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4月9日,博洛戈耶,红十月铁路线附近。
一个德国党卫军的车队正停在铁路边的一条泥泞的土路上,似乎是车辆抛锚了,其中一辆sdkfz.234装甲车的前盖被打开了,两个党卫军的士兵正弯着腰在摆弄着什么。
因为天空中有淅淅沥沥的雨水飘落下来,这辆sdkfz.234装甲车的防雨棚已经被支了起来,车厢内端坐在一个带着大檐帽的党卫军军官,正是gc主义战士奥托.布劳恩,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铁路。
铁路上,正有一列长长的运兵列车经过,一节节的都是平板车,每节板车上面都有一台用防雨布包裹起来的装甲车辆。从裹着防雨布的车辆外观分析,这一列火车上装载的都是重型坦克,不是虎式坦克,就是e50坦克!
看着这些满载的军列向北隆隆驶去,奥托.布劳恩的眉头却是越拧越紧了。
“少校同志,”布劳恩身边一个挂着党卫军少尉军衔的年轻人这时说道,“敌人的火车太密集了,巡逻队也多,恐怕……”
恐怕没有机会把铁路炸掉!
奥托.布劳恩的小分队这一路上都在搞破坏,放火烧掉了一个存放马料的仓库,炸掉了几座不是很重要的桥梁,砍倒了不少电线杆,又一路涂改路标,还到处安放定时炸弹,最严重的“犯罪”则是杀人!杀掉了几个他们撞见的白俄或波兰的官兵(有通信兵,也有哨兵),还代表人民处决了几个投靠白俄的地方叛徒(白俄的地方官员、警察)。
这些小打小闹的破坏活动,虽然给敌人制造了不少麻烦,但也谈不上什么沉重打击——没有办法啊,布劳恩同志虽然从军多年,但是他一直在军校和正规军中任职,对阵地战颇有研究,可是不会打游击。
所以他带领的小分队在渗透到敌后的这几日中,实在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成果。
不过也正是因为布劳恩同志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这一路推进倒是非常顺利。接连蒙过或绕过了几个德军的检查站(布劳恩等人持着苏军情报部门高仿的证件),并且在几个小时前接近了红十月铁路线。
按照布劳恩原本的计划,他是准备炸掉铁路的,但是等到他接近了铁路,却发现炸路的困难太大了。因为铁路上正好有大军经过,不是满载着士兵的军列,就是装着坦克、大炮的平板车。期间还有装甲列车频繁地来回巡逻,德国党卫军的骑兵和白俄哥萨克的骑兵也不时从铁路两边通过。
如果布劳恩不想马上成为革命烈士,炸铁路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可是布劳恩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德军的列车好像开错方向了!
它们并不是向南面正在激战的战场而去,而是向北面开去的。
难道德军已经被英雄的苏联红军打败,准备撤回彼得格勒了?
可是看着那一列接着一列装满了重型坦克的火车,布劳恩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德军不是撤退,他们是……转进了!
……
“司令员同志,德军似乎正在从加里宁州撤退。”
4月9日下午,在莫斯科的苏军中央方面军司令部也已经获悉了德军装甲部队的大量转进。
兼任方面军副司令员的罗科索夫斯基大将对朱可夫说:“不仅红十月铁路线上有大量的德军装甲部队向北转移,而且库夫希诺沃、托尔若克和利库斯拉夫尔一线的白军、法军和波军也在收缩防线。”
朱可夫抱着胳膊打量着沙盘台,几个参谋正将象征着德军、法军、白军和波军的木头模型从库夫希诺沃、托尔若克和利库斯拉夫尔的前线向北挪动。
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加里宁州的西部,苏军迂回集群在那里遇到了一些麻烦。
通往大卢基的“林中公路”的起点托罗佩茨,以及扼守着几条重要公路的安德烈亚波尔,现在都被德军控制了。
“我们好像达到反击的目的了?”朱可夫将目光收回,看着罗科索夫斯基,“德国人开始撤退了……我想我们反击取得了效果,沉重打击了德军和白军的嚣张气焰,为组织莫斯科防御战争取了时间。”
罗科索夫斯基明白朱可夫的意思,他知道朱可夫不会真的认为德国人会那么轻易被打败——德军(联军)现在的调动和收缩一定是个阴谋。
而朱可夫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所以不想再陪德国人玩下去了,干脆见好就收,结束这场反击。
“司令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问,“我们是要把战线推进到托罗佩茨安德烈亚波尔库夫希诺沃托尔诺克利库斯拉夫尔这一线吗?”
