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十五位选手已经大概都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完成了衣裳的搭配,正在梳理头发,和搭配首饰,要知晓一个人的发型、首饰若是搭配得当,可是很能给衣裳加分的,这就叫做相得益彰。
不得不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于衣裳、首饰的研究还真是颇深,韩度月随便扫了几眼,便都觉得十分惊艳,无论是从衣裳的款式,还是选取的发型、首饰,都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此时韩度月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是那些评委,不然如果让她来进行评比的话,肯定要纠结死了。
又等了片刻,第三轮的比试时间终于结束,除了一位还在手忙脚乱地准备首饰的小姐几乎可以直接宣布淘汰外,其余人等都已经神态自若地坐了下来,开始等待评审的结果。
这第三轮的比试与之前略有些不同,除了最基本的排名外,评委还需要对每一位选手的搭配进行详细的评价,一个都不能漏掉。
留下来的选手,按照编码的先后,一个个将自己搭配的结果呈现在几位女先生面前,然后由女先生给出评分,并详细评价这些搭配。
面对的毕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几位女先生也不敢过多地纠错,因此多是夸赞肯定,最后偶尔陪衬上几句可以改进之类的话,再加上几位女先生着实功力了得,说出的话也颇具信服力,因此整个评审过程倒是十分和谐。
等最后一位选手也平顶完毕后,接下来就是统计分数的时候了,韩度月之前已经介绍过这三轮比试所占的分数比例了,此时大家也没什么异议。
为了体现这场比赛的公平、公正、公开,韩度月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计算分数的,等到总分加起来之后,韩度月顿时遇到了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第三名和第四名的分数竟然好巧不巧地完全一样,都是九十三分,这又该如何取舍呢?要知道作为衣裳的奖品可是只有三套,而且韩度月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小姐们一定不乐意看到这样独一份的东西有人和自己共享,于是问题就显得有些棘手了。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韩度月之前绝对会把分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啊!
“阿初,这两位小姐分别是哪两人啊?”韩度月低声询问道。
阿初偷偷地指了指那两位编号的主人,韩度月淡淡一扫,有些诧异地发现其中一个竟然就是第一轮被以为淘汰者指着鼻子比较的那位穿着淡雅的姑娘。
而另一位则很明显是一位性子高傲的小姐,单从她微微上挑的眉梢和一直扬起的下巴便可以看得出来了,所以如果韩度月宣布还有一位小姐与之并列第三,这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韩度月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能预见那个可悲的答案了啊。
所以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比赛结果改为评选出前四名,并分别送出奖品?
就在韩度月为了这个问题还犹豫、纠结的时候,却注意到那位淡雅姑娘的目光竟然不像其他小姐们一个劲儿地盯着这边瞧,反而是瞟向了方才搭配衣裳的地方。
而她看向那些衣裳的目光,就像是韩度月看到好吃的时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期待,眼睛里甚至都带上了无法言喻的光晕。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这人对这场比赛的结果丝毫不在意,反倒更在意比赛过程中用到的衣裳、首饰?
韩度月抿了抿唇,暗自思量片刻后,拿起笔在成绩单上稍作修改后,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走到众人面前,高声宣布道:“我们的比赛成绩已经排列出来,接下来我将宣布前三名的人选以及对应成绩,对于其他小姐的成绩,我们不作排序,亦不会宣读,但各位若想知晓自己的成绩,都可以过来查看。”
排序就代表了优劣,除了排名前三的人会喜欢自己的排序,只怕其他人都未必愿意看到自己排在人后。
只是就算韩度月觉得自己已经考虑得十分周全,但仍出现了一点问题,因为有一位小姐在前三名的成绩宣布后,竟然直接涨红着脸站了起来。
“你们的结果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我怎么会不在前三名呢?”站起来提出质问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长得倒是粉粉嫩嫩,十分可爱,穿的衣裳也是华贵无比,很显气质,只是眼下的举动却并不赏心悦目。
韩度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含笑道:“这位小姐,这份最终成绩都是根据各位这三轮比试的成绩按照一定比例进行精确计算而得来的,不会出现纰漏的。”
“这怎么可能?我不可能不在上面的,一定是你们算错了!”少女声音尖锐地反驳,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堂堂知府小姐,我怎么可能没拿第一?”
韩度月这下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还是个富二代呢,而且她此刻的意思似乎是说,我可是知府家的小姐,你们怎么能不把我排在第一位呢?
可是自己安排的这场比试可是完全没有把“东道主必须拿第一”加入到守则里啊,所以“知府小姐必须拿第一”的说法,在她这里也完全行不通啊。
只是如果就这样直接否定对方的话,似乎又会得罪这位官家小姐,甚至于得罪这里的知府大人,如此可如何是好?
韩度月的犹豫和担忧在知府小姐眼中顿时成了示弱的表现,于是她愈发咄咄逼人地道:“你快看看你刚刚是不是念错了,我肯定是第一名的,对不对?”
就在韩度月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从一个雅间里传出来:“郡主驾到!”
