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军的这一轮突如其来的炮击下,建奴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他们实在没想到明军居然会不顾自己人的伤亡、在这种距离上使用火炮。
但此时登上城头的毕竟多为满洲建奴,在凶悍程度和反应速度上都比绿营兵要强上许多,尽管在一时间内被打得血肉横飞,但很快便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嗷嗷叫着朝已经退往城头两端的明军冲了过去,那些准备去开城门的建奴也开始涌上了马道。
“轰!”“轰!”……就在这时,第二道城墙上,赣州镇的灭虏炮和虎蹲炮再次开了火。当然,火炮的装填速度是不可能有如此之快的。早在第一轮炮击之前,赣州镇的炮队便将所有的灭虏炮和虎蹲炮分成了两组,以做到持续发shè。这下,本以为已经安全了的建奴们再一次失算,又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炮声刚落,第二道城墙上的明军火枪兵们也举着燧发枪开了火。一时间,连绵不绝的枪响直冲人耳膜,血花绽放得格外绚丽。由于第二道城墙的地势比第一道城墙要高上一些,于是那些拥成一堆、毫无遮掩的建奴便成了明军火枪兵们最好的靶子,根本不需要瞄准,一打一个准,而建奴们却根本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用弓箭进行有效还击。尽管建奴当中有很多人身经百战,此时也只能暂且沦为案上鱼肉任由明军宰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部分建奴士兵想用弓箭还击,却发现根本起不了作用。
恐慌、憋屈、愤怒……各种各样的感觉交织在建奴们心头,使他们发出了阵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如同一只只落入陷坑的野兽。打了这么多场仗了,他们几时受过这种光挨打不能还击的痛苦?曾经“战无不胜”,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这种巨大的落差还真是令人发狂!
与此同时,那些妄图沿着马道冲下城去开城门的建奴兵也大都未能幸免,纷纷被打死在马道上。许多心有不甘的建奴继续向下冲,但在赣州镇火枪兵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几乎没有人能冲下城去,倒下的尸体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马道。即使有少数建奴冲了下去,却没想到城门洞里还埋伏着明军,只一个照面便被明军消灭了干净。
强烈的压抑感之下,建奴们几乎全都陷入了疯狂,发出阵阵野兽般的狂吼,裹着点点寒光朝城墙两端的明军扑了过去,似乎不将明军撕成碎片就决不罢休。
第一道城墙上的赣州镇将士沿两侧后退,自然不是因为怕了建奴,而是为了将更多的建奴变成第二道城墙上袍泽的靶子。如今,这一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也就没有再退,而是以铁盾在前,长枪兵和弓箭手在后,死死地顶住了已经近乎疯狂的建奴。
一时间,短兵相接,寒光闪现,横飞的血雨伴随着阵阵呐喊,格外动人心弦。建奴在疯狂之下爆发出的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巨大的冲势如同一股自高山流下的洪水将明军的盾墙冲得摇摇yu坠。
这可以说是赣州镇开镇以来首次与满洲建奴当面厮杀。与身经百战的建奴相比,刚锋营的士卒多是一些新兵,虽说经历过几次战斗,战场经验还是比较匮乏,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穷凶极恶的建奴,大家心理面多少有些忐忑。
这时候,将士们平时刻苦训练的效果也显现了出来。赣州镇平时的训练除了注意加强个人的战术动作之外,更加注重的是集体的协作,像砍、刺等招式虽然看似简单,但转化成整个集体的共同动作之后,威力便会爆发式地增长。如此一来,整个团队就如同一台战斗机器,当这台机器全面开动之后,那些诸如恐慌之类的负面情绪将会很快被镇定乃至兴奋所取代。
“杀!!——”声声爆喝中,赣州镇的士卒们就如同平时训练时的那样,将一支支长枪通过盾牌的缝隙一齐送出,点点寒光带着来自地狱的召唤直扑嗷嗷叫的建奴们。
一连串瘆人的脆声闷响和着四下飞溅的鲜血,气势汹汹、报仇心切的建奴们顿时被捅翻一片,带着极为不甘心的表情去见了萨满。与此同时,长枪兵之后的弓箭手们也开始向建奴抛shè箭雨,大大地增加了杀伤效果。
前面的建奴不断到下,后续涌来的建奴依然带着凌厉的冲势、踩着同伴的尸体扑向明军,却依旧遭到了明军将士们的雷霆反击,尽管用尽全力也难以再前进半步。
几个回合之后,建奴们原本狰狞的脸上已经逐渐地浮出了几丝疑惑:这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明军?为什么自己如此奋勇的拼杀他们仍然能够镇定应对?他们为什么没有像其他明军那样溃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建奴们的处境越来越不妙。本来,他们还在为自己如此顺利地便登上镇南门而兴奋呢不已,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第一道城墙上两头的去路已经完全被明军所堵死,第二道城墙上的明军火枪兵们却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朝这边shè击,密密麻麻、半天施展不开的建奴使得明军火枪兵们几乎闭着眼睛也能打中。这时候,建奴的火炮也派不上用场了,硬要发shè的话,打不到明军倒是小事,打中自己人那就适得其反了。
不可一世的满洲建奴被压在中间任由火枪兵们屠杀,这像什么呢?哦,像汉堡中的肉馅!建奴们大概都没想到自己会死的如此憋屈吧?第二道城墙上,庞岳冷笑了几声,在心中默念道:满洲建奴虽然作战凶悍,但毕竟人数有限、补充缓慢,这种打法便是折损他们元气的最佳手段。如果建奴一直不肯退去的话,自己完全乐意奉陪。
城下,图赖的脸sè越来越严峻,虽然他不能完全看清城头上的具体情况,但从那半天不动的各sè建奴旗号中也能知道:自己的人完全被明军压制住了。并且,那震天的炮声铳响、连绵不断的惨叫和不时掉下城来的建奴尸体更让他心中难以平静:这些可都是旗中善战的勇士啊!不是那些可以随时补充的绿营炮灰所能相比的。要是都打光了,自己赖以立足的根基也就动摇了。**的,仗打成这样,难道城上的明军都是三头六臂不成?!
“图赖大人!让末将带巴牙喇营上去吧!”都尔德见登上城头的建奴半天打不开局面,来到图赖面前请战道。
这镶蓝旗巴牙喇营是都尔德直接统辖的人马,共有四五百战兵,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善战之人,属于旗中的常备军,战斗力比一般的满洲旗丁还要强上一些。这也是都尔德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坚信,只要自己带着巴雅喇营上去一定能将明军的防线撕碎。
盯着城头看了片刻,图赖终于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只是明狗的火器甚利,你要小心才是!”
“嗻!”都尔德一脸亢奋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