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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开锣人死
    看着季雅云盘起的头发和熨帖的旗袍,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怪梦。
    她这身打扮,就和‘小雅’一模一样。
    我走到她面前,见她还在失神,我试着轻声喊了一声:
    “小雅?”
    “诶,老板。”
    季雅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这才恍然的抬起头看向我,一下瞪圆了眼睛。
    “徐祸,你在干嘛?小姨又被鬼缠身了,她又换了鬼衣服了,你快点帮帮她啊!”桑岚走过来急着说。
    接着又对季雅云说:“小姨,你别怕,赶紧先把这身死人衣服脱下来。”
    说着,伸手就去解旗袍的扣子。
    我默许的点点头,朝旁边退了两步。
    季雅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抓住她的手,“岚岚,你冷静点,这衣服是我的,是我前几天才在网上买的。”
    “你买的?”桑岚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潘颖咽了口唾沫说:“云姨,女人爱美可以理解,可你没理由睡觉还穿成这个样子啊?”
    眼看美女脱衣是看不成了,我只好摸了摸鼻子,问三人这是怎么回事。
    听桑岚和潘颖一说才知道,季雅云平常有早起的习惯,可是今天破天荒的睡起了懒觉。
    桑岚和潘颖起来,见她还没起床,以为她不舒服,就去她房间查看。
    结果一开门,就见她盘着头,穿着旗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甚至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我和桑岚她们娘俩刚认识的时候,就因为烧鬼衣的事闹的焦头烂额,所以桑岚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季雅云又重蹈覆辙,被鬼给缠上了。
    我想了想,对桑岚说:
    “你和潘潘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小姨谈谈。”
    等两人出去,我关上房门,回过头,看着眼前有着成熟韵味的丽人,顿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忙又把门锁打开。
    沉默了一会儿,反倒是季雅云走过来问我:
    “徐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反问:“你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季雅云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恍然的摇了摇头: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不知道怎么,我就到了一间古代的房间里……我好像还见到你了。”
    “你叫我什么?”
    “老……”
    季雅云只说了一个字就停顿下来,看着我的眼睛里疑云更深。
    “我可能跟你做的是同一个梦。”
    我退后两步,朝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干笑两声说:“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
    季雅云朝我身上看了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真的是做梦吗?”
    我摊了摊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她俏丽的面孔,想到小雅青春靓丽的容颜,我忍不住脱口感慨:
    “你年轻的时候真漂亮。”
    季雅云愣了一下,紧接着蹙起了眉头。
    “我是说……这个梦我也解释不清楚……”
    不等我说完,她就往前迈了两大步,走到我面前,把一只脚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啊蹭,瞪眼看着我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老了?不漂亮了?”
    “啊?不是……我是想跟你说昨天……”
    “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砰!”
    房门在身后被重重关上。
    我哭笑不得。
    女人……你关心的重点到底在哪里?
    桑岚和潘颖迎了上来。
    桑岚问我:“小姨怎么样了?”
    我只好说:“她真没事。”
    潘颖上下看着我问:“你怎么又把这身衣服穿上了?”
    我只能又摊摊手:“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她没事啊,我早上醒来也这样!”
    三人各怀心事的下了楼。
    不大会儿,换了平常衣服的季雅云也走了下来。
    潘颖问我:“刚才你在外边对着空气说什么呢?”
    我一愣,“你没看到那个胖老头?”
    “哪个胖老头?”
    “就是……住老陈隔壁那个。”
    潘颖摇头,“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那儿挤眉弄眼。”
    季雅云忽然问我:“你说的是12号的黄老先生?”
    我想了想,点点头。
    季雅云说:“前两天你去上班的时候,他被家里人送去医院了,好像说是高血压犯了,他应该还没回来吧。”
    “他在医院?那刚才跟我说话的是谁?”我喃喃说了一句。
    难不成他是一大早专门赶回来遛那条胖狗的?
    我隔着窗户往外看了看,河沿边,那条胖狗已经不见了……
    “既然云姨没事,那我们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吧。”潘颖抱着肩膀走到我面前,一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样子,“明天晚上的鬼戏该怎么唱?”
    “关你屁事!”
    我白了她一眼,跟季雅云她俩打了声招呼就往回走。
    走到两栋房子中间,看着那片空地,再看看我那栋孤零零的小楼,不禁又想起了胖老头的话。
    同样一栋楼,作为30号来租就没事,反过来当成31号来租就会有事?
    ‘你是他?你回来了?’……
    胖老头消失前惊恐的表情犹在眼前。
    二十几年前,曾有人租过31号,那个人也曾穿着我如今这身月白长袍出现在这片空地前。
    他是谁?
