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炘念立即起身走到工作人员身边,假意问他卫生间在哪里。那个工作人员是夜班的,游炘念以前都是中午来喝咖啡,没和这人照面过,所以对方也不知道她是酒店员工,很热情地指导她卫生间的方向。
游炘念笑着感谢,目光死死盯在那人手中的戒指上,恨不能当场直接抢过来。
谁也不会料到卢漫的心头血好死不死居然严丝合缝地卡在那枚戒指里,傅渊颐看不见人间的东西,戒指将其挡住,她也没能看见心头血。
游炘念扒拉着脸一声虚汗地坐了回来:“心头血没丢,就在戒指里!”
傅渊颐问:“他们会把客人遗失的东西放到哪儿去?”
“放到库房里。那枚戒指价值不菲,申夫人指不定会寻回来。就算不寻回来酒店也要妥善保管,这是酒店的职责。啧……要不是酒店安全部的人全天值班,我刚才就动手抢了,抢了我就跑!”
“您真逗,人家分分钟把你摁地上。别心急,既然他们会把东西放到库房,一会儿等他们放好后让临邛去拿就行。”
游炘念说:“我这不说说笑话轻松一下情绪么?我哪会真抢。不用打扰临邛休息,本来她已经挺不待见我了……明天我回酒店销假,顺便去库房把东西拿了就行。只拿心头血,申夫人回来时也能找她的戒指。”
“还要等明天?不怕夜长梦多?”
游炘念有些累了:“没事,放在库房里不会有人动的,也算是替咱们保管心头血。”
傅渊颐点点头:“行,那咱们今天就先收队吧。”
一行人回到工作室,游炘念洗了个澡,心情还是没法平静。
今天这一天惊心动魄,紧张的情绪让她脑袋隐隐作痛,热水也无法平复。
也不知道卢漫怎么样了……采集心头血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
正站在走廊上出神,傅渊颐开门出来,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没戴墨镜,反而戴了一副金丝圆眼镜,显得很斯文。她散着长发,一身全棉家居服,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神棍,就像邻居大姐姐。
“哟。”游炘念擦着头发哼了一声。
“不用故意和我打招呼,我知道你在这儿。洗发水的香味那么明显,我不会觉得你突然出现,被你吓着。”
“哪有的事,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打个招呼。”游炘念看她拿着书的手背上贴了两枚创可贴,“傅小姐的伤……还好吗?”
“嗯,已经不碍事了。”
游炘念还想说点儿什么,傅渊颐直接说:“晚安。”
“……晚安。”
说晚安的人下楼看书去了,游炘念站在二楼往下望,宽敞的一楼只有她一个人和昏暗的落地灯相伴。傅渊颐打开书,漂亮的手指抚摸上去,一个个字仔细地触碰。
安静,也有点儿寂寞。
第二天一早游炘念就起床出门,惦记着心头血,还没提车的她只能继续打车到m酒店。
“诶?这就回来了?”
她有些害怕见到ry绝对会问她那天晚上宴会的事,编谎话真的很伤脑子。幸好今天henry全天开会不用面对他,倒是他助理看见游炘念有些吃惊:“你不是请了一个月的假么这就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好了。”游炘念去更衣室里拿制服。
“好了就好,哎……你真的要注意身体,也瘦太多了,都快认不出你了。这瘦的,都不漂亮了……”
游炘念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客套话,瘦到不漂亮?她微笑回应:“也不敢太漂亮。”
拿出制服套上,以前这件xxxl号制服差点儿能围着她裹一个半圈。这几天没称体重也不知道到底瘦了多少,王芳以前的裤子穿着走一圈得掉三回。
手里有些钱,买新衣服倒是不愁资金,制服也要领新的了。
游炘念带了根皮带来,先穿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些把心头血给弄回来。
游炘念穿好制服便往楼下的库房去了。
自从曹玢走后,黄小桥的生活百无聊赖,每个月领着那点儿工资都不够吃顿像样的。十分怀念有曹玢带着她们腐败的日子。
手头始终有些紧的黄小桥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在库房里溜达,反正她职责所在,楼层高级文员么,就是保管客人遗落的各种物件。当然有些客人并不是遗落,而是不想要,带走费劲,故意留在这儿的。只要超过两周客人没回来联系,黄小桥就会来挑挑拣拣,看看有什么好货色,自个儿带回家去。
库房没监控,一般情况下没人查,大家都很忙,这事儿就成了黄小桥的福利。
黄小桥觉得理所当然:本来酒店这么辛苦,工资还那么低,没点福利还怎么活?
