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细菌研究,日本的先进仅限于东亚,跟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相比,日本在各个方面的差距都很明显,从这个角度上说,石井四郎说的没错,比拼传统势力,日本没有任何优势,唯一可以取巧的就是生物领域。
生物研究毕竟是不人道的,连日本都要打着污水处理的旗号进行生物研究,各国在生物方面的研究进度都是严格保密的,所以石井四郎会误判很正常,他犯了和冯·布劳恩同样的错误,不知道南部非洲在生物方面的研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冯·布劳恩是有真才实学的,他领导研发的V2火箭,确实给英国制造了巨大的麻烦,让英国人咬牙切齿。
石井四郎的研究却没有发挥太大作用,至少和石井四郎的预期并不相符,在和盟军的作战中,日军并没有太多机会将生物武器应用于战场上,唯一一次大出风头是在九州岛,受损失最大的却是九州当地平民。
所以石井四郎如果想以他的研究成果要挟南部非洲远征军,那他就错的离谱,安琪宁愿让石井四郎带着他所谓的“秘密”带入坟墓,也不会让石井四郎逍遥法外。
背靠南部非洲,安琪有底气拒绝石井四郎。
美国人却对石井四郎的研究很有兴趣。
跟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相比,美国在生物方面的研究起步较晚,成果也不多,两次世界大战,美军都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生物武器,这足以证明美国在生物武器方面的空白。
所以石井四郎的数据对南部非洲来说意义不大,对美国来说却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
日本投降前,从731部队撤回到日本本土的博士军医就有53人之多,他们都曾深度参与日本的细菌实验,已经有人和美国合作,以实验数据换取美国人的庇护。
那些博士们打错了算盘,美国人的庇护,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南部非洲。
战犯名单是美军和南部非洲远征军共同确定的,确定之后要交由麦克阿瑟和安琪最终审批,两人都同意,就可以按照名单抓人。
从731部队返回日本的所有军医博士,均在南部非洲远征军制订的战犯名单中,其中石井四郎作为领袖、组织者,策划、执行计划或秘密计划,发动侵略战争或违反国际条约之战争,被列入甲级战犯名单。
这个名单遭到麦克阿瑟的反对。
“超过8500名战犯,这个规模太大了,审判工作或许长达数年之久,这和我们的目的并不相符,我们需要尽可能快的结束这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上。”麦克阿瑟认为追责的范围太大,和南部非洲远征军制订的这个庞大名单相比,美军制订的战犯名单只有1900人。
这1900人也不可能全部处死,最终会有很大一部分会被叛处监禁,甚至当庭释放。
需要说明的是,在美方提供的名单中,和731部队相关的人员一个都没有。
安琪却知道,美军在过去几天内,至少已经抓捕了不下十名从731部队返回日本的博士军医。
时间是麦克阿瑟反对的另一个关键。
麦克阿瑟可不像安琪这样无欲无求,他想以最快速度结束战后追责,然后以东亚拯救者的名义回美国参加总统大选,时间拖太久怎么能行呢。
“不对犯罪行为进行彻底审判,正义就无法伸张,那这场战争就没有任何意义。”安琪不同意缩小规模,时间长点没关系,安琪有的是时间慢慢审。
和那些战犯在战争期间犯下的罪行相比,正义本来就姗姗来迟。
迟到总比不来好,8500战犯安琪都认为太少了,如果让安琪拟定战犯名单,那么只要去过对面的日本人,都会被列入战犯名单。
盟军将战犯划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甲级战犯的标准是破坏和平、发动侵略战争。
乙级战犯的标准是下令、准许或容许虐待战俘或平民,或故意或鲁莽疏忽责任,未有阻止暴行。
丙级战犯的标准是违反人道罪行,对象为实际执行杀害或虐待者。
参考这个标准,几乎每一名日本军人都是战犯,尤其是一贯以虐杀俘虏锻炼新兵的野战部队成员。
所以南部非洲的8500人,是相当克制的。
这么一比较,就能看出美国人的标准是多么宽容了。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安抚日本人,重建秩序——”站在政客的立场上,麦克阿瑟的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是站在一个军人,以及一个美国人的立场上,麦克阿瑟这话简直就大逆不道。
“你知道731部队曾经拿美国人当做耗材进行生物实验吗?”安琪对美方提供的名单也很不满。
“有这种事,怎么可能?”麦克阿瑟明显没有关注过731部队的问题。
也对,731部队对于麦克阿瑟来说,恐怕重要程度还不如《时代周刊》的总统候选人支持度调查结果。
美国总统大选虽然还没有开始,共和党已经确定会让托马斯·杜威代表共和党参选。
代表民主党参选的人选还悬而未决,目前杜鲁门的呼声比较大,其他人也有机会。
这个机会只是代表民主党参选,能不能击败托马斯·杜威还得两说。
在所有媒体的支持度调查上,托马斯·杜威均大幅领先。
让麦克阿瑟伤心的是,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代表民主党参选,更不用说击败托马斯·杜威,只有少数几个和麦克阿瑟私人关系不错的媒体人在帮麦克阿瑟鼓吹,可惜响应者聊聊,就连根本没表态要参选的埃森豪威尔,支持率都比麦克阿瑟更高。
埃森豪威尔在欧洲美军总司令位置上,虽然少有亮眼表现,但是却实实在在赢得了欧洲美军的支持。
军人在役期间虽然没资格投票,退役之后就没问题了,凭借欧洲美军的支持,过几年欧洲美军也能把埃森豪威尔抬进白厅。
“你们不是抓了很多731部队的博士军医嘛,难道你们就没有对他们进行审讯?”安琪不太相信麦克阿瑟一无所知。
没有麦克阿瑟的命令,美军是不会直接抓人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段时间我们抓了太多人,没时间进行一一审讯,这是军事法庭的工作,我们不会干扰。”麦克阿瑟理由充分,美军这段时间抓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南部非洲远征军抓的人自然就更多了,鸭巢监狱被塞满还不够,另建了两座监狱继续抓人,一部分被抓捕的战犯,还参与了新监狱的修建工作。
