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中,夜无痕对昔日的战友惠影和灵龟有了渴望和祈盼,然而,这祈盼想都不要想,两位好友不会知道他面临死亡,不可能于千里之外来此营救。这“决不能”的结局眼睁睁就要到来,他很想改变悲惨的命运,能逃离必死的绝境,不过是痴心妄想,是极美的黄粱一梦。
楼下,那盏油灯无精打采,微弱可怜的光亮不时被闪电无情地淹没。楼上,没有了呢喃梦语,依然响着沉闷的鼾声,听起来令人厌恶。夜深了,或许黎明已经不远,等到“阳间”里的阎王醒过来,夜无痕必定要去见阴间的阎王,彻底没有了生的希望。
“雄狮”的心中无比悲愤和痛苦,在极力思索,在焦虑烦躁,在唉声叹气……是死是活,就在夜色笼罩的黎明前,不知道好运能否奇迹般地出现,让这位悲壮的英雄汉能够挣脱死神的纠缠,有惊无险得以生还。
焦急绝望之时,夜无痕想起了遭遇九幽圣君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妖猴突然出现,自己早已经死在青山庄外的田野里。此时此刻,他真希望那只妖猴再一次出现,能杀死阎家旺,哪怕自己死在妖怪手里也心甘情愿。
求生报仇十分艰难,犹如登天一般,然而,夜无痕不相信命运,一切都要靠自身努力,现在还没有死去,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一生,还在苦思苦想自救的办法。他在自我激励,决不放弃,一定要摆脱困境,这是死前唯一的信念,无论如何也要为改变命运拚搏一番,必须赶在黎明前。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屋内灯光昏昏暗暗。小楼外,风狂雨急,雷击电闪,狂暴的气势依然。鬼蜮般的小楼里,“阳间”,响着厌恶的鼾声,“阴间”,死神已经逼到近前。
忽然,绝望之中,夜无痕眼睛一亮,似乎有所发现,愤怒沮丧的情绪也一扫而光,代之以急切地思索和强烈地渴望。没错,他的确有了主意,这主意尽管不可行,或许是痴心妄想,但是为了能死里逃生,为了报仇雪恨,也应该试一试,必须试一试,在死神到来之前要努力拼搏一番。
夜无痕不再悲泣落泪,也无暇再痛苦和哀伤,拼尽全力不停地扭动身体,撞击着捆绑的木桩,一门心思地想摆脱身上的绳索。木桩牢固,绑绳粗实,想挣脱出来谈何容易,的确是痴心妄想。他并不死心,总不能自我放弃,不能静待被活阎王凌迟活剐,这是急迫之时无奈的办法,行与不行都要努力争取,实在不能如愿也就认了。这个痴心妄想的主意是死前的最后挣扎,他必须全力以赴,为飘渺的生存努力拼搏,祈盼能争取到一线希望。
夜无痕猛力地撞击捆绑的木桩,一下一下地冲击着,求生的欲望胜过了一切,已经不知道疼痛和劳累,一直顽强地努力着。
汗水渗出来了,他在奋力地冲撞……
汗水在流淌,他还在努力地冲撞……
汗水润湿了衣服,他没有停歇,努力不止……
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裳,他依然不知道疲劳和疼痛,在为生存奋斗……
流淌的汗水润湿了地面,他一直在努力拼搏……
小楼里,除了孤独悲壮的生命,一切都已进入梦乡,非常安静。安静中,充斥着阴森恐怖的气氛,也有了祈盼与渴望之情。
夜无痕顽强地坚持着,在不懈地努力,在奋力地晃动和冲撞……
木桩有所松动,他有了信心……
木桩逐渐在晃动,他看到了希望,随之精神倍增……
他为了生存顽强地拼搏,伴随着不停地喘息和汗水流淌,木桩已经能够上下微微地活动,信心更足了……
他背靠木桩努力地把身体压下去,压下去……然后两臂夹紧深吸一口气,使足力气一边晃动一边向上拔木桩。在连续地摇晃拔动中,时间不长终于将木桩拔出地面,他松了口气,到了此时才感到体软无力疲劳之极,也有了莫大的希望。他轻轻地躺在地上想休息一会儿,不敢有一点儿声响。体力稍有恢复后,他立即行动,在两臂配合下,身体不停地蛹动,终于把木桩退下来,随即心里一喜。他有了重获自由的喜悦,身心无比欢畅,紧张的面容掠过一丝笑意,面色红润兴奋有光。
这结果来之不易,夜无痕要是没有在九幽圣君洞府里经受了磨练,使得内功外力大增,休想撼动牢固的木桩,更谈不上把它拔出地面,决不能挣脱身上捆绑的绳索。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长长地吐了口气,虽然手脚还被捆绑,但是身体能够活动了,保住性命不再是梦想,可以说如愿以偿。此时,紧绷的身心缓解下来,情绪也大有好转,他不用再为活命苦苦地挣扎,要想方设法解脱束缚的手脚,去宰杀仇人活阎王。
夜无痕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盏油灯,光亮微弱无精打采,听了听楼上厌恶的鼾声,轻轻地站起来。他绷紧身躯,捆绑的双脚一下一下地向墙角处的桌子跳过去,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害怕惊动了活阎王。
他来到桌子旁边,挪动身子背对油灯坐上去,反绑的双手慢慢地伸到油灯,双眉拧紧,咬住牙关,轻轻地拿掉极烫的灯罩,又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接着捆绑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伸到灯火上方,想用微弱的火苗把绑绳烧断。灯火虽小却是极烫,不但烧到绑绳,也烧到手腕,肌肤的灼烧痛彻五脏六腑。他牙齿咬得咯咯响,面容已扭曲僵硬,在微微地颤抖,豆大的汗珠频频流淌。被火烧灼的滋味不亚于凌迟活剐,已痛彻心扉,灼断肝肠。
此时此刻,夜无痕为了解脱束缚宰杀仇人活阎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忍受剧痛。这是冥思苦想而无奈,又突生灵感得来的奇思妙想,是唯一的,也是可行的。他赢来了生的希望,也争取到了宰杀活阎王的机会,完成报仇的夙愿不再是梦想。何况,这灼痛比起死亡已经算不得痛苦,更无法和报仇无望的悲愤情绪相比。
绳子烧起来,衣服也烧起来,皮肉烧得吱吱响。夜无痕痛苦地忍耐着,身不由己地扭动着,颤抖着,挣脱着。他咬紧牙关坚持着,僵硬的面容扭曲得更加变形,却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免得惊动楼上那个阎王,再落得美梦一场。
“嚓!”胳膊上的绑绳终于被挣断,夜无痕急忙倒地翻滚扑灭身上的火苗,烧伤的皮肉钻心地疼痛,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有哼出声来。他终于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报仇雪恨的誓愿大有希望,皮肉虽然烧得疼痛难忍,心里却感到无比兴奋。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伤痛,急忙解开腿上绑绳。
“地狱”里,悲伤绝望的情绪在消退,转眼间,生命之火又被点燃。这是希望之火,正伴随着雷鸣电闪猛烈地升腾,誓将冷酷无情的“地狱”彻底改变。
夜无痕松弛的脸上立刻堆满怒容,又变得扭曲僵硬,两眼圆睁冒出杀气,复仇之火更加旺盛。这个铁打的汉子、钢铸的战神,直奔楼上的“阳世间”去报仇雪恨,要尽快完成已久的誓愿,不能拖延一点儿时间,免得突发意外令事态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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