    他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我忽然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张作为遗物的黑白照片……
    回到家,换了衣服,我给窦大宝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带着五宝伞过来一趟,顺便从铺子里带些东西。
    傍晚季雅云她们做好饭,让我过去吃。
    桑岚又问我她小姨的事,说今天晚上她和潘颖决定陪小姨一起睡。
    我和季雅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想起来,梦醒前,季雅云明显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认出了我。可对于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却懵懂不知。
    估计她也和我一样,恍然觉出那不是普通的梦,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说明。
    “嗡……嗡……”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喂,我是高战,二爷屯又出事了……”
    挂了电话,我起身就往外走。
    ……
    刚到二爷屯的村口,我就有点发懵。
    “怎么市局的人也来了?”
    我下了车,正看着几辆警车的车牌发愣,大双跑了过来,一边擦汗一边拉着我往戏台的方向走,“徐哥,快过去吧,出大事了,市里都来人了。”
    “市里来人有什么奇怪的……”我见他脸色白的吓人,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子,感觉有点不对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不舒服啊?”
    “没……没有!”大双摇了摇头,低着头快步往前走,“赶紧的吧!”
    来到昨天的戏棚外,大双身子猛一摇晃,停下脚步说:
    “徐哥,我还是实习的,我帮不上忙……就不进去了。”
    “你没事吧?”我狐疑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大双摇着头,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向一边。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他一边的脖子里有两排红色的印记。
    我刚想叫住他,就听戏棚里有人喊:
    “徐祸!进来!”
    顺着声音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我也顾不上再想旁的,急忙走了过去。
    “郭队、赵队,你们来了。”
    我朝郭森和赵奇点了点头,狐疑的看向里边的棚子,只一眼,顿时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见孙禄站在一旁,我冲他使个眼色,让他一起过去。
    刚走进里面的戏棚,背对着我的一个白大褂就说:
    “师弟,我是该说你点儿背啊,还是该说这是你背叛老娘的报应?”
    我走到马丽身边,边戴手套边心虚的说:
    “丽姐,不用这样吧,我不是都跟你解释了……”
    “甭废话!赶紧干活!”
    “您不是都看过了嘛……”
    不等我说完,马丽就冲我狮吼:
    “谁是这儿的现管?我们是刚好路过附近,就近接警过来的!”
    我没再说什么,示意孙禄打开化验箱,拿出工具上前仔细检视那具像刺猬般的尸体……
    将近一个钟头后,马丽把我拉到一边,摘下手套口罩,瞪着我问:
    “死亡时间就不用说了,死因是什么?”
    我摘下口罩:
    “死者身上有十六处贯穿伤,直接导致毙命的是从左胸穿入,后背透出的一根……一根木棍。”
    马丽看着我点点头,把手套和口罩猛地往我怀里一甩:“行了行了,老娘最近够烦了,你来了就自己处理吧。”
    说完,竟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记得咱这师姐以前没这么暴躁啊?”孙禄扛了扛我的肩膀问。
    我恍然的摇了摇头,“估计正巧大姨妈来了吧。”
    “瞎说什么呢?”郭森从一旁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灯光的问题还是怎么的,我就觉得他的脸比以前更黑了。
    郭森说:“我们刚在附近出完警,接到中心的指示就赶过来了。局里还有工作,这边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回过头指着赵奇说:“赵奇你留下,跟老高一起处理这边的事。”
    说完,居然一溜小跑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老郭怎么也这么暴躁啊?”
    “医学院大体损毁的案子上面压的紧,他压力不大才怪!”赵奇上前一步说。
    我看着赵奇眨巴眨巴眼:
    “那丽姐呢?她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
    赵奇没来由的翻了个白眼,含糊的说:“换了别人的事行,老郭挨批,她心情好才见鬼了。”
    孙禄凑过来说:“诶,赵队,你这话信息量很大啊,难道马师姐和‘黑面探’有苟且?”
    “咳咳……”
    一旁的高战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搭住赵奇的肩膀低声对我说:
    “你们都熟,就不用我介绍了。二爷屯的事不一般,我已经向上面做了选择性汇报,赵奇会和我们一起跟进这个案子。”
    我点了点头。
    下级部门遇到疑难案件申请上级援助本来就是正常程序。
    二爷屯的事我和他说起来就是三言五语,真要处理起来,上面支着的那口黑锅不知道有多大呢。
    我朝隔壁戏棚里那个被十多根白蜡杆子插着支在那儿的死尸看了一眼,低声问高战:什么情况?
    高战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村长亲家对昨天的事不满意,非要今天重唱一出,一开锣,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