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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1章 劝说
    只是世家大族的人也不是傻子,去南中种庄园,种出来的甘蔗自己不但不能作主,还要受那个“心狠手辣小文和”的控制,任谁心里也不踏实。
    自家庄园里那些两条腿的牲畜,不就是这样被自己控制住的?
    世家大族是高贵的,怎么可能和黔首一样干这种傻事?
    而且被坑得多了,傻子也会有条件反射的。
    所以最后还是按冯永的意思,大伙坐下来一起谈嘛……
    世家大族出的条件是,种出来的甘蔗他们可以分文不收,直接上交到兴汉会手里,但制出饴糖后,他们要一定的红糖分配份额。
    也就是说,他们要参与到兴汉会的饴糖分配过程,至少要参与一部分。
    被红糖晃红了眼的兴汉会成员差点就暴跳如雷了——老子今年还不如直接高价收甘蔗呢!
    甚至今年少开些庄园都没关系,等过两年有钱了再慢慢开,总能把摊子铺开。
    这玩意乃是世间最暴利的东西之一,就冯永的认知而言,汉代的红糖利润与后世的毒品利润差不了几分。
    而且还是独门生意,所以冯永能理解兴汉会兄弟的心情:外人要是谁敢伸手,他们就能直接拎着刀上门砍人。
    幸好冯永头脑还算是清醒,于是力排众异,答应了下来。
    毕竟没有足够的利益,世家大族哪有那么好说话,愿意去南中这种蛮荒之地开荒?
    更重要的是,眼看着诸葛老妖北伐的日期一天比一天临近,必须想办法把蜀中世家大族尽可能多地绑架到大汉这辆战车上。
    把门窗钉死的时间不多了哇,不然等北伐一开始,有人发现不对头哭着喊着说“快停车,这不是开往甜蜜生活方向的车,我要下车”之类的,那可怎么办?
    不把他们的胃口养起来,怎么驱使他们去开拓新的原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地?
    当然啦,谈判嘛,冯永也向对方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要多交一份择会费——与后世的择校费一个道理。
    很合理,很合人情。
    择会费的收取,让兴汉会众人囊中羞涩得到了彻底解决,终于把暴躁的老弟们安抚了下去。
    同时世家大族也觉得可以接受,认为这个加盟费交得值。
    从此以后,非兴汉会成员想要用到兴汉会的内部资源,必须要交择会费,成了一个规矩。
    李家派人到南乡定制专门的票子,一部分是为了以后方便在南乡兑换资源,一部分则是缴纳择会费后,冯永给他们的证明。
    还有一部分,则是朱提郡铜矿的朝廷借债——类似于后世的基建国债。
    对于能推行南乡票子的事情,冯永一向是不遗余力。
    至于南乡工坊牧场工坊一处资产同时多次抵押的行为,在后世可能有金融诈骗的嫌疑,便对于汉代的土著来说,那就是个屁!
    对于蜀中的世家大族来说,南乡那几个工坊就是最优质的资产。
    只要冯永愿意出面,拿它们来担保,那就是最让人放心的。
    于是位于汉中郡南乡县的大汉联合储备局,在某种可以称之为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开始有了雏形。
    待事情谈妥之后,冯永又连忙写了一份《南中垦殖考》,呈送到丞相府。
    大汉丞相看到之后,先是高度赞扬了一番,认为操作性极高。
    然后在听取了整件事的过程后,大是欣慰,并把冯永引为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和最忠诚的革命伙伴。
    同时对冯永将要去越雋这等荒凉之地奋斗表达了关心之意,觉得需要有人去照顾最亲密的战友和最忠诚的革命伙伴日常生活,表示关家四郎关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冯永得到大汉丞相的允许,这才表关索为越雋督邮,王训、黄崇、张嶷、句扶为都尉,鄂顺、高远为军司马。
    同时令鄂顺、高远先行前往越雋治所邛都,召集高定旧部。
    又令黄崇、张嶷率一千人殿后,为他们二人压阵,其中有三百南乡士卒。
    冯永等人则准备带着剩下的三百南乡士卒,从锦城出发,坐水路到僰道,与早就在那里集合好的两千士卒汇合,然后再向着卑水出发。
    越雋太守孟琰从南中的五部都尉里抽调了两千人,前些日子刚刚平定了卑水,如今正在那里等着冯永的到来。
    也就是说,朝廷调了五千人去越雋平乱,这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大手笔。
    如今越雋最大的叛乱部族冬渠部,号称有一万战兵,实际上最多不过两千。
    更重要的是,越雋的蛮夷仍处于奴隶或者半奴隶社会的蒙昧阶段,虽然勇悍有加,但武器落后,组织性差,非汉军之敌。
    南中七郡的全部兵力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一点。
    冯永直接就掌握了一小半。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汉丞相对冯永的重视程度,同时也表明了大汉丞相对冯永接手越雋抱着极大的希望。
    临行前,冯永向丞相辞行,诸葛亮特意与冯永对坐而问之:“平越雋后,其治能如南乡乎?”
