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英乃是习武之人,习武人无论是直觉还是反应等,都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
尽管程娇娥没有发现那两个尾随自己的人,连英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手按在腰间长刀上,倘若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有所异动,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斩杀在街头!
所幸这俩人也只是一路跟着她们,并未有所异动。
他们看着程娇娥走下马车,其中一人惊讶地瞪大眼,几乎叫出声,喃喃道:“怎么可能呢,那天我下了那么多蒙汗药,她是怎么从火里逃生的?”
“应姑娘,是她吗?”
应颖点头,急忙转身朝回走,“就是她!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七皇子。”
而安平侯府里,她们一进府门,连英便借口有要事缠身,和程娇娥在门口分开,直奔书房寻找钟离殇。
当钟离殇听她说,程娇娥疑似被人盯上时,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恢复平静,他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道:
“有人正在调查程家失火之后,娇娥和程夫人的去向,我猜娇娥的身份应该是瞒不了多久了。”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离殇沉思一会儿:“你一定要跟紧她,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她出任何事,明白吗?”
“属下明白。”
他有些忧愁地叹口气,“当初你告诉我,她要对魏祁动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它很有可能会让娇娥的身份暴露。连英,你让娇娥来书房一趟。”
“是。”连英刚转过身,钟离殇忽然站起来,“算了,我亲自过去!”
只要是在安平侯府,程娇娥一般都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很少会去别的院子转悠,这次也不例外。
时近午时,是一天中阳光最为温暖的时候。
程娇娥捧着一本书坐在屋檐下,给正在和青韵玩石子玩得不亦乐乎的虞嬛汐轻声缓语地读着诗经,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院门口的钟离殇。
直到钟离殇轻咳两声,她才终于发现站在门口的他,连忙放下书,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看一眼虞嬛汐和青韵,不客气地走过来,抓住程娇娥的胳膊就往屋里拉:“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你在外面说也不一样,不要拉拉扯扯的。”程娇娥不高兴地甩开他,就站在门口,“说吧,什么事?”
钟离殇无奈地提醒道:“你最近能不能安分些,待在府里,尽量不要出门?”
“为什么?”程娇娥更加不高兴,她外头还有生意,不出门怎么能行。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被商澈盯上了!”
程娇娥一愣,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她刚回过神,就听见钟离殇疑似埋怨地说,“之前你派青韵把青苑接来,到七皇子府闹事,你真以为青韵的身份能够逃得过商澈的法眼吗?”
他实则没有埋怨程娇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她,让她接下来少做露风头的事,可听在程娇娥耳朵里,却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觉得钟离殇这是怪自己给他惹麻烦了,语气不由变得快刻薄:“怎么,你是觉得烂摊子不好收拾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商澈现在就在外头盯着,为了你,也为了你娘的安全,你最近少出去,不好吗?毕竟现在,没有哪里比这儿更安全了。”
程娇娥冷笑,讥讽道:“小侯爷,当初你让我假冒你的侧妃,把我和我娘悄悄带入京城时,不就应该想到我的身份会被发现吗?”
她又刻薄道,“说起来,我们家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有一大半,还要拜您所赐,不是吗?当初我如果没有答应借给你军饷,说不准商澈就不会狠下杀手,而我娘的智力也不会倒退到七八岁的孩子阶段!”
她说的有一半对,有一半不对。
“我——”钟离殇张口想解释,可程娇娥说的又没有错,她的指责让他内心生出小小的愧疚感,“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您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他的态度,让程娇娥在这一瞬间,真的把过错都归结到他身上,“总之,我们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哪怕没做错任何事,也要像一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不完全都是拜你所赐吗?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你都要承受,不是吗?”
听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可钟离殇依旧坚持道:“我可以替你解决所有的麻烦,而我也愿意替你解决所有的麻烦,但你能不能乖一点儿?哪怕只是乖上最近这几个月?”
“为什么?”程娇娥质问。
钟离殇犹豫一会儿,低声说:“咱们从荣城带回来的银子,在入缴国库之后,已经把士兵的军饷全部分发下去了,你替朝廷解决了最要紧的军饷的问题,陛下他这段时间和朝中大臣们商议之后,认为到了出兵的时候,边关很快就要打仗了,而我则是这次出征的将领之一,只等公函一下,就领兵出发了。”
程娇娥一懵:“你要去打仗了?”
“对,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现在我能护得了你,可一旦我离开京城,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万一你再出什么事,我……”
程娇娥懵得脑子“嗡嗡”响,刚刚她还一副要和钟离殇吵架的架势,现在气势已经完全弱下来,不知为何,她竟然心生出些许不舍。
“打仗这种事,不应该交给武官将军负责吗,你是侯爷,为什么还要上战场?战场如此凶险,若是不小心……”程娇娥不敢再说下去。
以他的身份,分明可以安然无忧地在京城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她语气里流露出的关心让钟离殇心一暖,刚刚被她言语伤害过的地方仿佛一下子就愈合了,他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宽慰道:
“放心,咱们天奕兵强马壮,这次出征十拿九稳,不会失败的。而且我是将领,坐镇后方就够了,不必浴血奋前、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