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中止，中方回到了休息室。
    李建国还没怎么样呢，其他人全炸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怎么十部变成五部了？”
    十部和五部，可不仅仅是数字的问题。
    这还关系到各个电影制片厂配额的分配问题。
    十部的话，大家挤一挤，全都有机会。
    五部的话，那真的就要打破头了。
    中国的电影市场如今已经准许私营企业进入，日后的竞争者会越来越多。
    这些国营电影制片厂虽然破败，但是头脑却很清醒，知道论起竞争力，根本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李建国挠着脑门，愁思苦想当中，眼光看到了安静的肖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肖浅点头，虽然无声，却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李建国不敢耽搁。
    “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韩方改变了想法？”
    肖浅耸耸肩膀，颇为无奈。
    “还能是为什么？被《鸦片战争》吓到了呗。”
    韩方一开始提出的是每年十部电影的互通数额，是觉得韩国电影比起中国电影有优势，不用担心韩国的市场被掠夺的太狠。
    可是昨天看了《鸦片战争》之后，韩方全都傻眼了。
    尼玛，要是中国的电影全是这种质量的话，那还玩个屁？
    在质量上无法抗衡的情况下，削减名额显然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韩国电影实行的是配额制，但如今韩国电影的生产量并不高。减少一半的份额，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
    听说是《鸦片战争》造成的影响，李建国不禁投来埋怨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就不能等谈判之后再给韩国人看吗？
    “这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否则的话，就太吃亏了。”
    韩四平愤愤不平，态度坚决。
    但肖浅天生就是和他作对的。
    “五部的话，我们也可以接受。”
    韩四平豁然坐直，怒气冲冲地道：“肖总，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只有五部的话，我们这些电影厂很多人都捞不着机会了。”
    肖浅横眉冷对。
    “你们出产的电影很多吗？质量够好吗？既然质量和数量都不行，就算给你们出口名额，你们能占领市场吗？”
    一席毫不客气的话，压制了各大电影厂的气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偏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成绩摆在那里，领导看得见，大家也看得见。
    他们出产的那些电影，在国内都没人愿意看。如果出口到韩国，票房难看，丢的可是国家的脸面。
    当然，今天是团结一致争取利益的时候，肖浅不可能一个劲地打击自己人的热情。
    他看向李建国，拿出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既然韩方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不用客气了。”
    李建国心领神会，目放异彩。
    “你是说……”
    当初肖浅提出韩国的电影只限于江浙沪一地放映时，李建国还觉得不靠谱，韩国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但是现在嘛……
    谈判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不能只有你提出条件，我却什么都不提。
    明白了韩方突然改弦易撤的原因，中方也就不紧张了。
    谈判重新开始。
    看来韩方对这个条件很重视，上来就问道：“不知中方对我们的条件有何考虑？”
    肖浅惯会演戏，装作一脸的不爽。
    “我方觉得这个提议毫无意义，贵我两国都有着日渐火热的市场，以我方的预判，几年后即使十部电影都未必能够满足两国观众们的需求。”
    韩国众人脸色阵阵发青。
    尼玛，十部电影我们都感觉压力山大了。
    你还要增加？
    “不行，这个条件是我们的底线，如果贵方不能答应的话，那谈判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了。”
    李美敬本来想说什么呢，结果被副长官抢了先。
    可听到这个说辞，李美敬就是阵阵晕眩。
    谈判桌上这么说，岂不是把底子全都暴露了？
    在没有底牌的情况下，韩方被动了啊。
    不过她再无奈，也知道己方其实是没什么办法的。
    韩国是外向型经济，本土贫乏的资源决定，只要依靠出口才能盘活国内的经济。
    只要是能出口的产业，在韩国就是好产业。
    尽管韩国的电影产业复兴才刚刚做出计划，但已经开始对出口有了窥觑的心思。在这个关键的岔口，中国主动找上门来，恰好勾动了韩国方面的g点。
    比起中方，其实他们更想达成协议。
    不过现在他们把牌都打光了，终于轮到中方了。
    “贵方的条件，将会使我方蒙受损失。我们需要一定的补偿，否则的话，这将不是一个公平的协议。”
    李美敬生怕有人再犯错，赶紧道：“不知中方有什么条件？”
    肖浅终于出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条件，而是出于公平公正的考虑。我们大家都知道，电影市场的大小和人口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为了维护我方的利益，我方认为本着人口对等的原则，应该对贵方引入的电影做出区域限制。当然了，为了照顾贵方的利益，我们的意见是以经济最发达的江浙沪区域为此次电影互通协议的特区。”
    还没等肖浅说完呢，韩方就炸了。
    “不行，这是什么条件？我们无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条款。”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平等互通条款，我们开放全部市场欢迎中国电影，中方当然也要开放全部市场才是对等的原则。”
    谈判桌下是朋友，谈判桌上可就是对手了。
    肖浅凝视着对面，字字狠准。
    “韩国才多少人口？中国有多少人口？这样的对比成立吗？”
    李美敬寸步不让。
    “根据wto最新的数据统计，韩国的gdp产值是中国的一半。按照这个准则，贵方也应该开放一半的市场才行。”
    肖浅冷笑。
    “电影票价是按照gdp制定的吗？”
    韩国的电影票价是固定的，成人票价大约五十元人民币左右，学生票二十元。
    不像中国，根据地区、经济和服务的不同而有所浮动。
    “江浙沪地区是中国电影票价最高的地区，以这个地区和贵方对等互通，已经展示了我们的诚意。贵方代表既然提到了gdp，可是按照人均gdp换算，贵方相当于中国的十倍左右。那是不是也要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人均大法好，我们始终都是发展中国家。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争执了起码一个多小时，到最后，局势渐渐开始向中方偏移。
    原因很简单。
    韩方很看重出口，而中方则未必。
    在中方的眼中，电影是文化和舆论宣传工具。能够走出国门，向外界宣传中国的情况，固然很好。
    实在不行的话，也不损失什么。
    只有李建国等文化口的人为了政绩，才会积极一些。
    但韩方却把电影的出口看成是促进产业发展的重要手段。
    他们很清楚，韩国的市场太小了。现在看不如何，但是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若干年后韩国的电影还走不出去的话，那韩国电影就是下一个香江电影。
    “我方可以接受每年五部的互通数额，但限定互通区域也是我方的底线。”
    李建国最后一锤定音，给所有的谈判画下了句话。
    意思很明确了。
    条件就这些，韩方接受，双方就签署协议。韩方不接受，那么电影互通计划就此终止。
    李建国固然很看重政绩，但首先必须维护国家利益。
    和一般的中国官员不同，他的身边有一个肖浅这样的穿越众，能够给他提供的讯息和参考太多太多了。
    中方这边稳如泰山，韩方那边却焦躁不堪。
    提议暂时休会之后，韩方躲到一边紧急商议起来。
    虽然看不到情况，但是韩方休息室里不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足以证明他们正在艰难地统一意见。
    足足两个小时后，双方才再次走进会场。
    “我们经过商议，一致……同意贵方的条件。”
    朴康焕终于说出了中方期待的答案，也代表着中韩电影互通计划就此正式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