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羞涩地笑道:“这是喝崩。”钟彪当然不明白,幸好阿美又解释:“这是我们苗家定亲的方式,你先把这雪融了。”钟彪看着这美人儿,想按照她说的做,只管享受艳福就是,已是不必多问。
钟彪家学正宗,他又得明师教导,这内功火候亦非小可,运上内力,碗里的雪很快化了。阿美见他碗里的雪很快化成热气腾腾的水,极是惊喜,情郎有如此能耐,令她无限欢欣,伸过那白腻的手,要钟彪帮她融雪。
钟彪见她开心,在月色下,容颜更显清丽,将碗递过去时,忍不住顺手捏了捏她的手。
待雪融了,阿美把水倒成一碗,拔出苗刀,刺破食指,滴了几滴血碗中,钟彪见此,心道:“该不是歃血为盟吧?”果然,阿美递苗刀过来。
钟彪对这点疼还是小意思,从小到大练武,身上的伤疤还少得了?当即做出毫不犹豫的样子,割开手指,放血进去。
阿美见他放好多血,心疼地笑道:“好了,好了,够多了。呆子!”赶紧捏住他的伤口,放进她的樱桃小口中吮住。
钟彪只觉她的嘴里是那么湿润,那么温热,小小的舌头,在他的手指上卷来卷去,禁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细细地端详这月色下的美人。阿美对他的大胆,没有拒绝,将碗端起道:“喝吧,这就是我们苗家的喝崩。喝了,我们就是夫妻,终身相许,白头到老。”
“这呆丫头!”钟彪心里轻笑不已,但想就能得到她,那又有何妨?这山盟海誓的誓言,随口说出来的都只怕不低于千句了,苗人也实在太轻率,不经媒妁之言,不听父母之命,就这样随便把自己交付于人,真是便宜自己了。
喝完血崩,阿美快活地拉着钟彪的手,道:“阿彪哥,以后,我就是和你做夫妻了。”钟彪试探着地拉她入怀,阿美听话地伏入他怀中,道:“要是在苗寨,多好啊。”
钟彪已搂住她的腰肢,开始吻她的耳垂,温声问:“为什么呢?”阿美幸福地道:“那我们就可以去种花生了。”
“种花生?”钟彪奇怪地看着这冰天雪地。“是啊,在我们那里,不会下雪的,这也是我们的一种习俗,小伙子想约姑娘出去,就去种花生。如果姑娘答应,就在种花生的头一天晚上,去小伙子的那个山寨里做客,第二天就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一起去种花生……”
种花生,这是苗族青年男女相识和恋爱的一种传统习俗,也是他们的一种社交形式。男女青年相互走村串寨时,男方往往会邀请女方一块儿去种花生,并约好了时间、地点。种花生在头天晚上,姑娘们应邀来到男方寨子里做客,男方热情相待,第二天。姑娘和小伙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起扛着锄头,挑着种子和肥料,说说笑笑地上山种花生。他们在山上一边劳动,一边谈笑风生,或互相对歌,互相逗引。劳动累了,他们就一块儿坐在草地上嬉戏,相互逗闹。中午,男方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尽情让大家享用。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盛饭,你给我夹菜,或你抓一把。我送一块,互相间充满了友谊和激情。相爱的种子,开始在他们心中萌芽了。花生种下后,待长出苗来,姑娘和小伙子又组织一次集体的施肥和护理,也再次相聚和恋爱的机会。爱情的种子发芽后,是需要精心护理和培育的。秋天收获花生时,姑娘和小伙子再次相聚,共同来收获花生。这次相聚是最隆重的,小伙子们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款待姑娘们,双方在一起吃喝,一起嬉闹,一块对歌,一块窃窃私语,说着情话……在金色的收获的季节里,姑娘和小伙子收获的不仅仅是花生,还有甜蜜的爱情。
阿美说着,哎哟地叫了声,是钟彪的手在不老实,她自小到大,哪曾被男子这样抱着?顿时脸红耳赤,在这寒天中,也不禁全身发热。钟彪见她不怎么拒绝,更是大胆,凑过去,吻她粉嫩的脖子,一股幽香,在阿美的体温里传入鼻子来。
这不是寻常的香料,或是一般女子的体香,是一种淡淡的,花一般的香气。钟彪用力地吸着,连她的袖子里,都有这香气,问:“阿美,你身上用了什么香粉?好香哪。”阿美轻笑道:“我们苗家的女子,从小就吃花,象那些桂花荷花,都吃的,有时候一整天都吃这花。吃多了,身上就是有这香味。……哎……你别这样子……我们回去吧……今晚我的帐里只有我……”
阿旺等人见阿美带着钟彪进了她的帐里,更是不愉,艾咚嘈咬得牙齿格格响,嘎呗叹道:“这个汉人要是敢变心,阿美的情盅会收了他的命的。”
于是,钟彪成了阿旺他们的一员,两天后来到阳曲。
丘宇自是不知道钟彪怎么和这些苗族同胞搭上线的,不理会他们,准备吃饱就休息去。欧阳豪见了钟彪,惊喜地叫道:“哎呀,钟公子,钟少侠,你怎么来了?”
