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娇娥已然在隔壁街上的一家面摊前,和正在喝热汤面的青韵及车夫汇合了。
以程娇娥的聪明,哪里猜不到,蛊医死时,后堂里只有她、连英和那个蛊医三人,蛊医的死一旦被发现,自己和连英就是第一嫌疑人,此时这儿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她一见到青韵,便立马命令她把没喝完的热汤面放下,四人匆匆上了停在附近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往回京的路上走。
青韵看出程娇娥神色紧张,没敢多问,一直到上了马车,才敢壮着胆子问:“怎么了,小姐?”
程娇娥珍重地紧紧攥着柜子的钥匙,她的视线,一刻也不从柜子上离开:“应该是被人盯上了,刚刚我问那个蛊医关于明熙的事,眼看他的态度有所松动,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射出一支弩箭,将蛊医当场射杀!”
饶是没有经历刚刚的场面,听见程娇娥的话,青韵还是不由自主地捂着嘴,她胆小地急忙先开车帘往左右看,观察自己是否被人跟踪了。
连英倒是淡定得很,漠然道:“人不是跟着我们去的,一路上,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的人,应该是一直守在那儿的人,他杀了蛊医之后,便立刻逃走了。”
程娇娥点头,至于此人是谁派去的,她不用问也不用查,脑瓜子想上一想,就能够立马想出答案来。
蛊医一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莫过于明熙。
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当众拆穿明熙的真实身份;世间也再没有任何了解改头换脸这种“邪术”的人,能够对明熙的脸造成威胁。
可以说,只要蛊医一死,程娇娥和钟离殇就再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的脸是假的的方法。就算他们掌握了再多有关鸣禧公主的证据,只要模样对不上,都是徒劳。
可是明熙也绝不会想到,蛊医会把有关于这个秘术的一切,都藏在后堂里公然摆放的那个柜子里。
程娇娥在柜子里找到的那两本书上,一本记载了这种苗疆秘术的来历以及使用方法;另一本上写的则是如何破解这种秘术。
至于那几个瓶瓶罐罐,更是可以让明熙的脸毁掉的致命毒粉。就在明熙替他买下中和堂到时候,蛊医就想过自己最糟糕的结局会是什么,就算是鱼死,也要网破。
此时的中和堂,已经被一队官兵围起来了,因为蛊医的死,药铺被迫歇业,病人们都被驱赶了出去,伙计则被带到一边单独问话。
一圈白绳围住了中和堂,身穿衙门制服的官兵中,一个身穿劲装的黑衣男子尤其突兀,却又像是头子似的,正大光明地在中和堂里的每个房间出入。
他不像是来办案的,更像是来搜查什么东西,中和堂的所有房间都被他搜了一遍,尤其是蛊医的卧室,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
如果连英还留在这儿,一定可以认出,这名男子的体型身高,和蛊医死时,她追出去,在墙头消失的那人如出一辙。
他把中和堂搜了两遍,始终一无所获后,有些失望地快步从正门出了中和堂,纵身一跃,跃上衙役手牵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衙役缰绳一松,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肚,“驾”一声,冲开人群扬长而去。
他的马儿很快,比起程娇娥的马车不知快上多少,一个时辰后,已然驶进京城,他没有停歇,依旧马不停蹄地朝皇宫赶,终于赶在日落前,见到了明熙。
明熙正在暖殿里,懒洋洋地逗着猫儿玩耍,当她听见来人回禀,说果然有人找上蛊医时,双眼一眯,眼神凌厉地像是刀锋:
“有多少消息泄露出去了?”
“蛊医来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属下暗杀了,但钟离殇似乎掌握了您的大部分情况,他似乎已经笃定您的身份了。”
“呵”,明熙冷笑一声,“只要陛下还信我,他笃定又能有什么用?”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咱们的动作要抓紧了,赶在钟离殇回京之前,一定要把该办的事全部办妥当了,不然,后患无穷。”
“是。”
明熙的眼睛依旧眯着,她想到钟离殇,想到陛下舍弃商澈,却把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钟离殇的用意,双拳不由紧握。
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的复国之路出现任何差错,绝不容许!
不管挡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她都一定要想方设法地给自己、也给商澈、更是给沉寂了的南宁扫清路障!
她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后,她身边的女官斗胆上前,询问道:“是否要奴婢派几个人,把那个多事的程娇娥监视起来?”
明熙摆摆手,“别打草惊蛇,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搅出什么风浪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程胥的妻女为正事。”
程胥的妻女,其实她早就已经找到了,不过是因为商澈的搅局,让她把到了嘴边的鸭子肉又给放飞了而已。
商澈顾念着顾紫苑,并不敢再轻易动程娇娥,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放弃了。
即便明熙不派人盯着,商澈的人也日夜轮流地守在安平侯府外,不同的是,他们等的不是程娇娥,而是虞缳汐。
自从他们监视安平侯府起,虞缳汐罕见的几次出府,都是和程娇娥同行,这让他们无从下手。
虞缳汐的痴呆症,虽每日都用药物精心调养着,但并没有太大的缓解,不过是从六七岁的孩童心性,提升到了八九岁,虽然只有一点儿微弱的提升,但仍让程娇娥激动不已。
八九岁,依旧是好玩的性格。
虞缳汐的肚子已经隆起的十分明显了,虽然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前三个月,但依旧不容闪失,可是她又并不知道在乎自己的身子,紧张地丫鬟们亦步亦趋,生怕她不小心摔倒碰到,自个儿紧跟着遭殃。
此时她正闹着要出门去玩耍,前段时间,在聚仙楼前看的舞狮,让她的心像是痒痒挠似地迫切地想出去见识外面活泼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