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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今年的秋猎, 得了不少好皮子。苏宁细细的看了看手中的单子, 除了给各个宫里的份例之外,还有王公皇室亲戚的份儿,好在东西多也不怕不够分。
    “主子, 您看,这是上好的紫貂皮, 奴婢挑了半天,看着就这块好。虽然那块白狐狸皮也是不错的, 不过到底不如这紫貂皮贵重。万岁爷真真是宠爱娘娘, 奴婢看着就咱们永寿宫的皮子是最好的。”说这话的是新来的宫女喜月,她年岁小,性子活泼, 平日总爱叽叽喳喳的, 苏宁却不觉得烦躁。她身边的宫女除了喜翠,司画, 其余的宫女到了年纪都被放出了宫。对于司书, 司棋这两个服侍时间长的,苏宁还特别找了放心的好人家嫁了出去。
    喜翠沉稳,看着这么个活泼的小姑娘,嘴角带着笑意,点了点喜月的额头:“行了, 别叽叽喳喳的了。”
    苏宁接过那紫貂皮子,果然油光水滑,皮毛厚重, 手感甚好。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把那白狐狸皮和银鼠皮都给四阿哥府送去吧。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二十多匹蜀锦,也给四阿哥府一道送过去。”
    喜翠一眼就能看出来苏宁所想:“娘娘别太为了四贝勒的事伤神了,这谁家生孩子,总是有养得活的和养不活的。好在四福晋年龄不大,身子不弱,还能生养。”
    苏宁叹气,揉揉额头:“我是担心老四。孩子夭折了,一个嫡子一个庶子,一下子殇了两个,最伤心的还不是他这个做阿玛的。老四虽然面上冷,可是对孩子,我是看在眼里,那是真真的不错。年氏看着不像个长命人,进了府里三年,只出了一个小格格,佟氏也不是个争气的,虽然现在怀了身子,可是到时候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如今老四只弘晨这一个儿子了,养在我这里,我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呢?还是把弘晨送回去的好。”
    “不必,弘晨养在皇额娘这便好,不必担心儿子。”
    一抬头,正瞧见四阿哥进了来。喜翠喜月请了安,便退了出去。
    不过短短三年,四阿哥脸上稚气尽褪,变得越发的沉稳起来。两个孩子接连夭折,其中一个还是唯一的嫡子弘晖。这几日,他面上越发的冷峻,在户部办事手段也越发的无情。不知是谁,竟然给四阿哥起了个冷面皇子的外号。
    苏宁心里只有心疼的,老四与康熙不同,康熙儿子女儿多,不是他看重的妃子所生的,死个把孩子,才不当回事儿呢。可是老四孩子少,对这几个儿子女儿俱都是满腔真心相对。换位想想,若是她的十一和塔塔出了什么事的话,她非肝肠寸断不可。
    这么想着,连忙把弘晨抱来,让他多跟他阿玛相处。弘晨已经三岁了,被苏宁养的白白胖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胤g,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阿玛,抱!”
    这一声阿玛算是叫进了胤g的心里去,想到失去的两个儿子,看着苏宁怀里的这个。四阿哥的脸上微微带了一丝暖意,也不顾满人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了。接过弘晨,大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明显和颜悦色了一些。
    苏宁看的心里难受,温声道:“你现在膝下没孩子,还是把弘晨带回去的好些。”
    四阿哥摇摇头,心中迟疑,为何他府里的弘晖弘昀从小就身子弱,跟个药罐子似的?而在皇贵妃这里养着的弘晨却如此壮实?看来他后院里的水真是很深呐。他以往向来不愿意插手后院的事,总想着给那拉氏几分面子,而今看来,事关子嗣大事,他得好好整顿一番。
    “儿臣看弘晨在皇额娘这里就挺好的。若是到了我府里,怕是又得跟弘晖弘昀一般,身子虚弱。”
    苏宁一脸的震惊:“老四,你可知道你说这句话是何意?若真是如此,弘晖和弘昀夭折的就很可疑了。你后院的事,本来我是不能多问的,只是。。。。。。。。”
    “皇额娘放心,儿臣知晓的。”
    苏宁默然了一下,抬起脸,扬起笑意:“你瞧瞧,我这得了几块上好的紫貂皮子,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你那件披风都有些旧了。不如你拿回去,让你屋里针线好的,给你重新做件披风可好?”
