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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无妄之灾
    耶律楚材跟着心止披星戴月,几次从山贼手下逃生,历经三月,终于辗转到得南京路河南府登封西面的少室山。看着少林寺的大门缓缓开启,那沉重的“嘎吱”声无比动听,他心神一松,瘫软在地,抹着额上的汗水,大口喘气,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少林寺也分两派,出世和入世,但他们并不像现在丐帮的净衣派污衣派,后来华山派的剑宗气宗那样争权夺势。在少林,几乎一切权利都由入世派掌握,出世派都是清心寡欲的修行之人,只管精研武功和佛法,入世派扩张时遇阻,就由出世派去弘扬佛法,带显露两手武功,没有哪个对手最后不被感化。这种分工协作、术业专精的方式,支持少林屹立不倒,执武林牛耳七百年。

    北宋时少林全寺曾有两千余武僧。宋哲宗(赵煦)时,方丈玄慈犯色戒,被揭发出来,汗颜无地,遂当众自尽,以保少林清誉。幸好出世派从来不曾放弃修行,一藏经阁扫地僧,妙解佛法,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收服契丹人萧远山、鲜卑人慕容博,一招败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总算挽回少林武林泰山北斗的颜面,就此继任方丈。后来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之女段紫报信,说她姐夫辽国南院大王萧峰不肯领兵攻宋,被辽帝耶律洪基下狱了。中原武林这时已明白一切是非都起于诸燕国(前燕、后燕、西燕、南燕、北燕,全是慕容氏建的)后裔——慕容氏,萧峰,即原丐帮帮主乔峰,是被冤枉的,少林寺和丐帮共同号召江湖义士,会同萧峰的两个义弟灵鹫宫主虚竹子和大理国君段和誉前往辽国救人。此役伤亡惨重,而萧峰,被辽帝讥刺了一句“萧大王,你为宋国立下如此大功,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就在雁门关外自杀了,白费江湖侠士们的一番好意和心血。

    亲眼看到辽国的日薄西山,宋国的得过且过,女真人的悍勇顽强,似乎,又要变天了,少林寺遂以严整寺规为由,从此封寺。

    这一封,就是百年。后来女真族兴起,灭辽攻宋,之后在中原立张邦昌为楚帝,之后立刘豫为齐帝,之后直接统治中原,之后金兀术南征,宋绍兴北伐,金帝亮南征,宋隆兴北伐,直至去年的宋开禧北伐,一切是非,少林都不曾参与。

    百年来,少林寺甚至不再对外招收弟子,而是从寺中高僧的本家侄儿或者三代以上的佃户兼虔诚信徒的子孙中挑选五岁以下的小儿来出家修行,且终生不出寺门。

    耶律楚材从服侍自己的小沙弥那打听清楚,不禁自愧不如:原来,是因为少林寺管束太严,完颜康有钱有权有势就是收买不到人,才要我亲自来,也是让我避开目前的朝局动荡。这么多年来,我读遍经史和祖、父留下的手记,自负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可为治天下匠,却不想阿康不声不响间,已经在天下这盘棋里布好了子,跟他比,我的眼光,还是窄了。

    美美地休息一夜,次日神清气爽地去证道院,和高僧们谈佛论道。耶律楚材不但洞悉佛理,更练达世情,他主张“佛在性中,心即是佛”,觉悟不假外求,得道靠顿悟,不需要打坐茹素。如此无拘无束,佛理当可更易传播,也更易为朝廷接受。这和少林禅宗的核心思想“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脉相承,几位高僧听得欢喜赞叹不已。

    证道院首座心寂看着眼前这个不骄不燥的年轻人,漫声道:“施主得罪权贵,以致有家难归,有国难报,敢问你自己如何修心?”

    耶律楚材微微一笑,道:“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明]吕坤《呻吟语》)。”

    一语震惊四座。如果说先前众僧只觉我禅宗后继有人矣,现在,他们只觉,此人就是佛祖转世,必可将佛门发扬光大。心止更是心中狂喜:他是我带回来的,我带回来的!

    又闲谈了几句,恭敬地送走耶律楚材后,心寂立刻和心止去了大雄宝殿,方丈心湖以下,罗汉堂、达摩堂、般若院、戒律堂诸位同门,连同几位一直闭关参禅的师叔,都已经等着了。他们要听心止详细讲述中都局势,以定本寺未来之行止。

    心止先讲了一遍那些众人早已得报的消息,然后说出了他的独家情报,“事实上,所谓荣王谋反,根本就是赵王的儿子完颜康一手炮制的。”

    心湖道:“师弟,你肯定?老衲知你与此人不和,勿犯嗔念。”

    心止摇头道:“不是,师兄,我敢肯定。当夜,我听到喧闹声,待我弄清何事,赶去皇宫,荣王父子已经都死了。荣王爷待我亲厚,我想到他还有个刚满周岁的儿子,就赶去荣王府。正见郭佳抱了个孩子,领了四个侍卫亲军,在跟王妃说话。他说,‘王妃,王爷跟世子都完了,是佳无能,愿效程婴。求王妃念在二十年夫妻情分上,给王爷留下一点血脉。’王妃只是长叹一声,抱了两个女儿一下,就命人去把小皇孙抱来,她自己,取了个小瓶,就往茶壶里倒药粉。”

