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法兰西是不是强国？
    当然是。
    而且是非常典型的传统强国。
    有历史，有文化，有底蕴。
    现代不差，五大流氓之一，科技、军事都有独到之处。
    祖上同样阔过。
    三十年战争，法兰西威名赫赫。
    尤其是太阳王路易十四在位期间，至少半个欧洲都得叫法国“法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排名靠前的国家，给大家留下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投降”？
    虽然有很大玩梗的成分，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奇葩。
    关俊彦以前有研究过这个问题，别忘了他是个“精罗”，而法国无疑是罗马的继承者之一。
    曾试着从历史、文化、军事等等层面分析，也得出过一些结论与反论，但今天听狐狸精一说，他觉得关键还是在人心上。
    法国人投降次数很多吗？其实统计下来真的还好，肯定比不过意大利，前后几百年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过二战时的意大利。
    那为什么法国超过意大利成了“投降”的代名词，天天在网上被“乳”呢？
    因为法国虽然没有意大利投降次数多，但他的投降都很有名，而且投降的时机十分一言难尽。
    比如二战时期，德法开战仅一个月，法国便宣布投降。
    虽然有人认为，法国投降是很聪明的举动。避免与德国鏖战后严重的经济衰退和殖民地损失，从而让英国和苏联获益，得以在二战后迅速恢复元气，位列五大流氓国。
    但必须要承认，这对法国的民众与军队，乃至全世界反***阵营的士气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谓荣耀，所谓凝聚力是怎么来的？是用拳头打出来，是用血拼出来的。
    一只常胜之师才有荣耀，有军魂。
    一只老是打败仗的军队，哪来的荣耀？
    至于投降的军队，如果是打到弹尽粮绝，敌人也会尊重他，可打了几下就不打了，直接投降，谁会尊重这样的军队？
    换成国家，换成政府也一样。
    法国的投降或许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利益，但人心却不可避免地散了，如果没有戴高乐将军率军抵抗，凝聚最后的人心，法国或许还会在，但肯定不是现在的法国。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现在的伊贺。
    虽然没有学法国直接举白旗投降，但放任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堵门足够让不明真相的伊贺忍者们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怀疑。
    理亏？怎么理亏了？
    为什么中忍上忍还没有动静，是不是打不过？
    憋屈。
    我们可是伊贺啊，忍宗源流，委员会指定人才输送培养机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抬头挺胸，怎么能怂？怎么可以怂？
    不就是打吗？打不过大不了一死，伊贺的荣耀不容玷污——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不少，只要有大佬振臂一呼，他们愿意拼死一战。
    但可惜，高层一直保持缄默，没有行动。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你破坏山门后，第一时间聚集所有力量，不计代价地拿下你，这样哪怕被人骂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退缩、让步的体现，会对人心造成损伤。拖得时间越长，损伤越多。哪怕你最后无功而返，哪怕伊贺本身的运转没有受到影响，伊贺的人也很难有那股心气。”
    听完狐狸精的解释，关俊彦点点头。
    “输人不输阵，他们正好反过来，人输不输不好说，先把阵输了。”
    人心，虚无缥缈容易被忽视，却又重要的因素。
    为什么印度对外屡屡吃瘪，在国内却报道成胜利，越吹越离谱？
    为什么各国都有报喜不报忧的例子。
    就是因为不能让人心散了。
    而打脸踩人，打的就是这份人心。
    想了想，关俊彦又问：“真的没有破局的办法？”
    “完美破局之法没有，但有方法将损失减小到最低——卖惨。把你塑造成大魔王，宣扬你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可怕，最后齐心协力将你打倒，用努力奋斗以及鲜血守卫家园，捍卫尊严……一如当年周之于商。”
    商纣王三千年来一直被说是荒淫奢靡、昏庸无道的代表。但随着史料研究的进展，真实的商纣王被逐渐还原。
    他气力过人，勇猛无匹。
    他天资聪颖，能言善辩，且行动力极强。
    他有抱负，有野心。
    提拔非世家的官员，加强对外服的控制，推行法律改革，削弱贵族势力，固定和缩小致祭神灵的范围等等，一系列政策，在现代看来都十分正确。
    很多政策，在周武王取得天下后，仍在沿用。
    这样的人，或许不是多么贤明的军准，但绝不是昏君。
    他会失败，只是因为他太过急切，触动太多人的利益，才给了西周可乘之机。
    至于被狐狸精迷惑一说，归根结底还是脏水。
    实际接触下来，狐狸精是坏女人这点毋庸置疑，但要说直接把国家玩到崩掉——别太小看人类了。
    鸟羽天皇就是一个例子，身体一出问题，马上就有能人怀疑，一套操作下来逼得狐狸精逃出平安京，最后还被杀死在那须野。
    “妲己。”
    关俊彦罕见地叫了狐狸精其中一个名字。
    这位化身众多，关俊彦一直都挺苦恼该怎么称呼她，不过这一次，不需要苦恼。
    “都是过去的事了，妾身没事。”狐狸精摇了摇尾巴，“你与纣王不同，有些事他知道了也没法扭转，你可以。”
    “我明白。所以我一直都有手下留情，以威慑为主。这一点，疾风阿姨的手册上写得很明白。”
    纣王家大业大，一直都是最强大的势力，关俊彦不一样，我就一个人，势单力孤。
    纣王说我太弱了，太菜了，没人信。
    关俊彦说，有人信，你看我都不敢进你家门，只敢在外面堵门。我真这么强，早从山脚一路砍到山顶。
    “还不够，你接下来还要表现得更吃力一点，给对面再加把劲就能拿下的印象。欺软怕硬，慕强贬弱，是所有生物的共性。不过要注意，吃力是表现给伊贺的下忍看的，对中忍、上忍这样的明眼人仍要保持压制力，立威的目的不能变。”
    “如果，我是说如果，对面铁了心不要脸面，就这么耗着？我该怎么办？”
    不是关俊彦抬杠，有些人就是不要脸，只要好处，这年头的风气就是笑贫不笑娼，有奶就是娘。功利主义者越来越多，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也不用算人心，直接算利益就行。
    而且关俊彦耗不起，店里不能长期没人管，对付一个伊贺花费太长时间，立威的效果也会大大减弱，他的敌人从来都不只有伊贺。
    “会这么问，说明你已经有一些想法了吧。”狐狸精没有急着回答。
    “确实有，除了泼狗血秽物、送女装、骂街等上不了台面的做法，剩下的……砸伊贺其他分部，联合伊贺的敌人打击伊贺的各种行动，但总觉得耗时太长，观感上欠了几分火候，不够有威慑力。”
    “这个不难，咱妈就是为了这个才让你一定要炼化五行之属——让你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崩国’手段。先别问，我说你做。”
    狐狸精微微一笑，某些称呼越发顺口。
    这该死的甜美，不愧是坏女人。
    ps：历史上的商纣王和王莽有点类似，做了不少不合时宜的事，以选用非世族官员为例，那个连纸都没有的年代，非世族官员大概率都是文盲，你让他们当官……还有最关键的，出兵东夷，这导致商朝内部空虚，给了周武王机会。
    当然，在有神话背景的世界，还是削弱祭祀的问题更大，你这不敬神道，难怪神仙要搞你，虽然周朝上位也干了同样的事……所以，这一波，阐教其实没捞到好。至于封神开端，触怒女娲一事，这是对女娲最大的贬低，补天造人的女娲娘娘怎么可能就这点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