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庞岳又去了龙家沟铁厂一趟,察看了那里的生产情况。据刚被任命为铁厂总监(庞岳自创的职务)的龙文周介绍,若铁厂全力运转每月可产熟铁三万多斤。听到这个数字,庞岳大感欣慰,至少军器局的生产原料不用愁了。虽说炼铁用的焦炭需要另外去购买,但和直接购买铁料比起来,不知道要划算多少。
照例慰问了一下矿工和工匠并当场支付奖励之后,庞岳又交代龙文周平时要多多负责铁厂事宜、体恤工人和技师等等,并表示自己会不定期前来检查,一旦发现有什么问题首先拿他是问。面对庞岳的叮嘱,龙文周无不应诺。
铁厂和军器局都开始步入正轨,这对赣州镇的发展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庞岳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求爷爷告nǎinǎi去向朝廷请求拨付军械了。不过,他也知道,事情之所以发展地如此顺利,主要还是源于赣州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之前已有的一些基础,自己不过是将这些优势整合了一下而已。可不管怎么说,从一切靠拨付到自主生产军械终归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见生产体系已经逐渐完善,庞岳便将目光继续放到了军队的训练之上。自开始训练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随着这一段时间的磨合,又经过庞岳等赣州镇将领的带头示范作用,士卒们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训练计划。但庞岳似乎对此还不太满意,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又加大了训练的难度和强度。比如,让士兵在大雨中静站、训练,变五公里轻装越野为负重越野,不定期进行夜间紧急集合,每五天进行一次长途拉练等等。在这样的一种训练强度下,几乎所有的士卒都苦不堪言,甚至还有极少数体质差的士卒倒在训练场上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面对这种情况,庞岳依然没有放低标准,只是尽自己所能让士兵们吃饱吃好,并将训练中意外死亡的士卒算作为国捐躯的烈士,将抚恤金发放到他们的家人手上。
庞岳之所以这么做,并非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而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手下的这支军队的底子比较薄,只有经过严苛的训练才能尽快形成战斗力,不然,等到明年建奴再次大举南下之时,就来不及了。好在,庞岳给士卒们制定的伙食标准同样很高,不仅一ri三顿管饱,隔几天还会吃上一顿肉,平时吃的菜里放的油料也很足。因此,训练强度虽然很大,但几乎没有士卒抱怨肚子饿。训练标准提高之后,庞岳和赣州镇的一众将领们依然像以前那样,不时地与士兵一起训练,所以全镇的军心也并未出现较大浮动。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到九月初,整个赣州镇的官兵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在jing神面貌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那些新兵,原本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已经依稀透出坚定,略带菜sè的脸也逐渐泛起了红光,训练时一招一式都显示着一股爆发力。对这一幕,庞岳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此外,原本历史上的一些事件也并没有发生,本该在七月底就领兵北上的黄道周现在依然在福州帮隆武帝应对着郑氏兄弟的跋扈,隆武帝在朱大典等人的劝说下也暂时没有再提北伐之事。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了。九月初六,江yin军民誓死不降以至全城罹难的消息传到了赣州。听闻那“大小仅剩五十三人”的惨剧赣州镇的全体官兵们都震惊了,接着便是满腔的愤怒,不少官兵纷纷拥到上级主官面前请战,甚至有部分血气方刚的年轻官佐咬破手指写下了请战的血书。作为赣州镇总兵的庞岳却默默地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不吃不喝,面对着北方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进书房整理的周天正发现书案上放着一副力透纸背的字,仔细一看那字迹,赫然是“八十ri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联想到庞岳走出书房时那双如饿狼般瘆人的眸子,周天正发出了一声感慨:看来这次大人是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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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上午,赣州城外向南的一条大道上。
一辆马车正急匆匆地向前行驶着,几个骑马的随从也在不断着抽打着身下的坐骑,一行人马所到之处均激起漫天烟尘。马车中所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赣州知府钱禄。今ri早晨,他接到一封加急公文之后,顿时脸sè大变,赶紧前往赣州镇总兵衙门找庞岳商量,却被告知庞岳已到城外校场监督训练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城。但钱禄却似乎连一刻也等不及了,当即人备车前往赣州镇的城外校场。
当钱禄一行离校场还有差不多一里地的时候,便已隐隐约约听到有喊杀声传来。听着那整齐划一、颇具气势的声音,钱禄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并让车夫继续加快速度。不料,等到了校场门口的时候,钱禄却遭到了执勤士卒的阻拦,这回,他的四品文官补服和乌纱帽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无奈之下,钱禄只好让士卒进去通报庞岳,说自己有要事相商。
“大人,赣州知府钱大人来了。”正当庞岳在指导成军不久的鸟铳队训练的时候,卫远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道。
“哦?那就请钱大人先去休息区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庞岳不假思索地说道,尽管他不清楚钱禄的来意,但见这位知府大人亲自到来,便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不一会儿,庞岳来到了大门口旁边的休息区。等在那里的钱禄一看到庞岳之后便急切地说道:“庞大人,下官终于找到你了!”