大凡做镖局护镖的,都是要将自己护送范围内的大山寨、武林名家、地头蛇等打点好,以能在他们的势力内好有个保障。洛阳六合门在河南乃至中原一带,名气甚大,宏远镖局自是少不了上去打点,钟彪随父上门,少不了结识欧阳豪。
钟彪见了欧阳豪,亦是欢欣。客气之后,欧阳豪的人一阵忙乱,让出桌子来给钟彪及苗人坐。但欧阳豪的人看不起苗人,只给他们角落里阴暗的位置。阿旺见钟彪大咧咧地自顾和欧阳豪坐着,根本就把他们晾下,脸色难看起来,只是见欧阳豪等人都是富贵子弟,且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忍了下来。
没一会,钟彪与欧阳豪互相吹捧起来,先是说对方武艺如何高超,在这次武林大会将会如何出众,等会又说对方文采怎么样地好。
丘宇见陆高川等人都听得皱起眉头,自己也是听得起了鸡皮疙瘩,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走到欧阳豪面前,道:“二位少侠,这位是响誉大江南北,以侠义著称的河南六合门的欧阳豪欧阳少侠吧?”
欧阳豪见一个猎户都知道自己的“大名”,还是响誉大江南北的少侠,登时乐得两只眼都开了花,钟彪笑道:“正是正是,这位就是欧阳少侠。”
陆高川见这猎户是阿谀之徒,鼻子里不禁冷哼了声。
丘宇又对钟彪揖手道:“这位少侠如此玉树临风,想来是宏远镖局的钟二公子钟少侠吧?”钟彪着实开心,乐歪嘴道:“客气客气,正是在下!”欧阳豪自是也要替钟彪说好话,道:“钟二公子向来以豪爽闻名,尤其在金陵,更是谁人不知钟家的诸位公子?”
丘宇哈腰道:“那是,那是。在下也正是想到太原去,以一睹二位的丰采。”欧阳豪与钟彪,着实乐得不成人形。阿美见情郎如此盛名,亦是替他高兴,哪还管自己不能和他同桌。丘宇接着道:“还有,在下可有一个小小的难处,想来以二位的豪爽,是决不成问题的。”
欧阳豪停了笑,问:“可是何事?”丘宇腼腆道:“嘿嘿,这个,在下一心想来,这个,这个,路费就不是很够……”钟彪已听出他想借点路费,心想这一个猎户能要多少钱花?笑道:“朋友有为难之处,那是自是本着江湖侠义之道,要帮忙的。你要多少,我们就算资助你的,不要你还。”
丘宇用傻傻的笑声笑得心花怒放,道:“既是二位如此豪爽,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欧阳豪见他只是借钱,开怀道:“不必客气,要多少,尽管说。”丘宇更乐,道:“那在下就借一千两银子吧。”
陆高川赶紧按住嘴,在手里“噗”地偷笑出来。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欧阳豪与钟彪齐齐变了脸色,哪料这猎户是狮子大开口?但说出了口的事,又不能不允。欧阳豪才在那侠女面前夸出海口,且二人要是不借,这侠义之名只怕就被一千两银子给毁了。
那位侠女见欧阳豪真的掏出一千两银票给这猎户,开心道:“欧阳少侠,果然侠义!”
