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闻言,都化作鸟散,不敢再停留在此地。
香雪楼的前方,立刻空出一大片的位置。
苏琬停下脚步,方才看清香雪楼门前的景象。
不久前将程明之强行带进花楼的那几位纨绔公子,被不知什么人揍得鼻肿脸青,此时被官兵们捆成一团,背靠背围城了一圈。
路过的百姓对几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几个人……”
“没错,就是他们……”
苏琬也无心听那些百姓的议论,她左顾右盼,人群中却唯独不见程明之或是苏玦的身影。
“二哥……”
她在周围来回走动,心急如焚地在人群中寻找苏玦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他。
难道二哥还在香雪楼中?
苏琬在官兵戒严的几步之外停了下来,着急地往门里头望了进去,陆续有人被搜查的官兵驱逐出来。
这时,从香雪楼内走出一名官兵,对领头禀告道:“大人,香雪楼内的人,已尽数被驱赶出来,属下已经搜查了每一处角落与暗格,并未见到柳氏女的踪影。”
领头皱眉问道:“香雪楼可有少了什么人?”
官兵道:“香雪楼的姑娘的确少了一人,正是那名叫锦灵的花魁。”
“立刻命人将那花魁的画像画下,贴在城中的通缉栏上!”
“是!”
又有一名官兵上前,指着那几名被捆成肉粽的纨绔弟子请示道:“大人,那这几人……”
领头大手一挥,不假思索道:“带走!”
“是!”
几名官兵立刻应声上前,将捆成一团的纨绔弟子提了起来。
那黄公子似是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拼命挣扎,大声嚷嚷道:“你们敢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工部侍郎黄永尹,你们敢胆这般对我,我爹可不会放过你们!”
官兵领头冷笑一声,道:“工部侍郎?恐怕明天就不是了!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窝藏朝廷要犯,可是重罪;通敌叛国,更是罪加一等,这可是要杀头和诛连九族的大罪!”
黄公子等人顿时慌了起来:“什、什么要犯?什么通敌叛国?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与好友们到花楼喝几杯花酒,怎么就成了窝藏朝廷要犯和通敌叛国?”
“呵,这香雪楼的什么锦灵姑娘,就是不日前从流放之地逃跑的柳氏罪人!”领头拿出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往几人面前一挥,厉声道,“你们不但帮助她隐姓埋名匿藏在香雪楼,还私下与她勾结,协助她与夷族奸细通风报信。这些都是你们与她互通消息的信件,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几名纨绔弟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色血色顿失:“冤枉!我们是冤枉的啊!什么朝廷要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都带回去好好拷问!”
“是!”
不容几人争辩,已被官兵无情地押走了。
*
苏琬漫无目的地香雪楼附近寻找,终是与同样在四周搜索苏玦的苏珩碰上了头。
她走上前,问道:“大哥,二哥呢?”
苏珩眉心紧拧,摇头道:“我并未找到阿玦。”
苏琬着急地道:“那二哥到哪里去了?”
正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声音传来——
“大哥?琬琬?”
听到这声音,苏琬登时抬头。却见苏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不远处,她顿时惊喜道:“二哥!?”
苏玦走了过来,疑惑地看向两人,问:“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苏琬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毫发无损,终是松一口气:“二哥,你没事吧?你不是……那些几个纨绔子弟,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苏玦一听,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当下了然道,“先前我接到了明之的书信,邀我前往香雪楼一趟,送信来的小童说明之在香雪楼喝得酩酊大醉,让我前去接他。”
他一顿,又接着解释道:“明之向来洁身自好,从不上踏进香雪楼这种烟花之地,我暗觉有诈,便接着肚子痛要上茅厕的机会,到官府报案了。”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若是因为这点闲杂小事去报案,官府时常是不会理会的。肯派人跟随他到香雪楼救人,他猜想他们也是卖苏郡王府一个面子。只是苏玦没想到,当他前去官府报案时,官兵的领头却无比重视此时,不但派出大量的人手,还亲自跟随他前去。
官兵破门而进时,黄公子还与一众纨绔子弟在那里谈笑风生,议论着等苏玦到后,该如何编造他与花魁的情史,如何毁掉他的名声。
就这样,他们被官兵抓了个正着。
苏玦是在另一个房间找到程明之的,那时程明之的衣衫就快被两名花楼女子脱光。见大批官兵闯入,两个花楼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落荒而逃。
只是随后的发展令他困惑不解。这些官兵不是随他来救人吗?为何会变成抓拿要犯?……仿佛,他们对今日之事早有准备。
虚惊一场!
苏珩脸色有所缓和,道:“原来如此,幸好阿玦你处理妥当,没有贸然只身闯入。你没事便好。”
苏琬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看向跟在苏玦身后一脸愧色的程明之,见他衣衫凌乱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来气:“程明之!你自己与那些狐朋狗友寻欢作乐便罢了,为什么要拖上我二哥?若不是二哥机智,你差点就害了他了!”
她愤意难平,若不是苏玦拦住,她早已上前给程明之狠狠的一拳。
苏玦握住她的手腕,劝道:“罢了,琬琬,想必明之也得到教训了。”
“苏姑娘,今日之事,是小生的错。”程明之低垂着头,只感无地自容,“是小生识人不清,差点害了玦兄。小生在此向各位谢罪!小生也不求几位原谅,几位要打要骂,小生也毫无怨言。”
苏玦看着他,皱眉道:“打骂你又有什么用?明之,你这懦弱耳软和识人不清的性子,是时候改掉了。”
“玦兄所言甚是,今日之事,是小生懦弱的性子所造成的。”程明之羞愧道,“下次见面时,小生必定会改掉这个毛病,若不改掉,也无颜再面对玦兄和苏姑娘!”
说罢,他转身而去,那落魄的背影带着一种决绝。
苏玦并未阻止,只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待他离开后,苏珩凝眉问道:“阿玦,你近来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苏玦一怔,不确认道:“应该……没有吧?”他问,“大哥为何这么问?”
“你若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何那些纨绔弟子会如此针对你?”苏珩神色凝重,停顿一下,他又问,“那今日此事的主谋,你可有头绪?”
苏玦思索一番,摇头道:“我近来都忙着备考科举,没怎么与人来往,与那些纨绔子弟也不熟,向来没有来往……所以,我也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如此针对我。”
苏琬听着两人的对话,却隐隐觉得此事别有蹊跷。隐约捕捉到什么思绪时,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一角熟悉的黑衣映入眼中。
她一时失神。
苏珩似是察觉到什么,亦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中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收回,淡声道:“此地也不宜久留,既然没有头绪,那我们回到府中再慢慢商议。”
苏琬收回思绪,点点头,跟上了两位兄长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