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他再次推倒。
这样折腾了几回,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团子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向他:“喵?”
“你的主人也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沈桓轻笑一声,可那双深暗的黑眸却无一点笑意,根本像是暴风肆虐的海面卷起滔天巨浪。
*
宁晋走出屋外,在外面蹲守墙角的宁泽迎了上前,问道:“宁晋,怎么样?王爷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宁晋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
岂止是不好,隐隐更有发怒的趋势。
宁泽往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十分疑惑不解地道:“没理由啊,这么多天了,苏姑娘怎么还没来找王爷。”
“宁泽!说多少遍了。”宁晋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警告道,“王爷的事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我这也是为王爷分忧,王爷难得看上一个姑娘。”宁泽撇了撇嘴,毫不在意般道,“跟随王爷这么久了,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姑娘这般在意。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虽然王爷没说什么,但他的举动已昭然若揭了。”
宁晋冷着一张脸,没有回话。
☆、第013章 遇见
没过几日,苏琬听说周玉柔又病倒了。
苏琬先前对她存了几分怜惜。这位周家表妹因为思忧过度而伤了身子,不思饮食,使得旧疾时常复发。
不过,她前些天才见周玉柔的脸色有所好转,但转眼间又称病闭门不出,只整日躲在屋子里茹素念经。苏琬虽略感诧异,但也没多作理会。她心里更记挂着被沈桓“挟持”着的团子。
只是这些天以来,秦王`府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苏琬不知沈桓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主意,她担心其中有诈,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她从匣子中取出那日沈桓借予她的长弓。
弓,的确是一把好弓,但她只觉这把弓如烫手山芋。那日从长公主府回来后,她便将它藏入了匣子里,塞到了床榻底下,再也没有使用过。
苏琬为难地看着手中的长弓片刻,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又将它放回到原先的位置。
她自己亦有一支弓,那是她十岁生辰时,大哥苏珩送给她的礼物。那把弓是苏珩亲手制作的,足足花费了一月之久。
尽管它谈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但在她的心中,再华丽贵重的弓也比不上那一把弓。
她一直对它爱护有加,细心保养,但因为频繁使用的缘故,今日晨起练箭时,她偶尔发现弓上的弦有松动的痕迹。
苏琬收拾了一番,打算亲自将弓带去武器店修理。
*
早膳过后,苏玦前来汀兰水榭找她,正巧见她带着弓准备出门。
知道了她的打算,他不由好奇道:“琬琬,不就一把弓,让下人送过来修就行了,为什么要出自前去?”
“我不放心。”苏琬摇首道,“昨天我收到了大哥的来信,他说会赶在花朝节之前回来。他答应过回来后教我另一种箭法,还要陪我参加花朝节的灯会的。我要赶在这之前将弓修好。”
看着苏琬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的模样,苏玦撇了撇嘴,忍不住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明明我对琬琬这么好,还时时陪在你身边,琬琬有了大哥,眼里就看不到我了。”
苏琬没听清楚,问:“二哥,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想说,琬琬我跟你一同去吧,修理完弓箭之后,我带你去望江楼尝尝鲜如何?”苏玦迅速转移话题,“恰好前些天我听明之说,望江楼来了一位新的大厨,厨艺极好……”
苏琬挑眉:“程明之?程府那个书呆子吗?”
程明之是苏玦学堂里的同窗好友,出自书香世家,平时也总是表现出一副迂腐的性子。或许是性子较为腼腆的缘故,他在面对她时,说话总是结结巴巴,有时还会面红耳赤。
苏琬与程明之有过几面之缘,但实在受不了他的性子。但他是苏玦的好友,她总归要给他留几分颜面的。
*
“……琬琬?”
一路上,苏琬心事重重,并未听清苏玦的问话,回过神时恰好听到他唤着她的名字。
“嗯?”
苏玦打量着马车四壁,疑惑地问道:“琬琬,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团子?”
团子十分得苏琬的喜爱,从不离身,到达哪儿都带着它。苏玦惊奇地发现,今日苏琬并未带团子出门。
苏琬心中突地一跳,她移开目光,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知道,清晨的时候就没看见它了,也许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吧。”
这时,马车在武器铺门前停了下来。
*
修好了长弓,苏琬带着匣子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最后停在望江楼的门前。
牌匾上“望江楼”三字随性潇洒,这笔墨是出自名家之手,写得格外洒脱,仿佛要将一切红尘纷扰抛诸脑后。
望江楼是京城最好的茶楼,规模宏大,共有五层楼之高。在望江楼的最高层可以远远眺望到在上京城外肆意奔腾的锦江河,此楼因望江而生,因此改名作“望江楼”。
下了马车,苏玦恰好看见好友程明之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连忙抬手喊道:“嘿,明之。”
程明之一袭墨绿色的长衫,带着一身书卷气息,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
他和苏玦的关系显然极好,立刻迎了上来道:“玦兄。”
似乎没有料到苏琬也在。乍一看到苏琬,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阿、琬姑娘。”
苏琬虽然心里不喜他支支吾吾的语气,但还是客气地向她打了一声招呼。
苏玦道:“明之,是了,你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琬琬说吗?”
听到这话,程明之不由憋红了脸。但见苏琬有些疏离的态度,他眼睛闪了闪,张开嘴,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苏姑娘,小生……那个……那个一直……心悦……我……等小生考取了功名,小、小生就……”
苏琬有等得不耐,轻轻敲了敲装着弓的匣子,道:“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本就被这样一打断,程明之不由更加紧张了,刚酝酿好的话一下子又忘了个一干二净。
见对方欲言又止了半天,却怎么都说不清楚,苏琬没耐性地转过身,身后的程明之连忙唤道:“哎,阿琬姑娘,等等——”
只是刚转身,苏琬便对上一双淡漠无情的黑眸。
她脚步僵住,情不自禁吐出一个字:“秦……”
竟是沈桓。
话未说完,她便被匆匆上来的苏玦拉着一同跪下。
“拜见秦王殿下。”
紧跟着两人身后的程明之也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头上的帽子歪了下来,他赶紧伸手扶正。一慌张,结巴的毛病又犯了:“见、见过秦、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