教会的管辖地仅限于教堂、修道院或慈善堂。超过的田产地契,都必须回归民众手中。”
    大主教急忙回复道:“不是这个,那是两个月前,我在罗马枢密院收到了一位旺代省神甫写来的密函,说那该省与布里塔尼地区的一些乡间贵族正在积极煽动农民,准备一场大规模武装暴动。而我想说的是,这类暴动不可能成功,对双方都只是一场大屠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尽可能的去拯救战乱中的可怜人。”
    莫斯主教所说的暴动,就是即将开启的“1793年旺代叛乱”。事实上,军情局已注意此事很久,但一番评估之后,德马雷上校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命令情报员继续在暗中监视,就连对旺代省当地驻军的警告没有。
    一旦旺代叛乱大规模的爆发,兰斯情报部门就可以伺机通过效忠于雅各宾派的法国军队,消灭那些不懂得变通的铁杆保王贵族和神甫,扫清未来统一法国时将会遇到的各种障碍。基于此,安德鲁也默许了军情五处的处置方式。
    于是,他对着悲天悯人的红衣主教解释说:“抱歉,我只能对北方十五省的民众负责。至于其他区域,我还不能冒险,除非巴黎主动向我投降,但这不可能。”
    似乎是听到红衣主教的轻声哀叹,安德鲁又补了一句说:“不过,能够逃到北方十五省的无辜流亡者,依然可以得到兰斯的庇护。”
    期间,安德鲁将话语中的“无辜”一词加重了语气。换句话说,某些人,诸如那些反对过安德鲁的人,是得不到任何庇护的。红衣大主教知道,这已经是安德鲁所做的最后承诺了。想要解决上述矛盾,那必须尽早促使安德鲁统一法国。
    然而,安德鲁却对南下巴黎并不感兴趣,每当莫斯大主教想要深入这点讨论时,独-裁者总是巧妙的将话题岔开。因为依照既定策略,需要等到以罗伯斯庇尔为领导的雅各宾派,凭借铁血手段扫清南方的各种分裂势力之后,安德鲁才会有所行动,以善良大天使的面孔去结束这一段恐怖暴乱的历史。
    ……
    参加布鲁塞尔和会不仅仅是欧洲列强,以及宗教势力,还包括比利时本地的政治势力。由于1790年的那场起义,被奥地利军队镇血腥镇压过一次,所以那些说法语的比利时人非常欢迎征服者安德鲁的到来。尽管依然会有少数人对于法军公开霸占天主教会资产的行为显露微词,但远没上升到起兵反抗的程度。
    总体而言,活跃于比利时政坛的可两个截然不同的本土势力:
    一个是冯克领导的爱国者,即主张效仿法国改革的平民党人。几乎所有说法语的瓦隆人都属于这一系政治力量,他们倾向于同南面的法国统一起来,属于较为温和的雅各宾派,也是第一批站起来武装反抗奥地利人的统治;
    另一个是荷兰流亡者德-诺特领导的政治保守势力,他们大都是母语为荷兰语的佛拉芒人,主张发展工商业,实行自由贸易和保持宗教自由,试图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比利时联邦国家。但诺特等人并不信任安德鲁和他指挥的法国-军队,很多人将法国人视为与奥地利同样残暴无道的异国占领军。
    自然而然的,那些保守派沦为军情局、宪兵部以及现如今的警务部,打击的首选对象,而民众数量占优的平民党人成为安德鲁的扶持对方。从图尔奈开始,延续到布鲁塞尔、布鲁日、那幕尔、蒙斯、列日、根特等地,在情报部门暗地操纵下,平民党人一直在比利时各地的三级议会选举中保持压倒性的优势。
    不久之后,备受各方压力的保守派内部发生内讧,一贯坚持反法立场的德-诺特丧失了党内领袖地位,继而选择了自我流放到伦敦;与此同时,而以大富豪米歇尔-让-西蒙伯爵为代表工商实业家开始领导这一政治势力。
    从10月开始,西蒙通过一系列政治献金行动,包括收买安德鲁私人特使塔列朗,无偿出资装修大区行政宫,通过大手笔购买各种机械设备,逐步修补了同比利时新任统治者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西蒙在党内朋友的帮助下,将昔日的保守势力改造为工商派之后也公开宣布:放弃比利时的独立要求。
    随后,西蒙伯爵也成为安德鲁统帅的座上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