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前往湘西的头一天，周晓再次来到了公司。
    没啥大事，有广告主上门来洽谈业务了，而且表示想要见见真人。
    这可是好事，今年快过去一半了，他手上的代言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增长，原因有两个。
    首先品牌选择代言人都比较谨慎，签约就是几年，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很少去换，一个萝卜一个坑，周晓没啥机会混进去，小品牌嘛又得考虑到自身的地位，不会随意接。
    再来他最近实在太安静了，半年多没有作品推出，金主们都会考虑，两年多的入行经验，在许多行业里都算是新人，就更别提注重资历的演艺圈，还能不能火都是两说，唱一首歌，演一部剧大红之后就不见人影的先例不要太多。
    但不少服饰品牌在觊觎周晓，他代言了品如之后，销量肉眼可见的上升，说明年轻人还是接受的，可惜相同的品类在合同里规定是不能有两样，而且双方还处在蜜月期，并没有分手的打算，只能观望。
    难得能来一个，周晓非常重视，更何况，今天这产品还有些特殊。
    “你好。”
    “周晓先生你好，我是抖音营销部的陈默，这位是市场部的叶子枫。”
    “你们好，请坐吧。”
    会议室里陪同周晓一块儿的是稻穗的副总段宏杰，专业负责广告，投资方面的事宜：“这两位是专程从燕京过来，想要和你亲自面谈的。”
    同时，也不忘简短地将周晓代言品牌近两年的业绩做了个介绍。
    “对于周晓先生的影响力，我们是毫不质疑，要不也不会千里迢迢特地过来见上一面。”陈默笑着说道：“不知道你对抖音了解么？”
    “知道，普通人利用音乐加创意拍摄短视频，制作各种有趣作品的app对吧。”
    “总结的很到位，基本上特点都说出来了，我们软件是16年就上线了，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从刚开始几万的用户，都是年轻人为主，到现在注册账号达到了八千万，且受众也变得特别广泛，从学生到中年人都有，拥有百万粉丝的账号不下一百个...”
    陈默说话不像他的名字，一点也不沉默，反倒是特别能说，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是他在安利软件的各种牛叉之处，周晓带着笑容在那听着，不时地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还在线，没睡着。
    “在许多年轻的明星里，我们经过慎重的考虑，觉得周晓你的阳光形象，和抖音品牌非常契合，都年轻，都充满活力，都前途光明，所以说想要见一面，听听你的看法。”
    周晓知道抖音，不是从广告上面看见的，而是在机场，在小区遛狗休息的时候听见得。
    没错，就是听！
    在候机厅等待的时候，旅客们埋头刷手机不是上面稀罕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声音变大了，各种音乐放的老大声，还夹杂着猴子叫或是别的音效，在看的人莫名其妙就开咳咳咳大笑。
    林山手机里头也有，在周晓有拍摄的时候，他会蹲在角落手指不停地向上滑。
    周晓其实对这个app印象不太好，太扰民，太吵。
    甚至他还见过估计是非常讨厌抖音外放的人士，穿着某宝的衣服，前头：抖音外放，后头：绿帽戴上。
    网络上骂的就更凶了，许多不堪骚扰的学生，公司职员或是其他人士，纷纷贴出了身边的那些傻...
    周晓心里有些矛盾，对方给的代言费很高，三年六百五十万，要求也很简单，除了拍摄海报广告之外，就是要他注册个抖音账号，时不时发些生活或是拍摄期间的小视屏上去，仅此而已。
    可是，这个app受众广的同时，讨厌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他个人喜不喜欢不重要，收钱办事么，但因为产品讨厌代言人的事屡见不鲜。
    在此和金主碰面之前，周晓就和副总讨论过这事，段宏杰非常重视，也去了解了下，发现确实不少人是深恶痛绝。
    “两位，我想问问啊。”段宏杰肯定不能让艺人开口：“作为个人，我手机里也有下载抖音的app，下班回家之后，刷上半小时，心情会变好不少，特别有些创意真的很优秀。”
    听到这话，抖音两人很高兴。
    “不过啊，我想问问，你们软件里一键增加五倍外放音量的功能是真是假来着。”
    “呵呵。”陈默笑道：“那是噱头，手机多大音量都是固定的，app属于高速发展期，所以得吸引更多粉丝嘛，你如果使用过应该知道啊。”
    “哦。”段宏杰看了眼周晓回过头：“我都是戴着耳机看的，对于和贵方的合作，我们是非常有兴趣的，所以事先也做了调查，就发现网络上不少人在攻击啊。”
    说完，从边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了几页纸张递了过去。
    对面的二人看过之后，显然脸色稍有变化，很快又调整过来。
    “其实都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请的水军来打击我们，商场如战场么，很常见的。”
    段宏杰摇了摇头：“不是的，抖音的受众很多，我亲身体会过，但是...这个外放，我猜也是你们的宣传手段之一吧，为了让其他人好奇，继而下载对吧。”
    陈默他们没说话，估计也是默认了。
    “在和你们会面之前，在公司做了个小小的调研，一共24位员工，其中知道抖音的有17个，下载的有3个，比例还算不错，可是，那些知道却不下载的，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受到周边朋友的影响，负面的影响，对于抖音的印象非常不好，有些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和网络上的差不多，这应该就不是水军了吧。”
    “段总，你这话...”