☆、第428章 10.26
郡主驾到……郡主驾到?!
反应慢了半拍的韩度月在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之后,目光立刻便循着声音移向了那处雅间。
那间雅间位置极好,打开外面的窗子可以尽收街景,而打开里面的窗子,则可以将整个二楼的境况尽收眼底,因此这间雅间的费用也是整个二楼最贵的。
韩度月记得从她早上过来,那间雅间的门便是关着的,窗户也仅仅是开了一个不大的角度,里面似乎一直没有任何声息传来,她之前还以为那里面是没人的。
而此时那里面竟然传出了“郡主驾到”的声音,这……真不是在逗她?
本是紧闭着的房门在此刻终于被缓缓打开,结实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引得众人莫名地便感觉到了一丝畏惧的气息。
待到房门被完全拉开,先走出的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身上穿的是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头发用相同颜色的锦带系着,看起来十分利索,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淡漠。
年轻人走出来后,便恭敬地立在门边,微微躬着身。
韩度月瞪大眼睛往雅间里看去,感觉就跟变戏法似的,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记忆中的身影就这么出现了,看起来还如几年前一样的不张扬,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内敛了。
她的身上穿着件款式寻常的湖色宝瓶妆花褙子,头上也只戴了一支斜插的凤衔珠步摇,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位很寻常的大户人家大小姐。
但纵然如此,当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被她吸引,或是因为她那张精致无暇的面孔,或许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间的淡定从容,又或许只是因为她眸中透出的那缕如同朝霞一般耀眼的光芒……
“玉屏郡主……”韩度月喃喃开口,一时间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了。
反倒是玉屏郡主一脸淡然地走出雅间,走向韩度月,最后停在韩度月的面前:“小月,你还记得我吗?”
这样清浅的语气,真就好像对面站着的是她的一位老朋友。
“我当然记得郡主,只是没有想到……”韩度月下意识地摇头,话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显得太不恭敬了,心思一转,只能暂且委屈自己下跪了。
只是正待她弯腰跪下去,一只玉手已托住她的手臂:“小月与我,何必客气至此?”
“多谢郡主。”韩度月咬了咬唇,对于玉屏郡主这样看似熟稔的态度,她总是有些难以适应。
玉屏郡主淡淡一笑,目光这才落到在场其他人的身上,而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这时候也适时地操着一口尖细的京腔开了口:“大胆!见到玉屏郡主还不下跪,尔等是何居心?”
一句话,吼得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向玉屏郡主,而后稀稀拉拉地跪了下来,最后只余下那位知府小姐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
“你……你真是玉屏郡主?”她总不相信那高高在上的郡主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拉着这个不知是不是送月阁下人的丫头的手。
“怎么?难道以我郡主的身份,还不值得你这位知府小姐下跪行礼吗?”玉屏郡主的神色仍是淡淡的,只伸手淡淡扶了下发间的步摇。
那步摇乃是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的步摇,非身份尊贵者不可佩戴,知府小姐瞧见了这个,这才慌乱地俯身跪了下去:“臣女拜见玉屏郡主,臣女不知郡主大驾,并非有意冲撞郡主,还请郡主开恩。”
“开恩?我不过是个郡主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这个知府小姐开恩?况且你又有哪里需要我开恩的呢?”玉屏郡主此时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从容,但知府小姐听了这话,却只觉得浑身僵硬,额前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知府小姐虽说确实太过盛气凌人了些,但也不是太过蠢笨之人,加之之前玉屏郡主对韩度月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此时又岂会不知郡主的用意。
“这……这位姑娘,我方才那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并非真的要计较,还请你不要介怀。”就算再不情愿,此时知府小姐也不得不向韩度月低头了。
韩度月看了玉屏郡主一眼,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打算,这才接话道:“知府小姐太过客气了,我自然知晓方才你只是玩笑罢了,又岂会当真?”
眼下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位知府小姐会打击报复她了,毕竟有郡主在给她撑腰呢,就算她还是怀恨在心,但想必那位知府大人应该不会傻乎乎地帮着女儿来对付自己吧?
“多谢姑娘,”知府小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便又朝着玉屏郡主道,“郡主,方才实在是臣女举止无状了,还请郡主宽恕。”
“都起来吧。”玉屏郡主没有应这人的话,而是对仍跪在地上的众人开了口。
众人闻言这才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却都低着头不敢开口,她们中谁也没有想到那位深得帝宠的玉屏郡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就连唯一一个与玉屏郡主打过交道的人也没有想到。
韩度月心里还十分诧异,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闲聊的好时机,便只道:“郡主大驾光临,不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不过是听说这颂杨城最近新开了一家十分有趣的铺子,名叫送月阁,这才过来长长见识,却没料到竟然遇到了你,”玉屏郡主微微一笑,有些调侃地看着韩度月道,“今日你可要带着我好好在这里转转才是。”
“承蒙郡主太爱,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韩度月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第一次玉屏郡主是为了寿糕的事儿,才专程跑到了乾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