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其实我也很担心你。”千浔的一双明眸盈着柔柔的笑意,脸上因为这些话泛了些可疑的红云。
“嗯,我知道。”千浔像副水墨画,走到哪儿都是一道景色,而且他对自己一直很关怀。
小时候的自己眼光真好,喜欢上这样多情又衷情的人。
呜——,为什么长大了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好在千浔对她没有情爱之意,因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清澈的关心,不像温尧深邃的眼眸隐含着的温情,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
“是吗?”千浔微笑,笑的鸳鸯觉得心里都暖烘烘了。
“温哥哥,你要去哪里?”玄色的身影身轻如燕,掠过火黛儿的眼前。
温尧不知道为什么被鬼族长老追杀,在火族听到温尧被追杀消息的火黛,连忙跑了出来,找到温尧。
问她怎么找到温尧的,当然是她那火族的族长了。
火族和鬼族素来势不两立,而温尧是鬼族的一员大将,现在无故遭到鬼族的追杀,要是它们火族能将温尧拉拢过来任为己用,无异于如虎添翼。
火族族长用关系网找到行踪无定的温尧也有一定的困难,正巧自家女儿要去找温尧,他一思索,还是不怕麻烦的找了。
火黛儿也与温尧有缘,鸳鸯离开温尧后,他又去了鬼族,彼时,仓北暝已死的消息早已被羽蛟传到鬼族闭关的七位长老耳中,七位长老传回温尧,仔细盘问一番,到底难以相信温尧会害死仓北暝。
熟料,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质问,温尧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
默认就算了,温尧最后还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话,这话彻底激怒了七位长老。
“人是我杀的,幽冥殿也是我毁的,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
似没想到温尧会说出这样死没良心的话,几位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脖子粗脸红。
其实,无情无欲的温尧对鬼族真得什么感情都没有,在他看来,他没有亲自害死仓北暝就已是知情达理了。
仓北暝什么样的德性,温尧明白,他那样的人无耻卑鄙,就算死了也只会让世界更清静。
但终究在鬼族待了三四百年,他对仓北暝没什么感觉,但对历代继承鬼族衣钵的其中一位鬼君倒有些尊重,所以,他念着这点旧情,也从来没想过要亲手了结讨嫌的苍北暝。
但,这次仓北暝真被鸳鸯还死了,也确实很出乎他意料。
不过,这是仓北暝欠下梦族的,冤冤相报自食其果,他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他欠她的,还没有还清。
六位长老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温尧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温尧杀了鬼君仓北暝,犯了大罪,他们今天不擒拿住温尧,如何告慰仓北暝在天之灵,又拿什么与鬼皇交待,又何以服众?
这场窝里反的恶斗,在所难免。
温尧单枪匹马,再怎么利害到底是一手一足,而六位长老齐心协力共进退,几个人搅在一起过了几招,胜负虽未定,但温尧明显处在了劣势。
温尧在鬼族的时候没少接到过高难度的任务,对付这几个老家伙,也可能还要周旋一番,但输在他是一个人,胜也胜在他是一个人,他靠着本身的强大实力,硬是耍离了几位长老。
温尧加快速度离开鬼族,他来这里,不过是想承认所有过错,把危险揽到自己身上。
还没出鬼族,温尧耳尖,听到有谁在求救。
他抿了抿唇,看了看后面,确定现在还有充分逃亡的时间。
“他们怎么把你也关起来了。”温尧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被束缚在地井里的羽蛟。
这地井是关重要罪人的地方,上面的阴阳锁非一般能解开。
“大哥,我错了,你救我出去,好不好,鬼族里的货色都不是人,他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羽蛟隔着一道圆形的铁槛,抬起脸看着高高在上的温尧,可怜兮兮的道。
“自找苦吃。”温尧嗤笑一声。
“是啊,都是小弟的错,大哥就高抬贵手,就小弟出去,今日的恩情一定涌泉相报,结草衔环。”羽蛟一脸真诚,就差没挂两条面泪。
他喊来鬼族的长老,告知仓北暝的死讯,结果那些长老翻脸不讲情面,对他起了疑心,认为他有可能就是害死仓北暝的凶手。
于是他被关起来了。
他何德何能,那么大能耐害死仓北暝。
还真是高看他了。
温尧心中一震,记忆中有个人也这样对他说过,那画面近在眼前,那些话语犹言在耳,那个人离他越来越遥不可及。
温尧的黯然神伤的神色告诉他,他救他出牢笼,有戏。
羽蛟眼睛一亮,继续打同情牌“我的话都是一万个真心诚意,大哥就行行好,只要您这次救了我,以后全凭大哥差遣。”
要是羽蛟这货有一根尾巴,现在肯定摇摆的特别欢快。
他是妖,妖和人一样,有心,有心就会悲会欢,会苦会乐。
这些话并不浮夸。
他喊温尧一声大哥,若说一开始是逢场作戏,惺惺作态,那么此时,他看到温尧能从鬼族毫发未伤的来去自如,除了心中的感激之情,还有源自内心对比自己强大者的一种敬意和钦佩。
