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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章15 听说过爆炸果实么?
    情报决定判断,这句话没错,但有时候正确的判断,未必基于情报,而是它……恰好对了。
    碰巧而已。
    徐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诺克萨斯人盯上了,或者说,就算他想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也不会想到诺克萨斯人对自己这么重视,而且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就制定出了针对自己的计划,并将之执行、贯彻得如此到位。
    在徐让心目中,他还觉得是王、是德玛西亚的人对自己特别不好呢,完全不知道是卡特琳这女人在幕后推波助澜,搅动风雨,更不知道在前往龙峡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三名诺克萨斯首席俱乐部的成员。
    这是因为,在徐让的心目中,那条路根本就不是去龙峡的必经之路,不过是一条路线选择罢了。
    而徐让选择的,是另一条路。
    那天从帝都逃出来之后,除了魔沼蛙,其他人人重伤。
    徐让躺在蛙背上,左手搂着熏儿,右手搂着李黛儿,这完全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左拥右抱,就算有机会徐让也不会抱李黛儿这朵带刺的黑玫瑰,没那个胆子。这个看似香艳的姿势,只是为了……不被魔沼蛙的跳动颠簸给颠下蛙背去!事实上不止徐让抱着熏儿和李黛儿,李黛儿手里抓着鲁尔,另一边熏儿拉住李如风。如果说魔沼蛙是一匹马,那徐让就是马鞍正中,李黛儿和熏儿是马鞍两侧,李如风和鲁尔则是挂在马鞍两侧的包裹。
    光影在眼前晃动。
    那是晨光穿过树林的间隙,被过滤成一缕缕的,打在徐让的脸上。
    大概因为战斗中的伤势影响吧,魔沼蛙的抱怨声忽远忽近的,有些恍惚:“喂喂,你们这些小鸡,别惹你蛙大爷啊!小心我压死你们哦!”
    这片树林名为“六头鸟树林”,聪明的童鞋一看名字就知道:这就是游戏世界的f6营地。
    此时一头头长着六个头的鸵鸟,正成群结队地跟在魔沼蛙的前后左右,骚扰不停,像是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很有点跳到蛙背上拖一个人下来的架势。
    “喂喂,你们几个,还有清醒的人么?蛙爷我需要帮助啊!”魔沼蛙大喊。
    “没事,跑出这片树林就没事了。”唯一还保持着半清醒意识的徐让说。
    然后他再不理会魔沼蛙,也没去看四周跳来跳去的六头鸟,徐让仰躺在蛙背上,面朝天,看着眼前飞速朝脚下倒退的树林和被树林分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忍不住哭了。
    是的徐让哭了。
    在监牢里对抗潘神,在帝都里对抗余潮汐、对抗法师团、对抗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德玛西亚,徐让表现出了让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坚决和强悍。
    但真正逃出来之后,徐让哭了。
    记得以前有段时间喜欢看网络小说,有个听起来很酷炫的词,叫做“举世皆敌”,当时觉得哇好帅啊,有种举世皆敌又如何的英雄豪迈之感,其实就是中二。
    后来打职业,有过代表国人去参加世界赛结果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导致队伍被淘汰,回国之后,徐让在网络世界稍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举世皆敌,那之后他就再不觉得这个词有多酷炫了。
    网络毕竟是网络,感受依然不够直观。
    刚刚,在这个本该是虚拟但又无比真实的游戏世界,徐让真正意义上,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举世皆敌。
    那感觉真的,糟透了。
    从小到大,徐让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他能在全球无数观众的目光压力下,顶住压力去执行一波结果未知但不得不上的开团,但和刚刚的经历相比,真的,徐让觉得世界赛不算什么。
    哭过之后,徐让又笑起来。
    这大概是徐让性格里最大的好处了,用老一辈的话说就是:拥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他妈的,老子还是跑出来了,不是么?”徐让脸上挂着眼泪,狂笑着大吼,神经病一样。
    大概是笑得太用力了,又或许是战斗之后才感受到的巨大的伤痛和疲劳,徐让哭笑了一会儿,忽然一口气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徐让记得魔沼蛙问了一句:“我们下一步往哪儿走?”
    徐让说:“不要北上去河道,不去龙峡入口,我们东行,去龙峡的……背面。”
    幸好有这句话,也幸好魔沼蛙听到、并且听从了这句话,否则徐让一行人一定会在魔沼蛙的驮负下,华丽丽地一头撞进那三名诺克萨斯猎手布置好的陷阱口袋。
    就这样,徐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
    两天后的下午。
    眼前是一片密林间的空地,魔沼蛙趴在那儿吐着舌头休息,就像一条夏天跑太热的大狗。
    逃跑团的其他成员都醒了,但明显都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
    队伍里居然多了一个人,徐让多看了两眼,才认出那是小结巴薇薇安。
    徐让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也昏过去之后没多久,魔沼蛙从一条和帝都运河联通的河里,用舌头把随波漂流生死不知的薇薇安捞了上来。
    此时薇薇安瑟缩在那儿,脸色苍白,身体上的伤势倒是其次,关键是她被报社同僚趁着帝都内乱打下河水的经历,对她的冲击很大。
    不过徐让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薇薇安。
    因为熏儿虚弱中,带着罕见的冷淡和恼火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醒了?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这里是龙峡的背面吧,你不知道么?我哥哥和红buff野区军团长他们,现在都在河道,在龙峡的正面入口!”