“那是,那是,朋友嘛,江湖道义是要的。”欧阳豪干笑着,切心头肉般地缩回手。
丘宇喜孜孜地接过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又道:“在下还有一些诗词上的东西,想向二位讨教。”欧阳豪勉强挤出笑容,道:“请说吧。”
丘宇道:“前些日子,在下读到宋朝诗人汪洙的《喜》,我想,这诗写得还不够好,根本就表达不出喜的真义。”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只是互相吹捧而已,没想这猎户还真当真,要是真的要背出这《喜》,恐怕还真没人能背出。但二人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且还有美女当前。钟彪尴尬道:“这位朋友请讲。”
丘宇摇头晃脑道:“汪洙是这样写的,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不妥,着实不妥,写得不好!”众人这才想:“哦,是这首啊。”
欧阳豪咳嗽了一声道:“这位仁兄,你觉得有什么不好?”丘宇摇头道:“写得着实不够详细,没着重突出这喜悦心情,也根本就不够壮观!”
既是不用欧阳豪他们掏钱或是什么的,那二人略微放心。钟彪道:“那,依这位朋友的意思,要怎么样写才好?”
“恩,我只是加了几个字,二位看看,在下改得可好。”丘宇煞有介事地道:“久旱逢甘霖,这久旱,是多久?一个月根本就不算什么,一年半载也不算久,是吧?”
欧阳豪与钟彪俱是不曾耕作过的富贵公子,哪知天只要旱上个把月,农夫们就要叫苦?偏他们文才有限得很,找不出什么来辩驳,只得应声道:“是,是,不错。”众随从有些知道的,却又不敢损了二人的面子,哪敢多嘴?
“依我之见,应改成千年久旱逢甘霖,才对,这样下起雨来才够味嘛。”丘宇正八经儿地道。“这他乡遇故知,他乡,他乡是多远?隔个村子也都是他乡了嘛,这样遇到故知,怎么能开心得起呢?二位文才出众的少侠,你们说是不?”
幸好二人的脸皮也够厚,钟彪道:“少说也得隔个七八千里,上万里的,才好。”
“对啊!钟少侠高见呀!”丘宇高兴地直拍大腿,“在下也是这个意思啊,在下就是改成,万里他乡遇故知,哈,呵呵,钟少侠的文才,着实叫在下折服。”钟彪勉强浮出些笑容道:“哪里哪里。”
“还两句嘛,”丘宇看了看二人,欧阳豪生怕要他们来说,连忙道:“就由兄台来说,兄台的好文采,说来自是好的。”
丘宇拱手道:“那还是由在下来献丑。洞房花烛夜,这洞房花烛夜乃是寻常人都要经历的,这样写就失色多矣,要是娶的母夜叉,那更是没什么喜可言。”众人俱是大笑起来。
丘宇嘿嘿地笑了会,终是有人问:“哎,兄弟,你说要怎么写?”丘宇道:“我想哪,要最开心的,就不能拿寻常人来,依我之见,要改成,和尚洞房花烛夜,这样才好。”众人这下是爆出极响的笑声,纷纷为这猎户的“文才”倾倒。
丘宇笑够了,接着道:“哎呀,和尚结婚虽离谱了些,但也只有这样,和尚过起这洞房花烛夜,其中滋味,非一般人所感觉。”
众人呵呵笑了好久,好些人大胆地叫起来:“喂,兄弟,下句怎么改?”丘宇道:“大凡众生都知道,中状元的,都是那些书生秀才考上去的,就是白痴,拿屁股都想得到,中状元的是读书人。这就没半分悬念了,自然,开心的程度,亦属一般。”
有人着急道:“那你快说呀。”丘宇嘿嘿笑道:“所以呀,我就改成,白丁金榜题名时。”众人绝倒。连是苗人的阿旺他们,都知道这猎户是在说笑话来着。
店小二凑过来道:“呵呵,那我也想去考状元哪。”丘宇道:“纯属改诗,纯属改诗,当真不得。只是想这白丁能中状元,那才叫爽透天。”
有人将全诗念下:“千年久旱逢甘霖,万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白丁金榜题名时。好诗呀,好诗呀,呵呵呵呵……”
欧阳豪与钟彪对望一眼,明知这猎户在取笑他们俩,却不能反驳,钟彪见欧阳豪动了杀心,知道等会他要找这猎户算帐,顺便取回一千两银子,于是阴笑着轻轻地点点头。
众人笑了好些时候,还有人问:“这位兄弟,你还改了什么诗不?都说来听听。”丘宇道:“还有的,比如唐朝的杜牧,他写的《清明》,我就觉得大有筋骨病。”
陆高川问:“恩,兄弟,那你说,怎么样改?”他看出这猎户是纯心耍欧阳豪等人来着,故意问起。
丘宇道:“杜牧是这样写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有人道:“这诗没错啊,写得很好呢。”陆高川假意道:“恩,这位兄弟自有他的道理的。”陆高川本想是去问欧阳豪的,想来还是少惹事的好。
丘宇摇头道:“不,大有语病,实在是大有语病。”陆高川来和嘴道:“怎解?”丘宇见他来配合,更是高兴,道:“哪,你听着,清明时节雨纷纷,众位想想,清明本就是多雨,才被定为清明节气,对吧?”
