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游荡岁月 作者:黛歆颖
页子早早地在咖啡厅等着蔡子然,穿戴得张扬,个性外露,还是浓密的妆容,她似乎很喜欢把自己粉饰在各种各样的脂粉下面。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咖啡馆的中间找了个座位。她就是这样的个性,喜欢以自我为中心。
蔡子然走进门,四处张望着,终于找到了她,而页子正微笑着朝他招手。蔡子然也点了杯卡布奇诺,看着页子“找我出来不会就是喝咖啡吧?”
“哪会啊?当然找你是有正事啦。最近不是有个歌手大赛吗?我不是那个文艺部的吗,就是想问,你们班是不是有节目,看需不需要我帮忙……”其实,她明明知道蔡子然班上有莫亭和杨志华联合出击,只是她觉得既然把蔡子然约出来,又不能不聊点什么。最好是要扯到莫亭,看看他们什么关系。这——歌手大赛无疑是最好的话题。她假惺惺地说道。
“有啊,莫亭就有参加,你们这么好的姐妹。她没告诉你吗?”
蔡子然突然这么说,竟把页子弄得一是语塞,搪塞着“哦哦……可能是因为莫亭要参加节目,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告诉我吧”页子故作轻松状“诶,你要是不告诉我啊,我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呢,莫亭这个小妮子也真是的。小学初中我们都在一个学校,经常忙得稀里糊涂的。我两都喜欢唱歌跳舞,不是你拿第一,就是我拿第一……呵呵,想想,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说着,她陷入自己想象的美好里,故意双手合十在胸前,两个肘拐承载桌子上,显得那么美好。伴着咖啡浓浓的香味,那雾气,那光线,那被刷得又浓密又长的睫毛,真好。说得很好听,唯独没有说她对莫亭的嫉妒,没有说她是如何讨厌莫亭。
“还有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其实他只是想听听莫亭的过去,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她,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她过去的世界里,有怎样的人,生过怎样的事,因为这些,莫亭从来不告诉他。
“她呀。一直都很优秀,不管是老师眼里,还是朋友眼里,都是无比乖巧的孩子,一直都是……可是……自从她爸爸出事之后,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和那些不良少年在一起,曾经有一度传出她怀了孩子,还差点被学校开除……”页子越说越离谱,开始了天衣无缝的故事编排。“哦哦还有。很小的时候,就跟一个小搞在一起,好像已经是默认的一对了吧……”蔡子然脸上微微有点难看,甚至可以听得到牙齿的撞击声。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睛里满是愤怒,还有愤怒下熊熊燃烧的火焰,越来越亮。
页子见势不妙,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在说自己是莫亭的敌人似的,忙话锋一转“嘿嘿,虽然这样,但是也阻碍不了我们做最好的朋友”页子看着蔡子然“我看你两关系不是也不错的嘛,你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她试探着。
“谁跟她是好朋友！我们是最最敌对的。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我最讨厌的也是她,至少现在……”
页子搅拌着咖啡,只听得勺子碰击瓷器的杯子“叮叮当当”的声音,甚是悦耳。她露出八颗牙齿,做着最标准的微笑“怎么会啊?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你们并肩走在一起呢！”
“什么嘛。你看错了吧”蔡子然不想再提起跟莫亭有关的一切。他觉得她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页子口中的莫亭完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人,他觉得自己甚至根本就不曾认识这么一个人。他不再想知道她的一切,因为他怕知道的越多,自己会越接受不了。难道她的过去真的俺么不堪吗?难道真的想她们说的那样?蔡子然完全掉落到一个奇怪的陷阱里边去了,再也看不见真相,只是朦胧的幻影。
他感觉自己的头部好沉重,像是塞满了石块。不愿再想任何事情。
走过那个咖啡馆,走过天桥,走过车水马龙的街头,走过路边卖水果的大叔大妈,走过一排排刚冒新枝的梧桐以及高挺直拔的杨树。
天,也渐渐暗淡了下来。正如同他的心情。满怀着了解莫亭的心去和页子聊天,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真的对吗?真的喜欢莫亭吗?真的可以接受她的那些过去吗?他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蔡猪头！”只听得后边一声凌厉的叫喊。是的,是在叫自己。
他回头“叫你多少声了,你在想什么啊?想哪家姑娘啊?”莫亭还不忘“讥讽”一下。
“想你呢,你就来了”
“想我?有没有搞错啊,老大。想你那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就直说嘛,干嘛扯到我?”莫亭显然说的是——页子。
“你还干嘛又扯到页子那里,上次的事不是都已经解释过了吗?干嘛还这么斤斤计较?！”蔡子然有点愠怒,莫亭也被他的突然暴躁吓了一跳。也大声吼道
“我斤斤计较?我有什么资格计较啊?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
“是呀,我们彼此都不是谁的谁,我他妈干嘛还要关心你那么多,还要问那么多关于你的过去,我他妈真贱啊我……”
“你打听我?你以为你谁啊?你竟然打听我?！打听到什么没有啊?”莫亭对于自己过去的伤,不愿让其他人涉足,他不想把伤痛带给别人,尤其是关心自己的人,即使是最好的姐妹江诚。