今天她照旧在库房转悠,这点钟不会有人来,她知道。
转悠到最前排专门放客人遗落件的架子时突然看见一枚非常漂亮的戒指,戒指中还镶着一枚暗红色的圆珠。黄小桥不认识戒指的质地,但看其做工精致就知道价值不菲。戒指边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遗落的时间和地点。
昨天才来的货不太好下手,黄小桥看了又看,特别喜欢,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倒霉客人别回来拿。
突然有人推门,黄小桥急忙躲回她的休息室里去。
这个点钟怎么会有人来?黄小桥偷偷看一眼,哟呵,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王芳吗?
游炘念在门口停了停,往里看,没人,这才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心头血,急忙将它从戒指里抠了出来,将戒指摆正,走出库房。
把卢漫的心头血紧紧攥在手里,游炘念班也不想上了,她要立即回傅渊颐的工作室看卢漫的记忆!
这回很顺利!游炘念心中喜滋滋的,快步而行。
刚拐了两个弯忽然见申夫人迎面向她走来,她匆忙的脚步瞬间定了下来。
申夫人的神情有些焦躁和不耐烦,游炘念快速回忆,是的,申夫人没看到过她,没关系……就算在宴会上或者哪儿见过也不稀奇,毕竟她可是酒店的正牌员工。
游炘念镇定心情,面对申夫人露出职业微笑。申夫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两人擦肩而过。游炘念再次加快脚步要离开,申夫人却在这时叫住了她:“那个,你等下。”
游炘念脑中“嗡”地一声,又来了!要怎样啊就知道没这么顺利!
她转回头时保持微笑:“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跑什么?”申夫人有些警惕,看了一眼她的工牌说,“你们库房在哪儿?让我来这里找一位姓黄的工作人员取我的戒指。我转了两圈了都没找到,你们这儿也太绕了吧!”
游炘念好脾气道:“您往前走,走到底右拐,下台阶再左……”
“就说你们这儿绕,你带我去吧,一会儿你还能再带我出去。”
真是流年不利……游炘念心里连踹对方三脚,笑道:“您跟我来。”
她确定自己的确不适合工作在酒店第一线,分分钟想和申夫人拼命。
带申夫人去库房的路上游炘念有些不解,找姓黄的工作人员,那一定就是黄小桥。可是黄小桥刚才不在库房啊。
想到这儿,心中本能地升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来到库房她在外面敲门,才敲了两下黄小桥就来开门了。
“哟,好久不见。”黄小桥的神情中带着一股知晓一切的神气,瞄了一眼游炘念便看向申夫人。申夫人说她来找她遗失在大堂酒吧的戒指,黄小桥说好,您稍等一会儿。
游炘念站在申夫人身后看着黄小桥进去,又出来,问申夫人戒指的具体特征。
申夫人说了个详细,黄小桥说:“抱歉,我没找到您说的戒指。”
“什么意思?”申夫人问,“你是说不见了?”
黄小桥道:“库房里的确没有您说的戒指。我得问一下送来的酒吧同事,您稍等一下。”
申夫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的教养让她没当场发作,而是答应等黄小桥回来。
黄小桥对游炘念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预订部的么?上班时间来库房做什么?”
客人的重要东西不见了黄小桥是主要责任人,可从她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着急的痕迹,反而不紧不慢——游炘念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傅渊颐睡了个大晚,还是被林泽皛叫醒的。
“都几点啦还不起床!饭都做好了!快来吃饭!”
傅渊颐昏昏沉沉地醒来,腰间还有一些疼痛,摸了摸手背,伤痕明显还有些浮肿,但疼痛感已经不太明显。
她穿上衣服下楼,打开电脑,屏幕阅读器滴滴两声打开,开始播报浏览器信息。
已经晚上六点了。
傅渊颐一愣:“游小姐还没回来?”
“没呀。”林泽皛一边盛饭一边说,“宝贝儿,人家游小姐是一身重担啊,而且时间有限当然得四处奔波,每天按时回家吃饭才奇怪吧。”
傅渊颐接了杯咖啡,林泽皛在那儿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要吃饭就别喝咖啡啦!傅渊颐听见了但没过脑,忽然放下咖啡说:“出门。”
林泽皛手里捧着冒热气的饭发愣:“出门?现在?饭点儿?”