陆高川抢先道:“不错,不错,是这样子的。”丘宇道:“那就是嘛,明明知道这天有雨下,且清明就是一个时节嘛,前后重复,这不是语病么?”陆高川笑问:“那,兄弟怎么改?”丘宇道:“所以,就要改成,清明雨纷纷,就行了。”又转头去问钟彪,:“钟公子,是不是?”
钟彪应付着点头道:“兄台所言极是。”心想等会你死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是了。丘宇道:“那钟公子都说是,那在下自是没说错的了。”陆高川笑道:“接着怎么改?”
丘宇道:“路上行人欲断魂,亦是很不妥。”好些人问:“如何不妥?”丘宇道:“在路上走的人,都是行人,对吧?”陆高川道:“是呀是呀,难道是马人不成?”丘宇严肃道:“既是说是在路上,又说行人,还是这重复的筋骨病,改,得改,改成,行人欲断魂,就是了。”
众人想来也是有理。丘宇想这个并没什么好笑的,且看欧阳豪和钟彪都在阴着脸,只怕已在想如何对自己不利,还是快些收场的好,道:“借问酒家何处有,这何处有,自是借问嘛,把这借问省去得了。牧童遥指杏花村,下雨天,牧童会来放牛吗?诗人也太没见识,所以啊,这牧童二字,还得省去,反正,总是问路上的人。这诗就成,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陆高川带来的一个方脸大汉问:“嘿嘿,兄弟,你可有,那个,呃,艳词不?”说话带有川中语言。丘宇嘿嘿笑道:“这肯定有的。”众人一听,立刻长精神,纷纷叫道:“快快说来听!”
丘宇自个笑了一会,道:“你们听着啊——”众人齐叫道:“在听呢。”“快说,别婆妈!”
“这是从南宋词人李清照,那里改来的。昨夜饮酒过度,醉卧乡村小路,被一村妇看中,拖入树林深处,……嘿嘿”丘宇说到这,实在说不下去,这是他在公司时期,手机上来的黄色短信。
众人正是心痒之际,哪肯停了?非要这猎户说!丘宇道:“在下乃是一介斯文人,怎么可以说这些呢。”众人嘘嘘不已,道:“想也想了,说也说了,怎可不说?假正经!”丘宇道:“但写出来,还是无妨的。”众人马上叫小二拿纸笔,丘宇写了,众人大声念出,俱是色笑不已。
丘宇见那伙苗族人在看自己,打招呼道:“鸟荣!”
“鸟荣”之意,是苗族人的问候语,即“一切可好。”丘宇原先在公司里,有苗族的同事,故又知道这些。阿旺等人皆欢喜地站起来,来山西甚久,未见一个故乡人,这会见了,实为亲切。当苗族看到一个外族人会讲苗语时,认为这是对苗族人民的尊重,将把客人奉为上宾接待。
阿旺等人都走过来,以苗家的礼节相敬,丘宇赶紧道:“不好意思,我原有好些苗家的兄弟,是故知道些。”即便如此,阿旺他们还是与丘宇寒暄了一会。
丘宇见天色已晚,与阿旺等人告辞,正要拿猎叉,见陆高川挡了其他人的视线,手里拿着一张纸,上写小字“阁下可是丘宇?”,丘宇想终还是被陆高川这等熟悉自己的人看出,当下微微点头,陆高川仍是冷峻的神情,略往楼上一侧头示意他楼上说去,丘宇会意,叫道:“诸位,欧阳少侠,钟少侠,在下先告辞了。”
欧阳豪二人应过,众人叫道:“兄弟,别走嘛,再说些诗来!”丘宇骂道:“我是斯文人哪!”可他一身猎户装,哪里有半分斯文的像?
上了楼,陆高川屏开人道:“大事不好。”丘宇奇问:“可是何事?”陆高川有些不敢看丘宇,低声道:“柳倩柳小姐,被蒙古国师巴齐掳走了!”
“啊?”丘宇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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