    “陈总不要着急，既然会和你们面谈，就是有合作的意向，丑话必须要说在前头。”段宏杰态度坚决：“你们也说了，周晓的形象是年轻，上进，非常正能量的，如果这些负面反应受到影响，是得不偿失。”
    他的意思很明确，六百多万，对于明星来说不是个大数字，可有可无，名声更加重要。
    另外，也是隐晦地提了下，宣传策略好像有问题啊。
    外放是把双刃剑，可以很迅速地吸引众人的目光没错，也能让一小部分转化成app用户，同样，名声也会跟着坏了。
    当然，未来如何不好说，实际用户要是能继续增长，对于企业本身就是有利的。
    周晓不一样，他不是抖音的人，他只是个艺人，互相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人家赚的盆满钵满走人，自己要是背上个污点，网友动不动留个言。
    “hey！就是那傻子，以前代言过超恶心的某某产品！”
    太可怕了！
    陈默两人互看了一样：“那你们的意思是？”
    “有个小小的提议啊！”段宏杰笑道：“我们公司，包括周晓和贵方合作的意向是很强烈的，新兴的企业嘛，前途无量，其他比如拍宣传照啊，小视屏之类的绝对没有问题，肯定会配合，只是，能不能考虑说，再每个视频的最后加一句话。
    戴上耳机，你就是全世界。
    当然，这个只是我们的提议啊，具体什么文案你们有专业的人士，周晓的广告词里必须要有这样的提醒，就这么个要求，你们看...”
    明星对于广告的态度是不尽相同的，有的非常注重品质，关心代言产品的实际质量如何，有的是给钱就拍，管你是啥。
    稻穗方面提出的问题有些出乎抖音两人的预料，他们在来之前其实也做了准备，甚至在代言费上还做了预算，可以适当地上涨。
    没曾想，提出的却是和公司宣传相悖的要求。
    “其实负面影响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已经开始...”
    陈默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从各种角度分析，不惜抛出底牌，代言费加价，以及暗示周晓并不是他们的唯一人选。
    不过稻穗的两人不为所动，你说任你说，我反正就这么个要求！
    “那行吧。”陈默带着遗憾起身：“关于你们的意见，我会如实地转达给总公司，结果如何不敢保证，如果临时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
    “好的！”周晓和他们握手之后，重新坐下，段宏杰送了出去。
    几分钟后，人回来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觉得会答应不？”
    “我哪知道。”周晓翘起腿：“头疼是他们，又不是咱。”
    “也是，不过真没见过一款app会被骂成这样的，如果真同意了，会不会有后遗症呢？”
    “如果说一句就管用，那世界就没有战争了。”周晓笑道：“每个视频下提醒，用处肯定会有一些，你叫不醒那些装睡的人，改变一个算一个，我这代言费也算是赚的心安理得，至少是帮着减少噪音了嘛。”
    “嗨，我还以为你打算把人看视频的方式都给纠正咯。”
    周晓摇摇头：“我还有那本事？太高看我了，抖音没了我，他照样能找其他代言人，该如何发展还是一样，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但是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问心无愧，又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救世主。”
    “啧啧，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行了，没事我先走了。”
    周晓起身，喊了在角落里坐着的林山，下楼而去。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这回好像要下田，就备了两套。”
    “嗯，嘉宾是谁知道了吗？”
    “节目组没说。”
    “明白了，那啥，驱蚊虫的带一下，上回已经有些蚊子了。”
    “放心，喷的和擦的都准备了，放在个小袋子里，一找就能看见。”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