    众人都看过情报,知道郭佳是荣王的心腹谋士,由荣王做媒,娶了个官宦千金,去年正月有了个儿子。他们更清楚程婴,就是救赵氏孤儿的义士。春秋晋景公时,奸臣屠岸贾陷害大臣赵朔,杀了他全家,赵朔的妻子是公主,怀了孩子,躲到宫中生下了个遗腹子,并且成功地将这个儿子送出宫去。屠岸贾到处找这孩子,赵氏的两个门客公孙杵臼和程婴商量后,就由公孙杵臼抱了程婴那一般大的儿子躲到首阳山,程婴则去向屠岸贾告密。屠岸贾杀了公孙杵臼和他带着的孩子后终于放心,不再大搜了,程婴抱了赵氏孤儿抚养,是为赵武,长大后投效景公,终于杀了屠岸贾,为全家报仇雪恨(赵氏差点灭门并不冤,权臣嘛,有机会就会篡位,赵武的曾孙赵襄子,和魏氏、韩氏三家分晋)。都说荣王府尽灭,原来荣王的小儿子被掉包了,好好好,还有盼头。皇孙炜是庶出,荣王妃本来不喜,想不到,关键时刻,她竟能舍弃亲生女儿,维护庶子。荣王爷有这等忠心的属下,这么明理的王妃,泉下有知,亦当欣慰。

    心止接着道:“皇孙炜来后,王妃说了句‘终不能如镐厉王子女,幽禁一生。’就摆手命人退下,亲自给两个亲生女儿喂茶,自己则准备投缳。她才站到凳子上,一个侍卫亲军冲她笑笑,抓了茶壶,就把剩下的茶水都给皇孙炜灌下去,王妃见到大惊,想下来救儿子,却被一人跳起把她头塞进环里,另一人踢了凳子,抓住她的腿往下拉着不放,王妃,就这么给生生吊死了。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舌头吐出好长,她满脸的不信和后悔,我,我……我一直看着,却也被骗了,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说到这里,心止忍不住身体微颤,显然对那夜发生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奇峰突兀,满殿变色。半晌,达摩院首座心印道:“师弟,你继续说。”

    心止定了定神,道:“郭佳回自己屋去了,那四人里,两个抱着郭佳的儿子躲了起来,另两个到处大喊大叫,说王爷世子都死了,王妃毒死了皇孙炜和两位郡主,自己也投缳了。他们这么一嚷,其他妾室去了一看,王妃娘家那么有势力,都只能自尽,就都回自己屋上吊了。王府很乱,丫鬟仆人都想逃命,也有贪心的还想带点金银珠宝走,那四人都趁乱跑了。我当时很懊丧,就在那后悔,我怎么没看出不对,没能救下皇孙王妃,直到,又有一群侍卫亲军冲进来。”苦笑一下,“他们才是真的荣王麾下,先前四人是假冒的,天亮前,就有钦使来宣旨,圣旨不过是把荣王的妻妾子女都贬为庶人,只是,用不到了。”

    戒律堂首座心空问道:“难道先前那四人是皇孙康派的?”

    心止点头,“我没有证据,但是,荣王死,最得利的是赵王,而且,后来皇帝让赵王清除乱党,荣王一脉被连根拔起,那个郭佳,却能平平安安地离开,据说,是因为他贿赂了完颜康。郭佳,哼,分明早就被完颜康收买了,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耶律楚材也是这么认为的。完颜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等绝户计,也就他想得出来,下得了手。我和耶律楚材回来的路上,屡遇山贼,分明就是完颜康在排除异己。”那些山贼身手极差,根本伤不了自己,这才气人,猫戏老鼠吗?所有坏事,一定都是完颜康主谋。不是也是,这小子心肠狠毒,又睚眦必报,迟早会报复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诸僧彼此对望一眼,对心止的这个推断还是抱以怀疑:完颜康心狠手辣,真是他算计荣王,之后怎么会不杀那郭佳灭口?用人儿子威胁是不可靠的,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心止师弟这些年真是被整惨了,他既然回来了,还是再派个冷静敏锐、不偏不倚的人去中都主持大局吧。

    证道院首座心寂皱眉道:“师弟,荣王已死,你给他多念几遍往生咒,也就报答其情谊了,我们少林,没必要给个失败者陪葬。照你说的,赵王爷精明强干,赵王妃笃信我佛,也许,我们学郭佳出点血,就能摆平完颜康了。”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心止摇头冷笑,“不可能,我和完颜康之间没有私仇,是理念的冲突。当年,你们共推我去中都,不就是因为我修养好,心如止水,能冷静理智地待人处世吗?嘿,心寂师兄,你想出来的妙悟可是每次都被他驳得体无完肤,他说的我都写信回报过,到现在,你还天真地以为完颜康会贪图小利放纵教派扩张吗?”