“对!”朱可夫想了想,点点头说,“收复了5个中等城镇,还将战线向北推了几十公里,很不错了。”
“是的,很不错了。”罗科索夫斯基也知道这次反攻打到现在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不过一拳没使上劲儿不等于再打一拳就能使上劲儿了……罗科索夫斯基太知道德国人的这种所谓“弹性防御”或者叫“大纵深防御”的战术了。
一拳下去是棉花,再一拳下去多半还是棉花,不过等到红军进攻的动能耗尽了,就该德国佬反击,到时候就是装甲部队铺天盖地压过来了。
不过即便知道了德国人的图谋,罗科索夫斯基还是认为有必要拿下托罗佩茨、安德烈亚波尔、库夫希诺沃、托尔诺克和利库斯拉夫尔。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斯大林同志面前有个交代——拿下了5座城市,好歹还打死了不少敌人,怎么都能算一场鼓舞人心的胜利吧?
……
4月10日上午,安德烈亚波尔。
细密的雨线纷纷扬扬从铅灰色的天空中落了下来,仿佛断了线的珍珠。雨丝落在了变得有些泥泞的雪地里,加速融化着积累了一冬的大雪和冰冻的土地。
气温也明显回升了,从南方吹来的春风拂在斯科尔内兹中校的刀疤脸上,再也没有冬天时针刺皮肤的那种感觉了。
不过斯科尔内兹中校脸虽然舒服了,但是靴子里面却有一种冰冷潮湿的感觉,似乎是什么地方漏了水,连裹在脚上的裹脚布(在俄罗斯的冬季作战,再厚的袜子都不够保暖,最好用布把脚丫子包起来)都好像被融化的雪水给浸湿了。
在苏联战场上呆了快两年的斯科尔内兹知道自己的靴子并没有漏,要不然早就把脚丫子给冻坏了,现在的感觉是靴子一直浸在雪水中造成的,每到泥泞季节靴子里面都是这种让人难受得要死的感觉。
但是斯科尔内兹现在也没办法回到温暖舒适的室内去,他必须在泥泞潮湿的战场上呆着,恐怕得呆上一整个泥泞季节,多半还会得上战壕足。
轰!轰!轰……
大炮的轰鸣声响了起来,顿时就把斯科尔内兹脚上的阴冷潮湿感觉完全驱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跳进身边早就挖好的避弹坑——避弹坑底部都是融化的雪水,蹲在里面的滋味可不好受。现在苏军炮弹的落点离斯科尔内兹站立的位置还远着呢,他才不会跳进弹坑找罪受呢。
正在挨炮炸的是第2伞兵团的前沿阵地,这个阵地位于安德烈亚波尔小城南面,西德维纳河(从安德烈亚波尔城东流过)河东岸的一片树林内。由科兹洛沃北上的一条重要公路就从这片树林中通过。而树林的东面则是一大片沼泽地——在冰封季节,沼泽地是可以通行的平原,但是现在那里到处都是致命的陷阱,步兵还可以勉强通过(最多淹死一些),装甲部队是没有办法通过的。
所以经验丰富的斯科尔内兹就选择这里作为阻击苏军的阵地!
不过苏军的攻势之猛还是大大出乎了斯科尔内兹的预料,从4月8日开始,一波接着一波的猛攻就没有停止过,苏军的机械化部队不仅从南面的公路向北发起进攻,而且还有大批步兵冒险穿越沼泽地,向盘踞树林扼守公路的德国伞兵2团发起冲击。
因此伞兵第2团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
而和伞兵第2团只有一河之隔的德国国防军伞兵第6团(同样属于伞兵第2师),以及坚守安德烈亚波尔小城的伞兵第7团(也属于伞兵2师),也都从4月8日晚上开始遭到了数量占绝对优势的苏军步兵和机械化部队无穷无尽的攻势。
斯科尔内兹知道,安德烈亚波尔现在成了苏联红军重点争夺的对象了。苏联人一定是想从安德烈亚波尔东进或北上,包抄红十月铁路沿线的德军主力部队!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所在的德国国防军伞兵第2师很快就会陷入重围。因为安德烈亚波尔周围虽然遍布沼泽和树林,但是因为1943年时苏军加里宁方面军的大部队曾经在这一带进出,所以修建了数十条穿越林区和沼泽的便造公路。即便伞兵2师堵住了其中最重要的几条公路,苏军还是有办法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