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平静下来的张筱雨还是很理智的,她可惜叶子,“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丫鬟们后,张筱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直视着卢俊铭的眼睛,她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她只想从他的眼底看出点什么来。
此时的卢俊铭根本不敢和如此平静的张筱雨对视,别开目光,落在张雪梅的脸上。
此时,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张雪梅捂着脸还在抽噎。
沉默过后,张筱雨微微眯了下眼睛道,“你可看清楚她的脸,我们俩的位置关系,我打的手指和她自残的手指方向是否相同?”
卢俊铭确实是很仔细的在看张雪梅的脸,可张雪梅打的是自己的脸,哪里会真的下了狠心打,又哪里看的清楚什么手指印的方向了。
张雪梅浑身一个机灵,打了个冷颤,低声抽泣道,“三哥,你别再说四姐了,我抹点药膏就没事了。”张雪梅还在替张筱雨求情。
张筱雨也懒得去解释了,她就看着卢俊铭如何收这个场,她就看他相信谁。
良久,其实也只是须臾,卢俊铭扭头看向张筱雨,“小雨,你这里有消肿膏吗?”
“没有。”张筱雨毫不犹豫道。
卢俊铭拧了下眉心,他当然知道张筱雨有个五脏俱全的小实验室和医药百宝箱,那里面怎么会没有消肿膏。
“算了,你就别为难四姐了,我们先走吧!我那里有消肿膏药。”张雪梅揪着卢俊铭的衣袖怯怯道,那我见犹怜的眼神生怕卢俊铭在不带她走,张筱雨似乎会吃了她似的可怕。
卢俊铭拿过张雪梅的斗篷给她穿上,“小雪,你先过去,我和小雨说几句话就来。”
张雪梅怯怯的眼神,梨花带雨的看着卢俊铭就是不走,卢俊铭给了她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听话,先回去,我马上就过来。”
张雪梅放开了卢俊铭的衣袖,小心翼翼道,“那,那你和四姐好好说话,别凶她,被山贼掠上山也不能怪她,好吗?”
一提到张筱雨被山贼掠上山几个字,卢俊铭又蹙了下眉心,眼底的情绪一直都在眼帘下隐藏着,用鼻孔“嗯”了一个字。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和四姐好好说话哦!”张雪梅怯怯的离开了“青枫园。”
张筱雨始终端着一盅茶在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
卢俊铭盯着没事儿人似的张筱雨,良久才道,“小雨?”
“叫我四小姐。”张筱雨淡淡道。
在卢俊铭和张雪梅发生关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他和张筱雨完了。
可张筱雨却被慕寒和穿山甲给抓了去,虽然,听到张筱雨被他们掠去的那一刻,卢俊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倾尽他们卢家所有财富,只要保她平安脱身即可,可是当张筱雨真的毫发未损的脱险了,可救她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卢俊铭,他们卢家的财富根本没派上用场。
看到冯沉舟为了张筱雨性命不顾的那一刻,卢俊铭对张筱雨的愧疚似乎减轻了许多。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卢俊铭始料不及的,但也是在他想象中的。
卢家坚决不要张筱雨那样“不干不净”的儿媳妇了,可又不敢得罪大帅,卢老爷和夫人本就喜欢张雪梅,上次在桐北卢俊铭和张筱雨遇刺,都是张雪梅借助于照顾张筱雨的机会,几乎天天和卢夫人见面,卢夫人早已经喜欢她的不得了了。
因此,当卢夫人提出,已经定好的大婚之日不变,变得是新娘时,卢老爷再三考虑觉得夫人的提议不错,而老话说的好,“知子莫若母!”
卢俊铭当然不甘心,可眼下,他已经挽不回张筱雨了,难道将两个都同一天娶回家?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卢俊铭阖了阖眼,“小雨,我知道这样做,是我对不起你,是卢家对不起你,可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小雪……”
张筱雨又抿了口茶水,这么说他相信是她打了张雪梅耳光了?
也罢!
张筱雨无声的呼了口气,放下茶盅,起身,看着卢俊铭道,“是,不怪小雪,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谁要我不知天高地厚不安分守己,为了个男人翻山越岭被土匪抓走……”
“小雨,别说了。”卢俊铭一把将张筱雨拉进怀里,低头就去吻张筱雨的嘴。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卢俊铭的脸上,张筱雨退出卢俊铭的怀抱,指着门口,“出去。”
卢俊铭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筱雨,良久,轻笑了声,那笑容有多讽刺就又多讽刺,颓废道,“小雨,我知道小雪的脸不是你打的。”
“出去。”张筱雨的口气还是往日跟卢俊铭说话的那种口气。
五姨太院里,送走了所有前来道贺的七大姑八大姨后,安静了下来。
张雪梅这几日养的水灵灵的,噙着妩媚的笑容看向微微拧着眉心的五姨太,“娘,怎么了?”
五姨太挥退了下人,拉着女儿的手,“你跟娘来。”
五姨太斜躺在软塌上,握着女儿的手,越看越高兴,越觉得这个女儿美得在这上海滩无人能及,本事也不是一般的了得,反正是女儿给她这个姨太太长脸了,比她这个当娘的强太多,也因为女儿给大帅长了脸“解了围”而自己的身价也在这大帅府里水涨船高,这几日才有那么多人巴结讨好她。
五姨太越加觉得那句老话是真理了,男人必须要有权势金钱,而女人必须要嫁得好夫君。
可是,五姨太还是担心女儿嫁过去后有不必要的变故或者对女儿不利的人或者事。毕竟,有些事情是人为无法改变的,就比如卢俊铭喜欢张筱雨这么多年,全上海的人都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了,毕竟是过去事了,可最怕的就是面上过去的,心里得不到的东西啊!
“小雪啊!虽说,你和安锦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娘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老实告诉娘,可有什么把柄在小雨手上?”五姨太非常严肃且忧心道。
张雪梅敛下眉眼,咬了下唇瓣,“娘,说实话,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我对小雨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五姨太低叹一声道,“娘的想法何尝和你不是一样的,我可是听人说小雨的那个侍从南丰这几日鬼鬼祟祟的没少往外头跑,而且,连这几次出门都是几天没回来的,娘在想,小雨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什么对你和安锦婚礼不利的事情。”
张雪梅眯了眯眼睛,回握了下五姨太的手,“娘,这事儿,可儿已经在打听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到时候看她怎么收场,这次,恐怕父帅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逐出上海的。”
张雪梅的话和表情让五姨太打了个冷战,“小雪,你可别轻易跟小雨做对,那死丫头诡计多端,你父帅和大夫人又那么宠爱她,你就好好的嫁进卢府便是,至于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告诉娘,娘有法子让人去做,用不着你我出手。”
就和当时“屏山”一事一样,假借他人之手,何必自己趟那浑水了。
腊月初一那日,大帅府其乐融融。
可是翌日一大早,铺天盖地的报纸满篇幅都是张筱雨被“屏山”匪寇穿山甲掠去的报道,字里行间闪烁其词的是在说大帅府的四小姐遭遇了怎样的凌辱,看似在大骂诅咒“屏山”匪寇,在替四小姐抱不平,在替那才华容貌给予一身的女子惋惜,可是,是个人都懂得那是在彻底毁灭张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