温尧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羽蛟看着面无表情的温尧,心中一片冰冷绝望,温尧还是那个绝情的温尧,是他奢望了,温尧没有理由要救他,又为什么要救他。
“阴阳锁无人能打得开。”干脆的话让羽蛟心中燃起了一丝希冀。
温尧心中一动,本来不怎么想掺这些杂事的,但……“我现在不能救你,救了你我们两个人都逃脱不出鬼族,何况解阴阳锁的钥匙在大长老手上,如果你忍一忍,我可以过些时日在谋划着救你出去。”
“那他们要是在你没来救我之前,就先把我惩办了,怎么办,难道,你给我收尸?”事关自己性命,羽蛟有些急躁。
“不会的,这几天我才是他们的目标,暂时没余闲打理你。”
“可是……”
“闭嘴。”温尧不耐烦在跟羽蛟解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心软了,他惯于杀人,鲜少救人,除去鸳鸯,这是他第一次大发善心,无利用心态的去救一个人,哦,是一只妖……
看着温尧离去,羽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温尧说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好了,现在不必担心死的问题了。
温尧和火黛儿来到一座热闹的城镇,温尧无意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很像令孤千浔,皱眉想了片刻,飞身跟着那个身影而去。
徒留下火黛儿不解的望着温尧飞逝过的颀长身影。
白云如棉絮,在天空中渐渐渐渐变得轻了起来,白色稍退,灰灰的薄雾缠绕起来。
天色空溟,白衣胜雪的公子俊美。
清秀的女子浅笑着。
翡翠铺垫而成的青草地,油油的感受不到乌云开始密集一样,在微风中轻轻巧巧的晃悠着柳枝一样的丝绦。
“鸳鸯,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千浔对鸳鸯说道。
“恩。”鸳鸯看着鸳鸯肃然的神色,神色跟着认真了起来。
“还记得我小时候在梦族的事吗?”
“当然记得。”鸳鸯微微红了脸,小时候她还向他表白了,那段单纯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几许。
她还以为千浔不会把那段记忆当一回事,没想到千浔竟主动提起。
“你记得就好。”千浔眼睛弯起,俊眉舒展。
鸳鸯却没理会到他这一句话,目光一转跃到前面那个玄色的挺拔身影上,心不可抑制的跳了一拍,温尧,怎么来到这里了?
温尧不看她,冰冷的视线似是而非的落在千浔身上,一双眸子深邃的无人能看懂。
千浔敛目看了失神的鸳鸯一眼,不动声色挨她近了一分,对温尧寒暄道“温公子也来这里了。”
千浔知道鸳鸯和温尧有些牵扯,也看的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维持,绝不会是当初的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鸳鸯看温尧时,眼睛里的是一种依恋,温尧看鸳鸯时,墨色的眼瞳也不复看别人时的冷漠,单这一点,千浔就知道这两人间有很深的感情。
什么感情,千浔猜不透,但他知道温尧和鸳鸯中间隔着夙仇,这仇化解不了,鸳鸯和温尧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他不会让鸳鸯深陷泥潭的,不管温尧和鸳鸯的感情深到了什么程度,他都要把鸳鸯拉出来,他以后,要照顾她一辈子,让她不在活在梦族覆灭的阴影之中。
他相信,他还能见到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心思纯洁,天天黏着他的小女孩。
温尧不说话,目光不在看千浔,也不看鸳鸯,却又像在看他们两个人。
“温公子曾经救过鸳鸯性命,但也是间接害鸳鸯的元凶,今日在这里,就应该把前尘恩怨抵消了,”千浔顿了顿,挽过鸳鸯的手,再道:“不妨,就此别过,从此当做互不相识”。
温尧蹙了蹙眉,冷言道“你什么意思?”
千浔唇角牵起笑,笑不达眼底“字面上的意思。”
回头去看鸳鸯,鸳鸯也并没有否定,千浔的笑含了几分欣然。
“可惜你没资格这么说,我要你说。”温尧总算正眼睨着鸳鸯了。
那天说的不够清楚么,他今天说的这话,好似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温尧……,我……”鸳鸯期期艾艾,在千浔和温尧的双重视线下,心中更加乱了起来。
千浔暖暖的道“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和他断清关系对你们都要好,相信温公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要你说出口了他也不会在为难你,过会儿,我就带你去寂木仙府。”
温尧半敛着眼,鸳鸯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也不怎么敢去看,但心里也猜得到他现在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喜无悲。
她心里涌起一阵悲凉,为什么,老是逼问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是嫌她的话不够伤人么?
鸳鸯欲说还休之际,一个娇俏动听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