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狐 作者:卫如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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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天涯海角不算长。
作者有话要说:
☆、长梦无痕
距离未必是相隔千山万壑,也可以是是你在未来,我在过去,是阴阳相隔,是不复相见。自未来而来,又从过去离开,也无非是从遥远到更远。说缘分玄妙也好,作弄也罢,终不过曰二字天命。
桌上几盅酒大多已被喝干净,胡乱倒在桌上,咕噜噜滚过一圈,碎在地上,发出极为刺耳尖利的声音。青舒坐于一旁一遍遍轻轻抚着封瑜后背,缓声道:“她已经走了,你再如何都是于事无补,无过是伤身而已。”
封瑜道:“我昨夜梦见她,立我身前,你说奇不奇怪,她那样的话篓子,那时却无半句话。她一直伴着我走啊走,不知走到什么地方,白雾茫茫一片,我抬手想牵住她,转头竟什么也没有。”
青舒抚着封瑜背忽然一停,便听封瑜道:
“好像我从未认识过这个人,好像她也只是场梦,长梦过后,了无踪迹。”
“既然是梦,醒来便好。”青舒展开眉眼,似松弛下来,提唇笑了笑。
封瑜伸出手向袖兜探了探,摸出一张暗红的请柬来,那时她几日前在书桌上找到的,其上被沈微乱涂乱画的辨不出本来面目,零零散散都是沈微的狗爬毛笔字,裹得封瑜一笔隽秀楷字格外醒目出尘。
“但是你瞧这张请帖,我怎么和自己说从来没有这个人?”封瑜将指端贴在喜帖上,仿佛能触及多日前残存的温度,阖上眼叹道。
“她和我说她是从千年后来到这里,她原本与我朱陵非情非故,却肯帮着我一路寻珠化劫,一路凶险艰苦,我虽口头未说什么,却是真心感激她。可你猜她叫我什么?”
青舒以手覆上封瑜手掌,低声道:“封瑜……”
“她竟叫我白眼狐狸,可明明我是想说一声谢的。若非她一走了之,我大抵不会想起自己有这么些话都未来得及宣之于口。我原本想好了,若不能以法力为她续命,便自碎妖丹与她一同灰飞烟散,我从前枉活两千年,从不似这一年这样自在,一百年……若能在一起,便不算太短。”
“我已习惯了有人在我耳边聒噪,现在周遭安安静静的,怎有些觉得不惯呢?”
“你说,她怎就走了?”
封瑜垂头似醉非醉,口中絮絮说着什么,吐字已含糊不清。青舒半撑起身,凑到封瑜眼前轻轻揽住她,轻声柔语仿佛牵引劝慰:“你喝醉了,来……我扶你歇息。”
话是这样说着,身子却越发向前倾去,几乎与封瑜唇齿相抵,听着耳畔封瑜的呼吸声,这漫长寂寞的万年来第一次尝到浑身炽热的感觉,就好像周身浸入温泉,一寸一寸温暖熨帖,只想抱着身前的人,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呆着。
却被封瑜一把推开,封瑜面上几无神情,唯有一双眼深湛如寒渊,让人心悸若坠落其中,会否尸骨无存。
“人间的几盅酒,怎灌得醉我?”
话说间,目光望向天边一轮月,仿佛怅然:“千年之遥,唯有这一轮月阴晴圆缺如旧,她现在望着的,也是这一轮月罢。她还说什么,天的那一边有什么所谓赛亚星、未来星,真是不知所谓,我当初怎么就信了?所谓神棍,终也不过是个……骗子。”
有些话仿佛是说给青舒听,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扯开唇角僵硬苦笑,眯起眼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离去。青舒面前放着一盅酒,她拿起来,顺着方才封瑜饮过的一边,贴上唇去,闭眼极轻极轻的一吻,睁开眼时温柔散尽,戾气满满。
“凡人都说人死如灯灭,忘记一个人,最多不过是几年光阴,我有什么等不得?”
隔日,丹霓同白枸来朱陵做客,带了满满一兜子碧桃果。
封云归道:“丹霓姑娘,这个虽然叫碧桃果,但是不能吃。”
丹霓悻悻收回手中的一兜子碧桃,讷讷道:“我还拿这个做过糖葫芦呢,原来不能吃呀?”白杞似察觉到丹霓尴尬,伸手从绣兜中掏了一颗碧桃果,送入口中,蹙一蹙眉咽下去:“好吃。”
丹霓被白杞逗得心软,抿唇忍不住笑。目光左右巡视一番,见沈微不在,随口与封瑜问道:“你家沈夫人呢,外出行骗养家去了?”
封瑜搭在膝间的手微微一颤,旋即笼入袖中:“走了。”
“走了?”
“她这人从来三分钟的热度,想也该倦了,走就走罢。”将指甲嵌入掌心,痛意刺激下,说出的话意外的风轻云淡。
“几时走的?”
封瑜低下头,忍下喉中翻涌而起的涩意,笑声道:“我们定好成亲的那一日。”
丹霓与沈微相识时间不算太长,听得此言却有些不可置信,这世间会有几人在大喜之日将近离开,算算日子再加之往前与青舒对话,恍然想起什么,莫名心头一紧。
“你怎知她一定走了,便是走了,你就不去追一追?”
封瑜自袖兜取出那枚降魂珠,托在掌心,冷着声道:“她去的……并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甚至不为我们所知,这降魂珠原本是安放在她心腔的,如今在我手中,她难道不是走了?”
封瑜不知青舒底细,自不会去猜青舒能伤到沈微分毫,可丹霓不同。青舒之手段狠辣,之前已有察觉,现时听封瑜如是说,又听是取自心腔的东西,莫名觉得沈微凶多吉少。一瞬脸色不觉白了许多,正欲开口却见正品茶的青舒,似是无意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笑意。手中一颤,兜里的碧桃果一径落在地上,遍地滚开,丹霓抬手虚将碧桃果拢在一起,收回兜中。
——“丹霓,我昨夜已与封瑜商量过了,断不会让你去送死,你放心,到时若是白杞动起手来,我们不管那五珠是不是得来不易,必定挨个给她砸过去,砸不死也砸她个满头包。”
蓦然想起沈微曾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究竟说沈微喜欢信口开河,还是话自真心,已无从可考,只觉沉沉的无力,如棉布沾了水堵在心口,几番张口欲言,却只有噤口。
说了又有何用,人死不得复生,无非徒惹伤心不快。
见封瑜眼中疑惑之色,咬一咬唇道:“我原以为……神棍……沈微不是这样负心之人。”
青舒清润声线自一侧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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