    冯永想了想,答道,“回丞相,越雋不比汉中。越雋乃是蛮夷之地,夷人多而汉人少,若是想治如南乡,只怕耗时过久。”
    “多久?”
    “或五年,或十年,说不定。”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此乃稳重之言,你尚年少,如今又初掌重权,还能沉静如此,当真不易。”
    说着,眼中露出有些遗憾之色,叹了一口气,“我叹惜的,也正是你太过于年少。若是你能早生十年,那该多好。”
    冯永抬头,看了看诸葛亮的斑白两鬓,明白他的意思,终于是忍不住了,“丞相,永有一言,久藏心中,想对丞相说久矣,只是一直未寻得机会。如今临别在即,实是不吐不快。”
    “有话就直说,在我这里,你又不算外人。”
    这个话说得有些过于亲密,不过冯永想了一下,自己娶了关姬,关姬与黄月英情同母女,黄月英又是诸葛亮的老婆。
    这么一算起来,诸葛老妖其实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外舅?
    “丞相之职,乃是辅佐天子,助理万机,军国大计才是丞相所需要操心的。但永闻,丞相连杖二十这等小事皆要亲览而决,敢问丞相府内长史、各曹、参军等,当做何事?”
    诸葛亮没想到冯永临走前,竟是提起这事,当下就是有些意外。
    只见他默然许久,才喟然一声长叹,“汉室倾危,我又受先帝之托,又怎敢不鞠躬尽瘁?”
    “敢问先帝托丞相何事?”
    “讨贼兴汉。”
    “讨贼可骤而除之乎?兴汉可一日而成乎?”
    “贼势大,不能也。”
    “以如今大汉境内而言,丞相百年之后,自忖可有放心托付的后继者?”
    诸葛亮看了冯永一眼,脸上的复杂神情更甚,心想若是你能早生十年,那我又何需如此操劳?
    当下只得答道,“无也。”
    “贼不可骤除,汉不可骤兴,丞相又无放心可托付后事者,却如此操劳过度,不顾躯体,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后果吗?”
    “永观丞相面有疲色,比起三年前永初次见丞相时又苍老许多,这般下去,只怕丞相身体撑不过十年。”
    “若是丞相久劳成疾,骤然有失,汉室只怕更显倾危。介时丞相到了地下,先帝问起贼是否被灭,汉室可曾重振,丞相当如何作答?”
    诸葛亮默不能言。
    “大小官员各有所职。丞相所司,乃是调理天下阴阳,总领大汉国事,像杖二十这等小事,丞相都要去亲自裁决,实乃太过矣!”
    “唯恐他人有疏漏尔。”
    冯永“啧”了一声,有些不耐,“有疏漏者,便按令罚之就是。若是事无大小,丞相皆这般任之,那满朝官员要来何用?”
    “故在永看来,丞相此举,非是鞠躬尽瘁,乃是堵塞后来者上进之道,令有才者碌碌度日,叹不能显己之长。而庸者却窃而喜之,不用露己之短。”
    “长此以往,众人皆赖丞相之能,只会按丞相之意唯诺而行,虽得一时之便,却失于己身计较。丞相一旦不在,众人便如无头之蝇子。”
    “如此看来,岂是对国事有利之举?丞相以为然否?”