    看来是憋好久了,就等着自己醒来然后一股脑把这些问题甩到自己脸上来吧?徐让心说。
    熏儿虽然和王的兄妹关系颇为紧张,但那毕竟是她哥哥。救徐让,一方面是不忍看徐让被杀,另一方面,也有指望着徐让帮忙一起去龙峡支援王的意思在内。
    没想到逃出帝都之后,徐让竟然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让魔沼蛙东行,而不是北上穿过河道,赶往龙峡入口!
    “我也需要一个解释。”李如风言简意赅,盯着徐让。他虽然受伤后变小了,很多记忆也丢失了,只记得徐让是恩人而李黛儿是仇人,但对于德玛西亚的忠诚与执着,倒是丝毫不减。
    “我也需要。”李黛儿开口,“虽然站在我的立场上,这么说很奇怪,但考虑到之前逃出帝都的时候,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我真的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李黛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焦急,虚弱状态下,她显露出她真实的内心情绪来,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杀戮机器女诺手了。
    野区入侵战失败了,假面计划也失败了,李黛儿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姐姐,担心雷狐会不会对姐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她真的急着赶回诺克萨斯,醒来却发现,队伍在徐让的指挥下,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而每多耽误一分一秒,李黛儿都觉得自己的姐姐可能会遭受某些非人的折磨!
    “既然大家都要解释,那……我也……要一个?”鲁尔搓着胖手,小心翼翼地说。
    魔沼蛙的喘息声稍稍平缓了些,没力气说话了,但抬眼看过来,显然也是同样的问题。
    就连那薇薇安,身心遭受重创的薇薇安,出于记者的职业本能和职业精神,也把脏兮兮的小脸蛋从蜷缩的膝盖后抬起来,看向徐让。
    “喂喂,别搞得好像要审判我一样啊。”徐让苦笑着说。
    “让让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嘛。”蓝摇着他的胳膊问。
    “你这小丫头怎么也跟着一起瞎搀和……”徐让都无奈了。
    心说我才是最在意小龙的人啊,所以别用一副看逃兵的眼神看我好不?
    逃出帝都之后,徐让让魔沼蛙东行而非北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龙峡的背面,而非正面的龙峡入口,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正是徐让心目中,眼下局面下拿小龙的最快方法。
    屠龙者和驯龙者的任务能否完成,关系到任务奖励金,关系到能否帮助德玛西亚改善如今全线被动的局面,关系到自己能否为弟弟筹集到足够的医疗费用,徐让怎么可能逃跑?
    在诸人质询的目光中,徐让略一犹豫,开口问道:“你们听说过‘爆炸果实’么?”
    听到“爆炸果实”这四个字,熏儿等人都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概念、这个名称。
    “果然。”徐让将诸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道。
    这就体现出在英雄学院里的那段学习生涯的重要性了。
    游戏中的召唤师峡谷地图上,有一种名为“爆炸果实”的东西,小龙坑的背后就有一个,点爆之后,可以直接在爆炸的力量下,被炸进小龙坑里。
    每记错的话,这游戏世界里,徐让从没听说过爆炸果实的概念,英雄学院的课本上也没有。
    但在学院图书馆的卷宗里,徐让读到过:德玛西亚历史上有记录的一些奇怪的案件,大同小异,总之就是人被莫名其妙从一个地方炸飞到另一个地方,爆炸力量很强,却不会伤人,事后调查时也查不到任何炸药、或是法术力量的涌动残留痕迹。
    ——这不就是这游戏世界有爆炸果实的存在的证据么?
    只是这世界里的人们,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还不知道爆炸果实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如果是在游戏里,要从小龙坑背面跳进龙坑里,除了爆炸果实,还多的是方法——别的不说,光是前期能够用位移技能跳进小龙坑的英雄,就有很多。实在不行,奢侈点交闪现进龙坑也行啊。”
    问题是,根据徐让在英雄学院对这个游戏世界的全方位学习:这个世界里的龙峡,是一片隐藏很深的峡谷,周围环绕的山体非常广袤。换句话说,非常厚!厚到没有英雄的位移技能可以进入,也无法做出“隔墙插视野”这样的操作,甚至在德玛西亚的历史记录中,有过巴德想要用e技能开隧道进入龙峡,都没能成功。
    徐让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开发组的人,刻意而为的!
    封死了绝大多数穿墙进入小龙坑的手法,同时把爆炸果实这个设定,隐藏起来。
    之所以要隐藏,极有可能是因为:爆炸果实,正是这个游戏世界里,唯一能穿墙进入龙峡的方法!
    “熏儿姐你刚才也说了,王正在龙峡入口外,和诺克萨斯人厮杀,对吧?”
    徐让缓缓道,“所以我的计划是,趁着王拖住诺克萨斯的主力军的注意力的这段时间,我们直接从龙峡背面进入,把小龙……偷掉!”
    听到徐让的话,熏儿、李如风、鲁尔、薇薇安、魔沼蛙,都不由呆住了,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黛儿看着徐让的眼睛,看出徐让眼神里的认真和严肃,徐让的目光恰好同时也转过来,和李黛儿的目光对上了。
    这一刻,李黛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脸猛地转白,不变身状态下的娇小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