“当然啊。是啊,是你的好姐妹让我看到你是多么的不堪——不堪！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就是这么的不堪。真的很不堪,那么,我请问你,你干嘛要去打听这么一个不堪的人呢?她那么的不堪,值得你去了解吗?”蔡子然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在极度地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懑以及种种的不愿接受的“事实”。
他们的争吵已经达到一种白热化的境地,胶着不开。蔡子然留给莫亭一个孤寂的背影,长长的阴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失控凝滞,自己和他就停留在那一瞬间,还看得见他的孤寂,还看得见他的愤怒,还看得见他的又清晰又模糊的背影。她不知道他的这个转身意味着什么。是刚刚开始的友情的破裂?还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的爱情的死亡?抑或……是自己的暧昧的毁灭?就像是风中被掐断的烟头,没有余留丝毫的微光。莫亭只看得见一大片的光晕,昏黄昏黄的。泪水已经大湿了她的整个衣襟,鼻涕已经和眼泪交织在一起,咸咸的,全是苦涩的味道。她缓缓地站立起来,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下去,明亮的耳钻在此刻竟然也暗淡失色,陪着她一起哀伤,难受。
江诚看着莫亭的样子。赶紧放下手里的零食。灵活地从床上爬下来,虽然微胖,但是在上铺已经住习惯了,也练就了一身爬床的好本领。
莫亭无力地坐在床上,倒下去,拿杯子死死地盖住自己的脸,她不想让江城看到她的眼泪,至少在这一刻,是的,她的还没有开始的爱情结束了。她才刚刚确定自己是对蔡子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但是又能怎样呢?
生活总是这么戏剧化。没有编剧,没有导演,竟然剧情也这么跌宕啊。莫亭自嘲着。
江诚慢慢地拍着莫亭身上的被子“亭儿,姐姐还在呢,乖,不哭啊”
莫亭的抽泣声却更大了。人,往往是这样的。在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一个人泄,一个人苦痛,等一切都慢慢变淡,突然有人为你伤心的这件事关心你,却突然想开闸的洪流泛滥“你是不知道我是有多么可笑”莫亭带着哭腔,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江诚也大概听出了些什么。“蔡猪头刚才和我快骂死了了。我们又称为敌人了。我们……又是敌人了。是……敌人”
莫亭猛地揭开被子,迅速地抱住江诚。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江诚拍着她的背,宽慰着“别多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蔡子然说话没轻没重的,那么不着调的,不要跟他计较啦。”
“他说我斤斤计较,说我很不堪,居然还去调查我的过去,你说……你说他安得什么心啊?”莫亭长长的睫毛湿湿的,都黏在一起了,眼睛肿的像是大柿子似的“哎呦喂,我的小公主,小甜心,蔡子然那太医算个什么呀,我们家公主将来会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男主角驸马来保护,他,区区一个太医、太医,根本不能入眼,你说是吧,公主殿下?！”江诚故意把太医咬得特别重。
莫亭一下子被江诚都笑了,什么什么四字成语的,都是那妮子打她的至宝小说里看来得吧,说得还挺溜的。莫亭抹着眼泪,“阿诚,你真好！有你真好！”
“傻丫头,什么啊,蔡子然对你真的很好,你不要再跟他闹别扭了嘛”
“谁跟他闹别扭啊,才不想理他。他的行为简直是贱透了。先是偷看我日记,那叫偷窥狂。然后又说我会把他写在我的日记里,那叫自恋狂,还有今天莫名其妙地调查我,那就流氓。还有给我脾气,那就小气鬼。你说说,你说说,像这种人,还值得我跟他闹别扭,他才不配呢！”莫亭扭着嘴,愤愤地说。
“你呀你呀,你们两还真是一对冤家啊。那你也该念念人家的好啊。想想,你生病的时候,是谁照顾你的?你喝醉酒的时候,是谁把你抱回来的?人家那么关心你,你还……唉！”在江诚的一声叹息里,莫亭呆呆地,目光涣散,没有焦点。投入到茫茫的黑夜中去。
耳边挂着一条白色的线,一直从耳朵延伸到被子边上,这个mp3是某个人送给她的。那个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搬家走了。此刻,她非常想念他。耳膜振动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她闭上眼,靠在枕头上,想着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会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吗?而那个人会陪她走完一生吗?那个人会是谁?我曾经见过他吗?擦肩而过过吗?
蔡子然住在校园的另一个角落,窝在自己的床上,被子盖住了他的脸,舍友回来踢了他几脚。他都没有反应。还有阿里过来找他一起去打游戏都被他轰走了,搞得阿里莫名其妙的,摇着头,挥着手,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人一向随和,人缘极好,怎么今天会这般反应。阿里也不多说,走了。
舍友也不说话了,在床上好像对着电脑和哪个妹妹在聊天呢,看着笑靥满眼的幸福淫荡样子,就知道了。
蔡子然反复地想着页子留给他的那邪,怀孕过?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跟小是一对?莫亭大喊着:我就是这么的不堪。她真的是这样吗?她说那邪的意思是自己已经默认了吗?天呐,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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