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气如墨遇水,迎风迅速一展,飞速蔓延扩散开来,眼看就要污了小金的金色毛羽!
小金和穿山小兽都骇得双目圆瞪,初云亦然,但与此同时,素手一掷,一株翠绿欲滴的长叶青草脱手而去。
凝气草!
她们一行人为凝气草而来,但生死关头,却不得不弃卒保车,以期暂得喘息之机。
凝气草,凝天地之气,凝生灵精气,不知可否能凝这尸气怨气毒气?!生死一线,初云也只得抱天大的侥幸一搏。
尸塔发出的嚎哭声更甚,阴风阵阵,黑气更为浓郁。
凝气草转瞬被黑气吞噬,须臾便不见了形迹!
“没用啊!”
小金悲呖,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逃命,逃命,火烧到屁股似的逃命。它金色漂亮的华丽尾巴,已经被黑气腐坏,变成了惨不忍睹的死黑之色。
初云已经抱着穿山小兽,由小金背脊,被迫挪移到小金最前头的脑袋上。
穿山小兽急得直唤柏玄名字。
“死马当活马医!”
初云双眉紧蹙,即刻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海上拾到的那把瑶琴,放在双膝之上,深吸一口气,定了心神,方才幽幽拨弄起琴弦。
她不会超度安魂之法,只能凭着儿时记忆,弹奏起乾天在她临睡之前,为她弹奏的安睡之曲。
琴音悠然宁和,安静悠扬,经初云指尖灵力催发,远远传播开去。
“但愿有用,但愿有用……”穿山小兽抱着两只前爪,虔诚祈祷起来。
无论是否有用,初云也只得尽人事,听天命。
“初云,初云,你别再弹啦!”慌忙振翅逃命的小金,忽然出了声。它不知道这催眠曲对那些怨魂有没有用,但它却知道,这催眠曲对它有用。若是它心绪平静下来,还怎么全力逃命!它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火烧屁股的紧迫感啊!
“怎么,对你有用?”初云手下拨弦依旧缓慢,但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当然有用!”小金尖声道,“别再弹了,你弹得我心神渐趋平和,都没法子全力逃命!”
“穿穿,你感觉呢?”初云再问。
“想睡觉。”穿山小兽老实回答,而且心神安宁,竟连生死大事,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去理会。
“那就好!原来老大的琴音如此厉害!”初云吐气一笑,阖上眼睛,尽量放松心神,脑海中忆着昆仑山上的悠哉日子,倾情投入到琴音当中。心绪安宁,琴音自然愈显安详宁和,张开了口,初云幽幽道:“小金你暂封听觉,全力往前,让我尽量一试。穿穿,你睁大眼负责预警,若情况有变,即刻告知于我。”
无计可施的小金和穿山小兽,自然从善如流。小金封上听觉,只顾拼命前逃,穿山小兽挡身在初云身前,瞪大双眼,丝毫不敢懈怠。
琴音幽幽荡漾开,尸塔里外的哀泣惨嚎声,陡然拔高,像是再经历更大的一种痛苦,又像是突然遇袭,因为不甘屈服而发出的剧烈反抗之声。
穿山小兽心乱如麻,不知初云的琴音,是如人所愿削减戾气,还是适得其反火上浇油。
初云亦是两难,只能一赌再赌,继续凝神弹奏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死我和我的孩子……”黑气缭绕的尸塔里,妇人清晰的哀嚎之声,传入初云耳中。
初云紧闭双目,静息凝神,教自己不为那泣血的悲哭声所扰。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更多的悲哭声传入初云耳中,声声入耳,仿佛是那怀胎妇人,跪着双膝,凑嘴在初云耳畔哭诉哀求。
穿山小兽见初云额头沁出冷汗,心中更是担忧。
“穿穿!”心神难定的初云,忽然出声,随即又安定心神,幽幽道,“我也亦要封住听觉,你好生警示。”
“知道!”穿山小兽点头不迭,目不转睛盯着那紧随而来的尸塔和黑气。
似乎,似乎……
似乎那哀嚎悲泣之声,比之先前略微放低了一些。
“琴音有用!初云!”穿山小兽欢喜叫出声,但话出了口,才意识到初云封住听觉不能听闻,只得强按捺住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继续紧盯情势变化。
琴音与悲泣声此起彼伏,有时琴音大盛,尸塔的悲泣声,只剩呜呜低泣;有时悲泣声又大作,嚎啕掩盖住初云指下琴音。
但初云指下琴音却是不改,无论尸塔里外的悲鸣声是高是低是盛是衰,初云的琴音已然宁静安宁。
终究,那悲泣之声在忽高忽低当中,逐渐减低下来。
黑气亦在逐渐收缩变淡。
“太好啦,太好啦!”
穿山小兽满目欢喜,将一只前爪送进嘴里,狠狠咬了两下,以驱赶那昏昏欲睡之意。
“什么太好啦?”
就此时,一道带着冷意的童音从黑气深处传了出来。
“未出生的婴孩儿也成怨灵了!”穿山小兽乍惊,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开口欢呼,只希望初云再接再厉,不断弹奏那安魂之曲,将黑气中聚结的大小怨魂,统统安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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