    诸葛亮闻言,沉默得更久了。
    过了好久,这才看向冯永,“你说的道理我懂,但如今汉室正处于危急存亡之秋,我却是实在不敢稍有放松。若是能看到汉室有复兴之望,我自不会再用这般操劳。”
    妈的,白费了这么多口舌。
    冯永叹了一口气,“丞相觉得,如何才算是看到复兴之望?”
    “当年高祖出汉中而据关中,得以立不败之地,故不管如何,大汉若是能复取关中,才算是有希望吧。”
    冯永点头,“好,只望丞相莫要忘记今日之言。”
    说着,竖起右手来。
    大汉丞相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动作,也没在意,径自拿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我自不会忘。”
    说着,看到冯永这奇怪的动作,这才问道,“你举着手做什么?”
    冯永脸上有尴尬之色,语气幽幽地说道,“丞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和我击掌一下以示约定么?”
    诸葛亮失笑道,“何须如何?我堂堂一个大汉丞相,又是你长辈,难道还会失信于你?”
    然后举起手来,正欲与冯永击掌,哪知冯永听到诸葛亮前头“何须如何”四字,就已经把手放下了,让大汉丞相傻了眼。
    刚才说了那么多,冯永其实也有点口渴,拿起碗喝了一口水,这才抬头看到丞相目光复杂,正举着手愣在那里……
    冯永:……
    “丞相,要不我们一二三再来一次?”
    看到大汉丞相脸上现出不满之色,冯土鳖脸上现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笑容,讨好地问了一声。
    “滚!”
    于是冯永狼狈地被从丞相府赶了出来。
    “君侯,没事吧?”
    看到冯永一脸的悻悻之色,守候在丞相府外的部曲连忙问了一声。
    “能有什么事?吾进这丞相府,与进咱府上有何区别?”
    冯永看了这个没眼色的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反正丞相府也算是自家细君的半个娘家,这么说有错吗?没错吧?
    冯永翻身骑上部曲牵来的马,带头向城外走去。
    下了官道,进了庄子,远远就看到两个女子正站在府门口,向这边望来。
    站在前面的女子,风华绝代,侍立在后面的女子,艳丽灵秀,正是自己的一妻一妾。
    冯永被诸葛老妖扫地出门的阴霾内心一下子就变得晴空万里。
    欢天喜地地翻身下马,迎了过去,“细君,我回来了。”
    少妇打扮的关姬温柔一笑,帮忙把冯永的披风解了下来,递给身后的阿梅,这才轻声道,“阿郎辛苦了,此行可曾顺利?”
    “顺……顺利,该说的都说了。”
    冯永嘴里打了一个磕绊,却是不肯在爱人面前失了面子,拍了胸脯说道。
    “妾谢过阿郎了。”
    关姬跟了冯永三年,如今又升级成了枕边人,光是听语气,都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是惹丞相生气了?”
    “丞相是生气了,但不是为了这个事生气,是为别的事。”
    冯永看到瞒不过,有些丧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心道老子为什么要手贱?
    “为了何事?”
    “没……没什么。”
    冯永哪好意思跟关姬说这个,当下转移话题道,“丞相答应了,说是等待看到汉室中兴的希望之后,就不会再这般劳累。”
    “如何才算是汉室中兴的希望?”
    关姬微微皱眉,脸上有些担忧之色,“叔母说了,丞相的身子已经有劳累过度之像,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病例了。”
    “阿郎,你也知道,叔母好不容易才刚有了身孕,丞相若是……”
    关姬话没说完,冯永就把她的手握住,还轻轻地拍了拍,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也告诉夫人不要担心。”
    “相信我,这个时候很快就会来临了。”
    冯永语气虽轻,但却是坚定。
    关姬看着冯永,轻轻地点了点头,“阿郎,我相信你。哦,对了,阿郎去丞相府的时候,府上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