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盟的人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好歹还是有几分勇气和士气的,银面暗探的人虽只有六个,却个个都是精英,他们早知道龙骧军押送宝藏的有近三百人,也知道了回程的大约时间,必定会做详细计划,在什么地方下手最稳妥,什么时间最合适。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倒是不必担心。”
逄枭的话很轻,一句句都是耳语,热气喷在秦宜宁耳畔,引得她一阵战粟。
秦宜宁想抬手揉揉耳朵,但双臂裹在被子里被逄枭搂着,她便只能在逄枭的肩头蹭了蹭。
逄枭轻笑出声,只觉得这样的秦宜宁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怜爱。
秦宜宁并不知逄枭心里是如何想的,她分析的却是现在的情况,过了半晌,在逄枭耳畔低声道:“银面暗探的人相比较来说忠诚一些,青天盟的却未必。”
“哦?”
秦宜宁将声音压的更低,道:“当初青天盟的盟主是我外祖母,她也是为了报仇才那么做,报完了仇,她不想再参与这其中的事,或许她当初也看出青天盟难以掌控了,便抽身而退,将青天盟交给了我。
“我虽顶了青天盟盟主的名儿,若盟中出了事,他们有可能会找我来帮忙甚至是顶缸,可实际上我若吩咐什么事,若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帮忙的。
“他们曾经在大燕是反贼,在大周本就没有落户,一个个都在边境上与鞑靼做些生意,这次能够捞上一笔,他们才会这么听话。但对于他们的忠诚,我是真的没有信心。”
逄枭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亲了亲秦宜宁的鬓角低声安慰道:“没关系,这也不怪你,我的人马都被盯着,不能妄动,能依靠的只有你的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启用他们总比看着宝藏落在李启天手中好。”
“其实我也是矛盾的。若是不动作,我怕李启天的这笔银子舍不得给百姓用多少,都来充实军队,会对你不利。所以我才决定暗中将宝藏劫下,不论是世家也好,李启天也好,都不能让他们平白的得了这些财富,把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起码能保证这笔银子用在正道。若将来有了必须撕破脸的一天,也能有一些底气。可是有时候,我又有负罪感。”秦宜宁轻声叹息。
身在局中,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她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逄枭其实能够理解秦宜宁的心情,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只是代表自己的生命,他们还要为追随他们的那些人负责,就不可能不多做考虑。
“别多想了。咱们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好,如果失败了,咱们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逄枭低声呢喃,“不过这一次出门是我最安心的一次。因为你在身边陪着我。”
秦宜宁也笑了:“是啊,幸好我是陪着你来的,否则都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他亲了亲她的脖颈,秦宜宁就轻笑着躲开。
二人嬉闹了一会,便又一同闭目养神。
秦宜宁虽然看起来像是睡了,但脑子依旧在飞快的运转。
其实她还是担心。
万一不能成功的抢到宝藏,若是他们逃脱成功还好。若是逃不掉,被人抓去一个两个的,将他们给招出来,事情就麻烦了。
若是将宝藏抢夺成功,不如李启天的意自然更好,可是她又担心宝藏到手,青天盟和银面暗探之间又发生争端。
京城里李启天已知的银面暗探不敢轻举妄动,她带出来的四个也是有数的,所以这次联络的是目前能联络上的在外的六人。
这六人武艺高强,受过专业的训练,若真的发生争端,到底是人多的青天盟胜,还是武艺高强的银面暗探胜,都还是未知。
秦宜宁现在只祈求千万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现在没有信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之下,也没法与外界联系,如现在这种完全封闭的情况,他们就只能等。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
天气炎热起来,林中的蚊虫也多起来。而距离地龙翻身至今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他们这些赈灾的队伍,居然因为宝藏的原因,还被李启天的一道圣旨困在林中。
他们的生活虽不方便,但是日常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只是秦宜宁前天被毒蚊子叮了,手腕上肿了一个很硬的疙瘩,又痒又疼,伤口还有些感染发炎,之后这两天就有些发低烧。
“宜姐儿,你觉得怎么样?”逄枭一手拿着一把团扇帮秦宜宁扇风,一手怜惜的揉着她的手心和手指。
秦宜宁笑道:“你别这么紧张,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有些感染了,不碍事的。”
“都是我,我若是不带你出来就好了。你就可以在家里,也不必住在都是蚊子的林子里。”逄枭心中懊恼,对李启天的怨就又多了一些。
“快别胡思乱想了,难道只山里有蚊子不成?何况咱们还带着冰糖一起来的,有她在,咱们都大可以放心的。”
逄枭点点头,有些庆幸的道:“幸好你带着冰糖。起初咱们谁能想得到,竟会被困在这山里这么长时间。现在天气热了,蚊虫蛇蚁的又多,我们这些糙汉子倒无所谓,你身子弱,却平白跟着我们受苦。”
秦宜宁张开怀抱,笑看着他的男人。
有时候这个男人就像个孩子,现在他委屈的模样更像是被踹了一脚的大型犬。
在看到她张开双手预抱他的时候,眼中迸发的笑意和欢乐便感染了她。
逄枭双手撑在她身侧,只将脸埋在她娇软的肩头和胸口。全身被她身上淡雅淡雅的馨香包围着,禁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宜姐儿,你好香。”
秦宜宁双手搂着他的头和肩,闻言不禁脸上一红,嗔道:“胡说八道的。我又没擦香膏。怎么会香。”
在山里过日子,秦宜宁便极少上妆了。
逄枭却不信的埋在她怀里又使劲吸了几口气,道:“不是香膏,是你香,你身上香。”
他信誓旦旦这么说,让秦宜宁的脸都热了起来,只是她依旧舍不得放开手。十分享受与逄枭静静相拥的时刻。
“王爷。有圣旨到了!”竹排门外虎子的惊呼打破了这片刻安宁。
逄枭和秦宜宁都愣了,忙起身出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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