傅渊颐没说第二遍,已经套上了她的外衣。
看看手中香喷喷的白米饭,再想想自己的薪水……怎么着也是伺候好老板比较合算。
林泽皛载着傅渊颐到了m酒店,临邛这会儿也醒了,飘出来一看就看到m酒店的大招牌:“我这是睡了多久?你是没回去还是又来了?”
傅渊颐如实回答:“又来了。”
临邛:“……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我说这姑娘也不见得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也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啊,怎么就能这么上心。真应该让你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
没想到傅渊颐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见色起意的人。”
临邛:“……”
第52章
游炘念拿到心头血本该迅速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卢漫的记忆从里到外,每个细节都看个通透。但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在M酒店没能离开。
会议室里即便坐了三个人依旧很安静,游炘念对面坐的是安全部的总监和总监助理。
这两人游炘念都认识,总监叫茹勇,在M酒店做了快十年,曾经是国际刑警办公室主任,非常牛逼而传奇的人物,后来受了点伤年纪也大了,在外交部的安排下来M酒店当任现在的职位。茹勇当年很照顾游炘念,而游炘念好奇,缠着他问了不少神乎其神的事儿,他口才好,不仅说还表演,跟学过相声似的,哄着小姑娘口沫四溅地念叨了不少已解密案件,听得游炘念整夜整夜不想睡觉,最后还是卢漫死拖活拉把她拉走的。
算算日子,茹勇今年应该快六十了,依旧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精神得像位年轻人,一双眼睛利得如同钩子。她们两人又一次面对面,只是这次没有了和蔼的长者精彩的故事,有的只是针锋相对的询问。
茹勇的助理虽是挂着助理的头衔,其实是安全部的副手。游炘念死前他刚升上副手的位置,一米八四的个子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特别挺拔,长得不算帅,很凶,打眼看不像是安全部门的,倒像黑社会。这位助理年轻有为,跟着茹勇也好几年了,茹勇不在时他能独当一面,各国总统来访入住M酒店,和对方大使馆和安保人员交涉的都是他。等茹勇一退,安全部总监的位置绝对是他囊中之物。
被这样两个人盯着非常不舒服,谁都不想经历。
但游炘念现在正在经历。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很简单,申夫人没找到她的戒指,捡到戒指的酒吧工作人员很肯定他们把戒指放到库房了,但申夫人去取戒指时M酒店拿不出来,戒指不翼而飞,申夫人当即要报警,被及时赶到的安全部门的同事劝了回来,询问之下一行人调取了走廊监控,发现预订部的王芳曾悄悄进入库房,一分钟后出来,形色匆忙地离开。而负责库房的楼层高级文员黄小桥说,戒指是昨晚送来的,她做了记录,今天早上再查时还在,她不过回休息室休息片刻再出来戒指就不见了……
申夫人也煽风点火,说来的时候看见游炘念鬼鬼祟祟地离开,很古怪。
“她真的是酒店的员工?”申夫人很疑惑,问安全部的人。
安全部的人说她的确是咱们预订部的员工。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申夫人小声道,“她那制服松松垮垮,看上去就不像是她本人的。”
黄小桥重申重点,她在休息室里睡觉时的确听见了库房里有动静。当她出去看时又不见人。走廊监控不是拍到王芳了么?只有王芳来过库房,而王芳来时完全没跟她打招呼,是擅自进入库房的。
王芳已经不属于楼层了,怎么跑到库房来?黄小桥特积极的帮安全部的人分析:“这王芳啊之前欠了一屁股的卡债还没还利索呢,这又生了病。肯定是缺钱了!她在楼层干过,当然知道库房里有客人不要的好东西,估计是想着来碰碰运气。也不好说,指不定是听谁说有客人遗失了昂贵的戒指起了歹念呢?哎你说同事一场的,她要是有困难吱一声,谁也不能不帮她是吧?非得做出这样的事儿,真给他她主管丢人。““反正只能是她了,没别人。”黄小桥斩钉截铁地说。
安全部的人没搭黄小桥的话,不过游炘念是嫌疑最大的没跑,马上把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