如果不是怕人被活活冻死,安琪是准备撘一片帐篷就完事的。
日本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每年都有很多流浪汉被冻死,只是帐篷的话,帐篷里的人恐怕无法撑过这个冬天。
战犯也是一笔宝贵财富,他们掌握的信息和资料先不说,单纯按照劳动力计算,700万日军也值很大一笔钱。
俄罗斯在欧洲那么残暴,对德国人下手那么狠,还将大约70万关东军战俘押到俄罗斯充当劳动力呢,南部非洲在充分利用劳动力这方面有着悠久传统,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那些正在分批返回日本本土的海外军人,回到日本本土之后就会被逮捕,他们或许不会被当做战犯被审判,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注定要在漫长的牢狱生涯中以辛勤的劳动,为自己在战争期间的错误行为赎罪。
就算什么都没干过,加入日军本身就是犯罪。
“好吧,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对待那些军医博士?”安琪不给麦克阿瑟搪塞的机会。
之前说不知道,现在安琪直接挑明,这总没办法装疯卖傻了吧。
“他们其实也是战争的受害者,被裹挟被迫参与战争,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研究的到底是什么,要将731部队的罪行彻底曝光,关键还是石井四郎,如果你愿意把石井四郎交给我,我可以保证,所有应该为战争负责的人,都将受到正义的惩罚。”麦克阿瑟核心还是要人,承诺什么的不重要。
看清楚,是应该为战争负责的人,才会受到正义惩罚。
既然博士军医们没有直接参与战争,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用上法庭。
“我们现在做的事,再过几年,就会被人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研究,我们首先是军人,我们做的事,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安琪提醒麦克阿瑟,不能矫枉过正。
这样想的不仅是安琪,也包括澳大利亚远征军总司令伯里曼·弗兰克·霍顿中将。
霍顿是汽车工人的儿子,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战期间先是指挥澳大利亚军队随英军在北非作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回到澳大利亚,以澳大利亚远征军总司令的身份,担任西南太平洋盟军陆军高级司令部参谋长。
和绝大部分澳大利亚人一样,霍顿在对待日本的问题上态度强硬,日本投降后,他多次当面向安琪和麦克阿瑟提出,要将裕仁列入甲级战犯名单,对日本战犯进行彻底清算。
澳大利亚远征军负责日军战俘的管理工作,菲律宾的四十万日军战俘,在澳大利亚远征军的管理下减员严重,仅在马尼拉,就有至少五万日军战俘在马尼拉重建期间死亡。
澳大利亚在管理战俘方面经验很丰富,那些死亡的日军战俘,肯定不是被澳大利亚人故意虐杀的,而是因为各种意外死亡,比如疾病。
今年夏天,就有近万名日军战俘在一次瘟疫爆发中死亡,瘟疫爆发的原因还和日军暴行有关。
日军在菲律宾横行肆虐,战争期间死亡的菲律宾人多达上百万,这些人在死去之后,尸体并没有进行妥善处理,加上菲律宾的天气炎热,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瘟疫爆发。
那些感染瘟疫的日军战俘,正是在处理那些尸体的时候感染了瘟疫。
一个冷知识,整个二战期间,日军在海外损失最严重的国家就是菲律宾,有大约49万人在菲律宾死亡。
考虑到在菲日军总数也仅为63万人,就知道48万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了。
和日军相比,澳大利亚在二战期间只有2.34万人阵亡,对比鲜明。
“2.4万人,代表着2.4万个破碎的家庭,受此影响的澳大利亚人多达数十万,澳大利亚可没有8000万人,我们承担不起这种程度的损失。”霍顿表情痛苦,他来找安琪的目的是希望得到更多战俘管理权。
霍顿现在充分了解到战俘的好处,以南部非洲的效率,建设达尔文港的时间尚且用了一年半,用日本战俘的话,最多八个月。
关键除了微不足道的口粮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成本,霍顿可以尽情压榨日本战俘的剩余价值,不仅不会受到澳大利亚人的指责,反而会被当做英雄对待。
当了一辈子兵,霍顿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满足过。
“你应该去学习俄罗斯人,看看俄罗斯人是怎么管理日本战俘的。”安琪不想让霍顿得逞,南部非洲也同样需要劳动力,樟宜海军基地正在进行四期扩建,劳动力越多越好。
八月风暴行动结束后,华西列夫斯基带着50万关东军战俘回到俄罗斯,再次被授予“俄罗斯英雄”称号,功成名就。
50万战俘给俄罗斯带来的远不止是50万免费劳动力,关键是思维方式的变化。
在欧洲,俄罗斯军队如果俘虏德国人,基本上都是就地枪决,根本没有关押的兴趣,那些被押解到莫斯科游行的战俘,都不是德国人。
俄罗斯和日本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因为战争损失,俄罗斯迫切需要补充劳动力,尤其是本来就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
华西列夫斯基的无意之举,为俄罗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俄罗斯人明白了战俘的正确使用方式。
至少跟澳大利亚人相比,俄罗斯人对待日本战俘的态度堪称仁慈,另一个时空在俄罗斯和日本关系正常化之后,有大约44万日本战俘返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