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章为了妖女又来求我
“千浔,对不起。”反手怀抱住千浔的腰,鸳鸯在他身上蹭了蹭。
千浔默然,他很清醒,清醒的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对所有人都可以关怀备至,亦可以铁面无私,秉公处理,可唯独对一个鸳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受伤害。
跪在世尊面前,他不顾一府世子的尊严,为鸳鸯求情,都是心甘情愿。
梦族覆灭那年,他没能守在她身边,已是遗憾,那么这次,他就会履行对鸳鸯的诺言,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可鸳鸯的眼晴……,到底没有护住她。
鸳鸯没听到千浔的回应,也看不懂千浔皱着眉的表情,还以为他在怪自己,心里就有些郁郁。
“我让你难做了,世尊现在怨恨着我,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我感激不尽,也不愿你夹在我们中间,等我见了大师兄一面,我就立即离开寂木仙府,我不想害你,也不想拖累大师兄。”
倚着千浔,什么也看不见鸳鸯有些无助的站起身,身体还很虚弱,因为起身的空子,凉风又钻到了衣里面,鸳鸯忍着没让自己打哆嗦,话毕,就紧咬着牙关。
一听到鸳鸯说要离开寂木仙府,千浔就想到以后在也不能见她了,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都在想些什么,我有说过让你离开寂木仙府么,你现在眼睛失明,都是世尊一手造成,如果你孤单一人出了寂木仙府”话一顿,千浔把要脱口而出的话换成了一个要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寂木仙府就会被人说道,残忍无情,丢弃一个弱女子,你这样做,反而,毁了寂木仙府的名声。”
其实,真相远非千浔所说的那样,依世尊爱惜名誉的性格,早在千浔和鸳鸯未如意成亲那日,就拟了所谓的“婚礼未成的详情”一份,派人传扬出去,这个消息真真假假,传言的中心内容世尊大部分都以顾全寂木仙府的清高名誉为目的,所以,在外界人眼里,现在的鸳鸯早是声名狼藉,不配和千浔喜结连理。
即使鸳鸯离开寂木仙府,人们也只会说鸳鸯罪有应得,并不会说寂木仙府有何不是。
事实到底几何,只有当事人透彻知晓。
千浔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却了解世尊性子,只,此时,千浔并不去多想,他遵从自己心中的想法,留鸳鸯下来。
鸳鸯要是看得见的话,一定会睁大着眼睛惊讶的望着千浔的。
她对千浔,充满了感激,心里的柔软只为那一个人而颤抖,现,竟也为了千浔而融化。
凤陵找了鸳鸯很久,都没有找到,远远的,便看到两个紧紧拥在一起的人,白色的菱纱缠眼,瘦削的尖尖的下巴搁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白衣男子身形修长,如松苍梧,微曲着腰,搂住那女子,虽背对着凤陵,可凤陵也一眼就知道那是谁,
那一幕,明明如此的和谐,可凤陵的心里,还是不自禁的不可压制的涌上酸楚。
紧紧攥着手中的剑柄,又忽然一舒。
少主对她这么好,他该为她开心才是,他做了伤害她的事,难以弥补,现在说不定都失去了她这个朋友,他能做的,大抵也只是,在这角落的一隅,默默的看着她得到幸福。
记得初见那会子,他还以为她没心没肺,他们在一起可以随意的相互取笑,那时,他就想着,她就该明媚的绽着笑颜,一生一世的。
可后来,他越接近她,了解她,他渐渐发觉,她的生活他从来没有踏足过。
梦族灵女,灭族之恨,温尧,仓北暝,世尊,雀儿,方白,都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个重要或不重要,爱或恨的绝色,只有他,在她生活之外,每当他试探着要向她走近一步,她却早离开了原地。
他鼓足了勇气要去到她身边时,她已不复当初的单一,她身边立着少主。
什么时候,她就走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知道。
可雀儿知道,雀儿说,他喜欢鸳鸯。
以为是雀儿胡诌的,现在细想,雀儿深爱着千浔,怎么会看不出爱情这一回事。
可她们相隔太远,远到他就算真对她有感情,也够不着。
她有少主,少主也很喜欢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知自己的情之中意,却看得出千浔的。
千浔会对她好一辈子,不像他,一个不伦不类的存在,都没有资格待她身边。
最后的最后,他所做的,使她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鸳鸯被千浔抱回住的地方,鸳鸯现在的身子还很累,又在冷风中吹了很久,一到暖暖的舒适被窝里沾了枕头,就满脸疲惫的睡了过去。
千浔扬了扬唇角,也有些倦意。
不过,真想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这样真的很好。
指尖轻轻地抚到鸳鸯的眼周,哪里有白纱遮着,可他知道,里面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世尊挖掉了她的眼珠,何其残忍。
心忽然猛烈的一痛,仿佛鸳鸯所承受的,那些莫可名状的剧痛都来到了他的身上,抚在鸳鸯脸上的修长大手,蓦地一滞。
随即,千浔极快的出了鸳鸯的房间。
“凤陵,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方白带进来。”
凤陵有些踟蹰,千浔变了脸色“凤陵!!”
