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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违法
    张仲将双腿移了移,摆出一个蹲下的姿势,随后,他将双手放在巨石两侧,牢牢的抓住了巨石不规则的凹陷,深呼吸一口气,张仲双臂正准备用力,却听见一声喊。
    “二三子,看仲哥儿神力呀。”
    丑夫的破锣也似的声音,活像是临死时的猪叫,惊得张仲整个人一顿,险些岔了气。
    “我把你这个天杀的混球。”老人抬腿就是一脚,将丑夫踹到在地,随后伸手一抓,捏住其脖颈,单臂较力,将其整个提起,并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随后,老人转过身看向刚刚赶过来的里中众人,他怒目圆睁,豹子也似的头颅须发皆张。“尔等欲左右观看。”
    “可以。”
    老人缓缓踱步,目光将周遭的众人环视了一遍,他眼神凶狠而暴戾,宛如食人的猛虎。“倘若,有人敢发声惊扰到仲哥儿。”
    “便想想,一家老小,够不够老夫一人杀的。”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但在场的众人却连反驳都不敢,连退数步,让出了好大一个圈。
    更有大人,紧紧的捂住了自家孩子的嘴巴,生怕小孩不懂事,出了声。
    在这一大群心惊胆战的人群中,张仲一眼就看见了捂住自己弟弟嘴巴的棠,顿时一阵无语。
    别人也就算了,你捂张季的嘴算是怎么回事?
    还有小秀,这个小女孩儿,此时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濛的大手,几乎盖住了她整个脸。
    “仲哥儿,开始吧。”丘提醒了一下张仲,随后退开,走到了老人的身边。
    “好。”张仲将手放开,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附下身,再次抓住了巨石两边的凹陷,做出了一个环抱的姿势。
    他深呼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双臂较力之下,两条原本就十分粗壮的胳膊,整个粗了一圈,粗布所制的衣衫,也跟着发出了一阵线缝崩裂的脆响。
    而张仲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血管青筋也一根一根的隆起,宛如行走于江河的龙蛇。
    随着里中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巨石开始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地面。
    巨石到得腰际时,张仲双脚猛然用力,在地面的泥土上踩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他整个人站了起来。
    那三人共推尚且推之不动的大石,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老人嘴巴微张,双眼闪烁着惊喜又担心的光芒,他连忙摆了摆手,让张仲将石头放下去。
    张仲尚有余力点了点头,心中对于自己的力量,也有了个大致的估算。
    这......还不算是他的极限,他应该确确实实,能将这块石头举起来,但这石头,实在是太过于不规则了些,不太好使力,也只得作罢。
    一步一步向前,张仲走到了路边,随后将才将其放下,并给了它一脚,将其踹了个翻滚。
    “嘶!!!”
    里中众人,这才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开始惊叹。“有三人之力。”
    有人摇了摇头,高声说道。“我观仲哥儿尚有余力,恐怕不止三人之力。”
    亦有人对着做过材士的丘问道。“丘,军中将尉有此神力否?”
    丘摇了摇头,说道。“未曾见过将尉举石。”
    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惊叹声中,张仲缓了口气,随后,将目光投老人和表哥。
    老人对着张仲微微点头,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他也将目光投向了丘,缓缓说道。“汝以为如何。”
    丘沉吟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说道。“力,六千斤不止。”
    “这弓,不好做。”
    眼见老人和表哥都沉默了下来,张仲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开口说道。“不然,我就用我父亲的弓罢。”
    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张仲,而是对着老人说道。“我家中,尚有一根祖传的好筋,乃是百人敌的异兽身上取下。”
    “但弓臂,却着实不好找。”
    老人转过身,看向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吃瓜群众,喝道。“还不走,不用做活了?”
    众人瞬间散开,很快,就只剩下张仲三人。
    不等老人开口,见得老人驱散人群的丘就低声说道。“前些时日,县兵曹派人送来的那根蛮牛筋,极粗,可取下一半,与仲哥儿做一把好弓。”
    “不过,却比不上祖传的那根。”说到这里,丘拍了拍张仲的肩膀,捏了一下张仲健硕的肌肉。“但仲哥儿年纪尚小,恐怕过不两年,就用不得了。”
    张仲呆了一下,听这意思,表哥是要中饱私囊?
    秦国律法那么严格,这种事,风险太大了吧!
    “这如何使得?”张仲急忙开口,他有些担心被查出来之后,害了表哥一家。“法甚严,表兄切勿如此。”
    毕竟,家里三个仆人,不过仅仅只是不举报,就被罚为了奴隶,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情,一旦查出,恐怕比不举报严重多了。
    丘听出了张仲语气中的担心,不由得有了些笑意。“无妨,我的技艺,你恐怕还不知道。”
    “你须得谨慎些。”老人似乎毫不意外,只叮嘱了一句。
    “舅公放心便是,我祖传的技艺,以普通牛筋佐之,没人分得出真假,县上的百工也不行。”
    “况且。”丘转过头,看了一眼张仲,说道。“县兵曹的力道我清楚得很,以蛮牛筋腱合最好的木材,力道太强,他也使不得。”
    “你须得走好程序才是。”
    “丘知晓,我会托邮人传行文回去,言道制弓出了差错,毁了一半。”丘轻笑了一声,对着老人说道。“罚的那一甲,还得舅公多担待些,家中不太富裕,承受不起。”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骂了一句。“我这点家财,你也要惦记。”
    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实在是交不起罚款。”
    “舅公莫不是想让我脸上刺字?”
    张仲看得出来,他的表哥,丘脸上的笑容很是牵强,对于长期生活在秦国的他们来说,违法,恐怕是一件极其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他们做了,为了他,为了给他做上一把好弓,无论是祖传的筋腱,还是违法的事情,他们都打算去做。
    且毫不犹豫。
    恩重如此,当如何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