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便见肖歌站在几米开外望着我。
刚才我从奔驰车下来,他应该全看到了。
我走了过去,“肖歌,你的伤好了么?”
肖歌点点头。
今天的肖歌一改往日的小混混形象,穿得中规中矩,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仍掩饰不了眉宇间的俊秀。
“前段时间,你有麻烦,为什么不来找我?”肖歌语气有一丝怒气。
我一怔,瞬即明白他说的是上官忆被抓之事。
“我……”
“对不起,我也是两天之后才知道的。”自己还在医院养伤,便听到手下兄弟说她有麻烦了,一问才知道是上次和她一起的那个小子被抓了。她一定很着急吧,我不顾一切地想冲到她身边,却被兄弟们拉住。我有伤在身,上次被那小子打断了两根肋骨,只能静躺,动不了。兄弟们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我急得大骂。我不能忍受自己没有履行对他的承诺,我更不能忍受自己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肖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更不明白不可一世的肖歌怎会低头?
“我们去你家谈吧。”肖歌撂下话,径自朝我家走去。
他竟轻车熟路地找到我家,这不能不让我惊奇。
我开了门,“你随便坐。”
肖歌望着四周,嘴角微微上扬。
高三整整一年,自己都是看着她走进这里,却从未进来过。肖歌暗道。
我递给肖歌水,“要和我说什么?”这样和肖歌坐着,让我有些不自在。
“他呢?”
“办事去了。”
“那他对你好吗?”
“好。”
肖歌嘴唇颤抖,挤出一丝笑意,“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肖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诧异,今天的肖歌太反常了。
肖歌看着我的眼睛,“这些年,你恨过我吗?”
肖歌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让我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恨他吗?高中三年无伤大雅的捉弄,彼时年少,也曾恼怒过;大学四年,他阴魂不散,总是在我最失意无助时出现,不是给我安慰,却是给我最沉重的打击,让我看清现实,让我收起可笑的脆弱;工作两年,谈了两个男朋友,每一次都是在快要托付终身时,他出来搅黄,还大大咧咧地说我遇人不淑。我应该恨他,可是我却没有。
肖歌嘴角漾起一丝苦涩,“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如果恨我,能让你把我记在心里,我还是赚到了。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们的小时候。
肖歌看我的眼神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曾经认识,而且是在高中以前。
我试探问:“肖歌,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肖歌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片刻幻灭,骂道:“白痴,我们认识九年了。”
“我是说九年以前。”
肖歌取笑我,“你以为你是公主,我必须认识你?”
这才是肖歌,随时随地都不忘捉弄我。
我白了他一眼,“刚才差点被你骗了,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肖歌诡异笑道。“以为我爱上你了?”
“才没有,我自知姿色平庸,入不了你的眼。”这话可是肖歌以前说的。
“嗯,记性不错,有进步。”
“你今天来就是和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要出国了,可能半年以后回来,也可能一年以后。”也许就再也不能回了。
我笑,“去哪里?老挝?”
“美国。”
肖歌严肃的神情,让我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要去美国了。大学四年,听他嚷了四年,却从未当真过。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我嗓子发涩,“什么时候走?”
“两个月后。”
“我去送你。”
肖歌嘻嘻笑着,“不要,我怕看到你就舍不得走了。”
“我要去司哲上班了。”
“我知道。”
肖歌说完,专注地看着电视剧,我开始看钟浩给的资料。
飞飞,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多想在你身边看你笑,可是我却不能了。大一,我查出是脑瘤,爸爸要我去美国治疗,我拒绝了。我留在国内化疗,我坚持着,因为有你在身边,因为你身边还没有出来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因为他还没有回来。我胜利了,化疗的结果很理想,我又陪在你身边五年。上天似乎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一年前,我脑子里又长出一个瘤,这次情况似乎没有那么乐观。我化疗一年,却并没有控制住病情,反而有恶化迹象。也许这一次我是逃不了了。飞飞,以后你是否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混小子肖歌,总是在你失意彷徨时,又重重给你一刀?可是唯有这样,下一站你才能走得更远。肖歌暗道。
入神地研究资料,竟不知肖歌什么时候走了。我看着肖歌坐的位置,一时心有些空,肖歌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哥。”门外等候的黑衣男子,见肖歌出来,叫道。
肖歌望着关闭的门,点了点头,眼里写满不舍。
“大嫂她……”
肖歌恢复如常,“彪子,以后替我多照顾飞飞。”
“我知道。”
“表哥回来没?”
“沈帅的飞机要晚上才到。”
“嗯,我恐怕等不到了,这封信在飞飞危难时,交给沈帅,让他帮飞飞。”肖歌递给彪子,“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沈帅是个很冷血的人,他答应帮我一次,一定会帮,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良久,肖歌说道:“我们去机场。”飞飞,原谅我骗了你,今天才是我去美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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