凤陵知道千浔这是坚决的语气,若他不去,千浔肯定要亲自出马。
“属下这就去办。”
“在鸳鸯醒来之前,方白必需来。”
“遵命”
凤陵转眼消失在原地,千浔直直往世尊的殿飞去。
世尊看着一脸寒霜的千浔,冷笑一声“你这样子是兴师问罪么?”
世尊怎么也想不到,千浔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几次三番的给他来脸色。
“千浔岂敢。”话虽如此,汹汹的气势却不减办分。
“为了那妖女,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目光别开千浔,世尊若有所失的接着说“当年你的父亲母亲把你交付与我,就是把你定为了寂木仙府下一代的继承者,这些年来,我悉心教导你,就是希望你能超过我,把寂木仙府继续发扬光大,在人间弘扬下去。”
世尊用的是“我”的自称,不是本尊,这就说明,他把千浔,是当做自己儿子般的人来疼爱的。
提及自己父亲母亲,千浔的气焰瞬间灭了下来,抬头细细打量世尊,世尊还是小时候所见的那个不苟言笑,一看就令人肃然起敬的长者,可黑发间却明显多了一绺银
丝。
这些年来,寂木仙府在世尊的打理下,不说欣欣向荣,可在世间的排行榜上都一直是名列前茅,稳占头首的,可千浔明了,世尊为这个寂木仙府都付出了多少心血。
千浔在无法用那质问的语气问世尊,垂下头。
“世尊,对不起,此次我的婚事已害世尊操了不少心,又因鸳鸯一事,让世尊失望不已,可千浔求世尊念在以往和梦族的情分上,就放过鸳鸯一命吧!”
千浔三句话没离开鸳鸯,世尊又恢复成高高在上不容置喙的样子。
“千浔,你到现在在执迷不悟,鸳鸯不可能是你的未来妻子了,她城府颇深,来寂木仙府另有所图,我此次放过她性命,就是念在以往情面上,结果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本尊退步,你让本尊如何退,又怎么给寂木仙府一个交待?”
“世尊是相信了雀儿的全部说辞,鸳鸯来寂木仙府非要有个目的么,世尊何时见她害过寂木仙府,又何时看她要窃取东西?”
“你这是在偏私,什么时候,千浔也如此不知轻重了,鸳鸯来寂木仙府的目的,我早已心知肚明,你还要为她狡辩。”
“那也不该伤害她”千浔一噎,无话可说,又不好什么也不说。
“一双眼睛罢了,本尊已是小惩大诫。”
“眼睛于人有多重要,世尊可知,害了一个人失明就等于剥夺了一个人的所有。”
“那又如何,自做自受,你这孽子,为了那妖女,竟顶撞本尊,那妖女当真是个祸害,当时就该直接处死了,也省了现在你这个麻烦,反正,她和你也已经是在不可能。”
“世尊,只要你告诉我鸳鸯眼睛复明的方法,千浔就撵她出寂木仙府,今生今世再也不让她进寂木仙府,这样可好?”
千浔实在被逼急了,他不好忤逆世尊,也不能不顾鸳鸯眼睛,鸳鸯没了眼睛等同一无所有,虽然什么埋怨的话都没和他说,可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的消沉都可以将她整个人随时拉进地狱。
若非方白活着,鸳鸯可能就会彻底崩溃的。
她只跟他说了方白的事,不是因为不在乎眼睛了,只是不想让他跟着难过,她的心思他会不懂么?
所以,他宁愿不让自己自私,宁愿以后再也看不到她,就只希求,她的眼睛恢复到从前一样。
只有知道她好好的,平安的活着,那么,能不能天天见她就不重要了。
世尊被千浔气的要死,很恨甩了甩衣袖,差点就要一巴掌打向千浔,愣是在半空中停下了手。
确是背过身,一句话也不说了。
千浔莫可奈何,还想在说的话哽在喉间,世尊对他,是真的失望了。
可千浔又不能理解世尊,世尊为什么要这么恨鸳鸯,鸳鸯就算是妖,可她没伤害过别人,又为什么不能救鸳鸯了?
以千浔的心善,想必不能理解世尊对寂木仙府崭妖除魔的宗旨,势必服从的倔驴脾气。
叹口气,千浔心知世尊是不会开窍救鸳鸯了,只得另寻办法了。
鸳鸯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无力。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安全感。
因为眼睛瞎了,听觉灵敏了起来。
身边有个人在喃喃唤她的名字,轻轻柔柔的,带着宠溺和担心,熟悉非常的声线,让她瞬间便心潮澎湃了起来,从床上“腾”的跃起,她胡乱伸出手抱住了来人。
“你总算来了,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鸳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