    四阿哥盯着苏宁白皙的小手陷在黑黝黝泛着紫光的皮子里,形成强烈的对比,不禁垂眸:“儿臣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皇额娘给儿臣绣了个荷包,还没带过皇额娘的针线呢。”
    说完掏出袖口一个磨得有些旧了的荷包,举道苏宁的眼前:“这个荷包,儿臣到现在还留着。你说儿臣可是可怜见的?”
    苏宁失笑,接过那个旧的不成样子的荷包,指着四阿哥:“你如今这么大了,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也娶了一大堆。你院子里的女人哪一个不会给你做针线呢?如今倒好,上我这讨东西来了。若是堂堂四贝勒爷还带着皇额娘给做得针线,传出去岂不是笑死了。”
    四阿哥瞅了苏宁一眼,与弘晨如出一辙的黑黝黝的眼珠颇为哀怨的看着苏宁。这一大一小,都是光溜溜的脑门,黑白分明的眼睛,小的那个满眼迷惑,大的这个满眼哀怨。苏宁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好啦好啦,给你做,只你可别嫌弃我的针线比不上你院子里的才是。”
    四阿哥笑着摇了摇头。
    苏宁捏捏弘晨的小脸:“小弘晨也别着急,玛麽也给你做,好不?”
    弘晨一听,顿时扑进苏宁的怀里,亲了亲苏宁的脸颊,两只眼睛笑的像是两只弯弯的月牙一般。
    “玛麽,最喜欢。”
    揪揪弘晨的小猪尾巴。四阿哥看着一大一小闹做一团,面上也带了一些笑意,她名义上是弘晨的玛麽,可是若是不说的话,以她的样貌年纪,看着只像是弘晨的额娘似的。
    “弘晨,乖,前些日子玛麽教你的《滕王阁序》给你阿玛背背,也让你阿玛高兴高兴。”
    弘晨听话的在四阿哥面前站好,因为自小养在苏宁的跟前,所以对于自己的阿玛胤g也并不害怕,不像弘晖那么拘束,也不像弘昀那样一见到他这个阿玛,便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这三岁的奶娃娃,竟然丝毫不卡壳儿,声音清晰明亮,除了因为背的太快而被口水呛着几回,这整整一篇的《滕王阁序》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胤g心里着实有些惊奇,心里对弘晨更是满意。
    “弘晨,你做的很好,可要阿玛给些什么奖励?”
    弘晨看了一眼苏宁,得到了鼓励,奶声奶气的直视着胤g:“阿玛,儿子想回家看看额娘。”
    四阿哥看了一样并无不满,反而透着赞许的苏宁:“可是李氏跟你说了什么了?”
    弘晨摇摇头:“额娘见了孩儿只是哭泣,并未与孩儿说什么。是玛麽跟孩儿说,百善孝为先,大哥哥和二哥哥不见了,嫡额娘和额娘都很难过。让孩儿去陪陪她们。”
    四阿哥一听,看了苏宁半晌,随即摸摸弘晨的光脑瓢:“好,阿玛带你回去住几天。”
    “孩儿多谢阿玛。”弘晨这小大人似的行了一礼,就跑到苏宁的怀里要糖吃去了。
    四阿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低低的:“弘晨被你养的很好。那拉氏自不必说,李氏那个人。。。。。你竟是还能如此。”
    苏宁微微叹息着,搂着弘晨亲了又亲:“说是为了你媳妇儿和李氏,可是到底还是为了你。你失了两子,我也不知如何宽慰。只能让弘晨在你身边多呆呆。多陪陪你也是好的。你也别太忧心,忧思伤身。你看你皇阿玛儿子殇了那么多,可如今不还是多子多福吗?那拉氏还年轻着呢,好好调养,必然会有嫡子。”
    四阿哥微微点了点头,不说话。
    这时候,冲进来一个人影,一头做到苏宁的正对面,拿起苏宁的那杯茶水,咕咚咕咚就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