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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华殿的种种神异之处更在侧殿之上,容渡月虽然拿着半张地图,但是依旧会遇到一些麻烦的地方,这种时候,以力破阵变成了一种消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金瑶衣维持自己一步三晃的形象,以袖掩唇道:“我会一点点奇门之术。”
    然后金瑶衣的破阵之法配合容渡月的凛冽剑气,很容易的破了阵法。
    剑光向四面散开,劈出无数道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肆虐狂暴,最后猛地炸开。
    面前仿佛笼了几层虚影,在剑气冲击下,如果滴水入湖,拨动层层涟漪。最后,镜面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面前青砖石墙的画面倒塌,露出真正的大殿出来。
    比起完整的侧殿,解开禁忌后,露出真面目的昭华主殿却颇为凄凉。屋顶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力量掀了,墙壁也倒塌了大半,碎石填满汉白玉地面,几乎无处落脚。唯一算完整的,唯有七根石柱,以北斗七星排列,石柱上刻画花纹尽皆不同,有手抱琵琶的神宫仙子,有手持长剑头戴莲花冠的道长,也有人同妖兽相伴相护的场景……
    容丹桐第一眼看到便不由入了神,只觉得所有的图案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令人沉迷其中。不知不觉间,他闭上了眸子,身上电光环绕。
    储物袋中,他第一次拿到九重玉牌时得到的那个木盒悄然无息的打开,里面竟然装着一丝雷电,在开打的那刻,那一道雷电同容丹桐身体上的雷电融合一起。紫色光芒萦绕全身,似乎守护,又似暴动前的平静。
    这么一眯眼,容丹桐便站了数日。
    至第七日时,他周身电光通通进入了身体之中,本来便生自他身体的雷电这一刻却非常暴躁,一进入身体便带来无穷痛苦。
    容丹桐觉得,他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这种疼痛,可是他的忍耐力却在一步步增加,闷哼了几声后,他便强自吞了下去。
    灼烧之痛在身体中游走,容丹桐身上的气势却截截攀升,一鼓作气冲到了金丹后期。
    片刻后,容丹桐睁开了眸子,他眉心的雷电图案更加深刻几分,却在他醒过来的那刻隐没身体之中。
    “醒了?”盘膝打坐的容渡月随后睁开了眸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你正好睡了七天。”
    容丹桐挑眉笑道:“那我值了。”
    魔道仙华中,容渡月便是在此地突破元婴的,容丹桐没那个运气和本事,可是有如今的修为他便很满意了。要知道他结成金丹才数年,这个速度已经赶上了金瑶衣了,过犹不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恭喜。”此时金瑶衣也睁开了眸子,真心实意的恭贺。
    容渡月拿出了九重玉牌,九重玉牌上溢出了点点翡翠色泽的星光,很是优雅清贵的样子。
    “我们走吧。”
    容丹桐点了点头,在玉牌引导下,前往第五重,也就是此行最后目的地。
    九重陵第五重和前面每一重都不一样,第五重名为问心境。
    问心,问真,问我。
    整个问心境……全部都是由幻境构成。
    第77章
    邺城。
    雪花纷纷扬扬,铺满了黑金石地面,绣着浅金色浪纹的靴子踩过松软的雪地,一步步踏上台阶,没有留下一丝声音。
    最后一步落在高台上时,男子停住了脚步。这人穿着赭色长衫,外罩白色外袍,一张如冰如雪的面容非常俊秀而年轻,然而随意笼起落在胸前的长发,却是黑白斑驳。自风雪中行来,仿佛踏过了岁月千秋,令人一时间无法估算他的年龄。
    高台上,一共有四根石柱,石柱上用锁链锁着四人,除了昏迷不醒外,这四人衣袍完整,面色极佳,看不出丝毫受了苦的样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迎了上来,朝赭衣男子行了一礼后,沉声道:“城主,石先生说这四人的身体资质都差了些。”
    石先生便是石柱下痴痴望着四人的孩童,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却露出痴色,然而,他盯着一个人时,却让人手脚发凉,浑身冷汗。此时,他听到动静,回头幽幽瞧着赭衣男子:“贺州词?”
    赭衣男子被这么盯着,却似乎毫无察觉,他的眉眼含着一抹愁绪,眼神似是厌倦了人世的空寂。轻轻点了点头后,他道:“若是这几人不行,就换别人。”
    石先生嘿嘿笑了两声,略带稚气的声音宛如毒蛇吐信:“你的身体就很不错。”
    “我?”贺州词脸上露出一丝疲色,“如果我的身体合适的话,那就拿去吧,我也可以去见乐儿了……就怕廷儿会觉得恶心。”
    这话让石先生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随后自顾自的摇着头道:“不妥不妥,修为差距太大,不能换身体,不然会失去神志走火入魔,或者直接爆体而亡……”
    石先生絮絮叨叨的念着,贺州词便一动不动的任由鹅毛大雪覆盖全身。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贺廷一出世便怪病缠身,奄奄一息。
    那个时候贺廷母亲直接抹了脖子,贺州词心神巨震,使尽了手段要留住他们唯一的孩子,可是数十年过去,贺廷的病症愈加严重,根本就无药可医。
    在贺廷昏迷了整整七年后,贺州词便找到了这个古怪至极的石先生。他想,既然这个身体药石无医,那就换一个建康的身体好了。
    就算要他自己的身体也无妨,只要贺廷活着便行。贺州词说不上多么疼爱这个孩子,父子关系早就僵硬的如同一块寒冰,可是他却总是记得,有人用染了血的手,拉住他的衣角,干裂的唇不停的喃喃:“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我害了你,害了自己,害了廷儿……”
    那个人的面容脆弱的如同一张纸,慢慢的在他怀里失去生息,多年之后,这句话早就成了心魔。
    他至少要告诉那个人,廷儿会很好……
    石老怪又说了什么,但是贺州词并不是太在乎过程,只要最后有结果便行。
    天际昏暗,雪越下越大。贺州词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晦暗不明。他抬手摸了摸额头,身为分神尊者,甚至修为比夜姬还要深厚的邺城城主在那一刻恍惚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城主?”白发苍苍的老者惊疑出声。在他还没有说第三个字时,强大的压迫猛地袭来,他被冲击力撞飞,撞翻一石柱后,口吐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周围的灵力震荡,杀气缓缓蔓延,铺了厚厚一层雪花的地面裂出无数细缝。
    贺州词怆然唤了一声:“廷儿。”
    手从额头放下,眉心印出一道褶皱,贺州词缓缓睁开了眸子,向来含着几分倦色的眉眼陡然凶厉。
    意识到什么后,他拂袖大步踏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