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孙哲的承诺，我只剩下等待，日子似乎过的更慢了。
而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依然没有见到葛萧，他像是失踪了，在这栋房子里，我感受不到他的一丝丝气息。只是每天来照顾我的女护士，由最开始的惜字如金，变成现在会偶尔和我说说话。
我也因此知道她叫小蝶，在葛萧身边已经近一年了。
“小蝶，你们葛医生是不是不在？”我吃下她递过来的药，问道。
“嗯。”小蝶的声音轻到可以随时被风吹散。
“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我今天就要走了，本以为可以向他道个别的。”虽然他让我害怕，可是也是他的话让我觉醒，我还是应该谢谢他。
“不必了。”
我笑了，“真够简洁的！小蝶，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说话？”
“是也不是。”
“这次多了一个字。”
我正要问她这句话怎么解释时，却被走进来的孙哲打断，“飞飞，准备好了吗？”
“你来了。”我说道。
“我先走了。”小蝶插话道，急匆匆离去。
“小蝶——”我唤道，却还是没有叫住她。“你们认识？”
“怎么这样问？”孙哲的语气让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意。
“她好像很不喜欢你。”我说道。“小蝶话那么少，你能让她讨厌确实是本事。”
“是吗？”孙哲嘻嘻笑道。“我倒不这么看，也许她是看到我对你献殷勤，对她视而不见，而对我心生隔阂，哪有你说的讨厌这么严重。”
孙哲的话似乎有些避重言轻之嫌，可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呢？我暗笑自己的多疑。
“这一个星期，外面都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忆少出山了。”孙哲欲言又止道。
“什么意思？”
“忆少最近出来走秀了，声势不减当年，接了不少的广告。”
“是吗？”
他终于从颓废中走出来了？可是这样的他，lisa允许吗？小忆，你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又是为何？已经要孤注一掷了么？
嘴上没有多问，心里却已经大乱了。这么多年的磨砺，小忆已经深谙忍字之道，他习惯将什么都藏起来，带着不是这个年龄的世故和圆滑，甚至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当时的用意。就像这次，我始终不知道他留在lisa身边是为什么，只是我相信必是有不可说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一定是和我有关。
我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忆，你这样身处险境，又要我情何以堪？
“沈氏也在重新组阁中。”
“为什么？”
“听说是有些股东不满陈青荷的专断，以及沈氏股票的暴跌，联名要求重新召开董事会。”孙哲絮絮说道。“陈青荷当然不肯了，所以她也开始在网络自己的人马进沈氏。倒是沈老爷子反常的很，一直没有发表言论，外界都在传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也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懒懒道，任由孙哲在一旁忙前忙后。
“你这样认为？”孙哲有些兴奋地说道。“老孙也这样看，你们俩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老孙？”
孙哲被我这样一问，倒有些拘束了，“就是孙祈，我……我们约定先从朋友做起。”
我莞尔，这是不是预示着这父子之间的冰山即将融化？
“看来我错过了某些好戏。”我打趣道。
孙哲牵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慢慢走着。
一直想离开的，可是真正要走时，心里却有些异样，像是这一走就会失去珍贵的东西一样。
“怎么了？”孙哲觉察出我的不适，停下脚步，温和地问道。
“心里闷闷的，总觉得……”总觉得一种生离死别之感。
“脸色很差，是不是昨晚想着离开睡不着觉？”孙哲俏皮的话，却并没有消除我的心悸。
我挤出一丝笑意，不想给他造成困扰，“有可能，我们走吧。”
坐上车，缓缓离去，微风送来缕缕清香，似在告诉我某个不为我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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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么不舍，为什么不出去告个别？”小蝶对坐在轮椅上的肖歌，说道。
车子离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肖歌呆呆望着那个方向也有半个多小时之久。
“注定要离开，又何必徒留伤害？我只想扮演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肖歌淡淡的语气，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有些人注定即使惊鸿一瞥，却是一生的牵挂，她不会忘记你。”只怕想忘都难！
“不会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连肖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有着不易觉察的惆怅。
那不是心有不甘的惆怅，而是没有时间陪她走下去的遗憾。
“会吗？”小蝶喃喃道，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其实大哥心里清楚，姐姐临走时的不舍不是假的。姐姐似乎也预感到这一走，和大哥就是云泥之别了。
小蝶细细看着肖歌，他今天的脸色比往常红润，兴致也很大，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完全不像前两天的他。心里蓦然一惊，难道是回光返照？
不，不会的，医生说还有一个月的。小蝶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杞人忧天。
良久，肖歌开口道：“小蝶，我想去看看百合花。”
“可是……”可是你的身体现在不易外出，即使偶尔的微风都可能让你感冒啊！
“就待一小会儿，我保证不会让自己生病。”肖歌祈求的眼神让小蝶无法拒绝。
默默推着他看百合花，清纯的百合摇曳生姿。肖歌注视着它们，像是在看着她，目光柔和，嘴角上扬。
“知道吗？这些花都是我一棵棵栽下去的，本来是等到我向她求婚时，带她来这里，可是世事难料。”肖歌声音有些低迷。
小蝶艰难地挤出几许笑容，转换话题，试图带着他走出低迷的思绪中，“大哥是和姐姐一起上的学吗？”
“嗯，我上学时，老是欺负她，一天也没让她消停过。”肖歌轻声笑道。“后来在大学里，凡是有男生对她有意思的，我都尽数单挑，惹得一个个男生对她敬而远之。”
小蝶想象着肖歌的所作所为，清脆的笑声飞了出来。
“还有啊，在她工作时，我还接二连三的搅黄了她的婚事，呵呵呵，让她对我有怒又不敢说。”肖歌似乎很兴奋，可是小蝶却看到了他眼里星光闪闪。
“这事儿，我也听彪哥说过，都是那两个男人花心，姐姐没有发现，大哥这样做是对的。”
“是吗？她会理解我吗？”肖歌低声呢喃。“我现在好后悔，明明自己没有时间陪她走到最后，为什么还要在她生命里留下印记，如果知道今天，我当初就不该招惹她……”
“大哥——”小蝶凄凄叫道，似乎有什么不对了。
肖歌面上带着笑，温柔至极，“小蝶，谢谢你的陪伴……谢谢……”
小蝶摇头，哭喊道：“不要，我不要你的谢谢……”
“别哭，别哭，等我走了，你就回美国吧，不要呆在这里，啊，”肖歌试图抬起手，为小蝶抹泪，却一点劲都使不出来。“我累了，该休息了……”
轮椅上的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哥——”小蝶抱住他，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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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突地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孙哲停下车问道。
“没什么，只是睡着了。”心里涌起莫名的哀伤，感觉失去了什么，是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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