“出生么事了,钱大人?不用急,坐下来慢慢说。”庞岳安慰道。
“今ri早晨,下官接到了诚丰县县令的加急公文,就在前ri,千余贼寇洗劫了诚丰县城!”钱禄的语气中尽是焦急。
“什么?”庞岳闻得此言也是也是一惊,“这是哪里来的贼寇?”
钱禄叹了口气:“是附近的一伙贼寇,占山结寨,劫杀过往百姓、客商,时ri已久。而当地卫所糜烂,多次进剿均无功而返,此事一直是下官的一块心病。没成想,最近这伙贼寇得寸进尺,居然胆敢攻入县城劫杀百姓,实在是丧心病狂!”
庞岳点了点头:“此等贼寇,着实可恶!钱大人,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钱禄道:“庞大人明鉴,如今这伙贼寇已到了非剿灭不可的地步了。可下官手头上并无足够的力量前去进剿,所以只好来求助于庞大人。”
虽然目前华夏民族的主要敌人是建奴,但对这种为害一方的败类,庞岳也是深恶痛绝的,况且眼下局势不稳,这些不安定因素应该尽快清除才是。想到这里,庞岳当即答应:“请钱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之内我赣州镇便会出兵铲除这颗毒瘤。”
“那下官就代替赣州府的黎民百姓在此谢过庞大人了!”钱禄站起身来朝庞岳深深一揖。
庞岳赶紧将钱禄扶起:“钱大人,这可使不得。我们本来就是大明官军,保境安民、除暴安良皆是我等之本份,钱大人又何须如此多礼?”
钱禄继续道:“下官乃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此次赣州镇出兵进剿所需的粮草就全包在下官身上!”
“如此就有劳钱大人了!”庞岳也不再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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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庞岳召集张云礼和各营营官在总兵衙门议事,商议出兵诚丰县剿灭贼寇的事宜。对于出兵,张云礼以及各营营官都持赞同态度,毕竟那伙贼寇的恶劣行径已经惹得天怒人怨,再者,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训练早已经让大家憋着一股劲没处使,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发泄机会又怎能错过?
庞岳也把这次出兵看做了一个机会,一个练兵和扩大赣州镇影响力的绝好机会。赣州镇组建至今,新老兵混编进行训练已有一个多月了,虽然从表面上看去已经像模像样,但究竟战斗力如何还不得而知。那么,此次前去剿灭贼寇便能够检验出来,同时也能让新兵蛋子们见见血,增加点实战经验,以免ri后面对建奴时手足无措。此外,若能剿灭这伙为害一方的贼寇,赣州镇的影响力也势必会大大增加,届时便能获得百姓们更多的支持,招募兵员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迅速地敲定了出兵一事之后,庞岳又和几位部下商议起具体细节来。目前,赣州镇共有战兵四千余人,兵器、盔甲都能配齐,其中包括骑兵七百余人,鸟铳手四百余人。前不久,庞岳还让康定恩带人修复了卫城武库里的四门灭虏炮,并从赣州卫的军户里找出了二三十个会cāo炮的卫所兵,组建了一个炮队。以这样的实力,去对付一两千属于乌合之众的贼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赣州镇中新兵占了一多半,但庞岳也没有太过担心,要是连山贼都打不赢,将来面对建奴时就直接去上吊好了。
在充分地分析了钱禄送过来的各种关于诚丰县的资料和最新情报之后,庞岳决定由泰山营留守赣州,其他三营悉数出动,并和部下们制定了一个初步的作战计划。随后,大家根据分配到手的任务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