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宜宁垂眸不言语,那精致的眉眼越发衬出几分羞涩,一旁的妇人们都笑了起来。
前来帮忙的二夫人笑着道:“还说凤冠呢,昨儿个咱们去王府铺房,哎呦呦,我也算是富贵过,见过一些世面的了,可除了皇宫,也就没见过比王府更气派的宅子了!
“王爷对咱们家姑娘用心,从宅子的布置便足可见。那一花一草,一金一银,用件摆设,每一处无不透着精致。足可见姑娘有多得王爷和王府老太君的喜欢。”
依旧礼,催妆下聘当日,娘家的人就要去新房铺房。
昨日是二夫人陪着孙氏去的,也见了马氏和姚氏,孙氏虽有些不满意这门亲事,但是自见了亲家之后,她悬着的心多少也能够放下了,再听二夫人这样说,孙氏心里的不安和担忧总算也开解了一些。
想来有那般温和的太婆婆和婆母,就算王爷脾气暴躁一些,她的女儿也不会太受委屈吧?
秦宜宁在镜子中看到了母亲的神色,便又与二夫人对上视线,感激的笑了笑。
二夫人也回给她一个真诚的微笑。
到底都是一家人,又共同经历过风雨,如今秦家的姑娘,除了秦宜宁,就只剩下三房的八小姐秦宝宁了,秦慧宁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二夫人对她也是敬而远之。
她没有那个自己做岳母的福分,如今就希望秦家的两个女儿都能嫁的好。
秦宜宁的夫婿显贵,往后也能帮衬家里,还能帮忙给秦宝宁选个良人。
“四姐姐。”
珠帘一撩,八小姐和秦慧宁,还有寒二奶奶先后走了进来。
秦宜宁此时已经梳好头,凤冠放在了妆台上,正仰着头由全福夫人帮忙上唇妆,身上穿着雪白的中衣,金丝银线的大红嫁衣正展开了撑在衣架子上,就在她的身后,艳红艳红的令人炫目。
八小姐见了“哇”的惊叹了一声,欢快的走到近前:“四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秦慧宁也走到近前,低着头,屈膝行了一礼,低声道:“恭喜。”
苗夫人停了手上的动作。
秦宜宁就笑着道:“多谢你们。”又对寒二奶奶笑着道:“二堂嫂,你也来了,快些请坐。”
寒二奶奶也笑着道好。
一时间,屋内女眷们说说笑笑的,十分欢乐。
只有老太君,稳稳的呆在自己房里抽烟,丝毫没有被这边的欢声笑语吸引。
秦宜宁画好了妆,就去屏风后由寄云几个帮忙,将嫁衣帮她穿好。
正红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花开富贵,盘领上闪着淡淡银光的彩色绣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雪白的立领上别着精致的红宝石领扣,剪裁得体的褙子勾勒出她匀称的身段,同色八幅裙的裙角上也用红线绣着精致小巧的如意纹。
秦宜宁转出屏风,由全福夫人绑着戴上凤冠。金凤口中衔着的红宝石珠串在脑后和两侧微微晃动,用以遮面的流苏坠子刚好遮住了脸庞,被她嫌弃碍事,先聊起来别在了两侧的凤头上。
屋内一片寂静。
秦宜宁眨了眨眼,才笑着扯了扯腰身上的衣料,道:“母亲,我怎么觉得衣裳有些紧了。”
一句话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孙氏忙走到近前来,拉着秦宜宁的手左右看了看,笑道:“没有没有,这样刚好,一点也不紧。”
“是吗?”秦宜宁低头看看,笑道,“母亲说的一定是对的。”双手握住了孙氏的手,“母亲别紧张,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孙氏的眼眶一瞬就红了,强忍着不落一滴眼泪,吸着鼻子道:“好,好。我的女儿一定会与王爷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宜姐儿,为娘真的舍不得你,你从小没在我身边享过一天的福,你回家后,为娘对你又不好。我还没来得及好生的补偿你,你却要出阁了……“
孙氏说到此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落下。
秦宜宁也红了眼眶,跟着掉了眼泪,“母亲,这不是你的错。往后日子还长呢,咱们母女的时间还多。”
孙氏哽咽着连连点头。
二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笑着上前来扶着孙氏的手臂:“大嫂,快别惹宜姐儿了,哭嫁是该哭,但冠军侯夫人可是才给宜姐儿上了妆的。”
苗夫人闻言笑起来:“咱们家姑娘生的天仙一般,就是掉眼泪也是梨花带雨的,我瞧着都移不开眼睛了。”
这话说的漂亮,引得满屋子女眷都笑起来。
秦宜宁打扮妥当之后,就坐在了拔步床上。凤冠太重,就先放在了妆台。
孙氏、二夫人引着苗夫人出去,又忙着招待宾。
屋里就只留下了八小姐和秦慧宁陪伴着。
冰糖、秋露、寄云和纤云都防备秦慧宁会在今日生事,是以在屋中寻个地方做针线。
八小姐就凑在秦宜宁的身边陪她说话,虽然经历了良多,可八小姐依旧如从前那般真诚无邪。
秦慧宁见他们聊的投缘,自己完全插不上嘴,且如今秦宜宁的身份自己无法高攀,也比不上,索性就不与她攀谈,免得有人说她趋炎附势攀高枝儿。
秦宜宁见秦慧宁如此,也乐得清闲,索性就与八小姐说一些有趣的事,又嘱咐她:“我出门子后,家里的若是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来找我。若是有什么冲突,你也帮着调停调停。我母亲脾气急,我不在身边,也没有了劝导她的人,你帮着我多看顾她。”
“四姐姐放心。”八小姐拉着秦宜宁的手保证道,“大伯母素来对我很好,就是四姐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秦宜宁闻言,这才略微的放下心。
因怕上了轿子又要出恭,午膳孙氏只允许秦宜宁吃了一碗粥,多余的什么都没准她吃。午睡了片刻后,又重新整理了妆容。天色渐暗,吉时就要到了。
孙氏明显是更紧张了,拉着秦宜宁手的时候,掌心都出了冷汗。
她叫婢女都暂且退下,只与秦宜宁坐在床畔低声耳语,嘱咐了许多为人妇时的体己话。
眼瞧着秦宜宁听的面红耳赤,孙氏自己也不好意思多说了。后来就总结性的告诉了秦宜宁一句:“你只管听王爷的,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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