    心寂大窘。般若堂首座心和好奇地道:“那人驳倒了心寂师兄?他怎么说的?我们都不知道。”

    心和是这里最年轻的,才四十三岁,五岁入寺后就再没出去过,二十岁因博闻强识而入般若堂,只管研究破解他派武功,三十五岁时,上任首座圆寂前,指定他接任。他一直都顺风顺水,不知人心险恶,还保持了率真的性情,才会想到就问,浑然不知这会让心寂多难堪。心湖很喜欢这个没有心机的小师弟,遂道:“各位师弟精研武功,是我怕打扰了诸位,才未告知。师弟要一起参详,想想如何反驳他吗?”见心和连连点头,精研少林武技之达摩院的首座心印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心止师弟,还是你来告诉大家吧。”

    心止道:“第一次,是十年前。我说法时,完颜康一个人跑来了,知客僧记性好,见过他一次就认得人了,知道他是皇孙,一边着人通知我,一边拦下他,也不敢得罪,只说他年纪小,听不懂的,还是回家找大人吧。我到时,正好见他摸出一枚铜钱,扔进功德箱,对排队捐香火钱的信徒们叫起来,‘大家都看见了,悯忠寺都是骗子,我捐了全部家当给他们,都没佛陀菩萨现身夸奖我。’别人不认得他,只觉这孩子可爱,就有人笑着道,‘看你这身衣服就值几十两银子,你就捐了一文钱,也好意思说是全部家当?’他回答道,‘本公子从来都不带黄白俗物,钱袋是侍卫拿着,我刚刚才从他们那拿了一个铜板,这一文钱,真的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心和插口道,“师兄,真的是很可爱的孩子啊,你怎么总说他心狠手辣呢?”

    心止不理会,接着道:“他又对知客僧道,‘你不让我进去,是因为已经骗走了我的全部家当,再榨不出油水了,于是过河拆桥?我要跟后面排队的人说,不要捐钱了,小心钱捐完后,就会被你们像瘟疫一般地驱赶,再也别想朝佛了。’附近看到的人当然明白,可人太多,排的队太长,远处的人真会受骗的,知客僧无奈,只好让他进去。”

    “那年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佳儿是前世人欠我,故来报恩,不肖儿是前世我欠人,故来讨债。是故行善不必望报,因为恩惠必有回报,今世不及还,来世亦能得到报答。’”遇上这种人,你们是我也一样会吃瘪。心止带点恶意地想着,复述当年的对白,“他说,‘有钱人放债出去,来世就有成百上千的佳儿了?有那么多好儿子孝敬,本来穷能变富,本来富能更富,能让更多的人欠他债。而穷人呢,欠一点债,下辈子就会有个讨债的孽子,把家产败光,让他欠下更多的债,再下辈子就会有更多的败家子。于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千秋万代,永不翻身。’”

    心和心印等面面相觑。果然不好回答,做好人,来世能投生富贵之家,可是,多大的家产,败家子也都能败光吧。心印道:“师弟,你当时是怎么答的?”

    心止苦笑,“能怎么答,我还在想,他就摆着手让大家不要害怕,人贵自强,何必指望别人。还说,过了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忘却前世,谁对自己有恩,谁对自己有仇,也都会忘记,转世后,都是新的开始。每个人,一出世就受了父母生育之恩,还会受养育之恩,教育之恩,就该孝顺父母。孝顺,不一定要有钱能让父母奢侈,尽心即可,不要自觉没本事,无颜回家,就在外面鬼混,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最痛苦的。其实,父母的要求很低,多叫几声爹娘,他们就会很高兴了。艰难困苦一齐面对,富贵尊荣一齐分享,喜乐哀愁一齐感受,这就是‘家’,也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彼此自愿,付者欣然,受者无愧。”

    心寂叹道:“我们菩提院已经商量过多次了,他那套‘家’的看法实在无可辩驳。而他自己,每天晨昏定省,慰藉母亲,勤学苦练,襄助父亲,简直是孝子的典范,我们也找不出可做文章之处。”

    心止不屑地撇撇嘴,心想:那小子还说过不孝者,不配做人,人人得而诛之呢,也许,在他心里,不慈者也是一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就是直觉完颜康并不爱生身母亲。

    心字辈诸僧的师叔苦行缓缓睁开眼睛,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重点不在这里。父慈子孝,天经地义,你们当然驳不倒。重要的是,他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恩仇全消,那么,每个人一出世,都是新的开始,死亡则是一切的终结,前世不可忆,来世不可测,唯一能把握的今生,当然就要好好珍惜。身为皇孙,他想的,是青史留名吧?”

    “师叔高明。”心止佩服地道:“我当时就是被他搞糊涂了,过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我只是劝人行善,怎么扯到孝道上去了。那小子是想开疆辟土,留名青史,后来几次表现得更明显,他就是想鼓动人参军,跟他去打仗。

    第二年佛诞,我说众生平等,他说庭院花木必须修剪,去除枯枝败叶,花木会长得更好。就一个国家来说,士农工商都有用,其他的,都是没用的,却由有用的人养着,去掉他们,每个有用的人都能省下一大笔,能有更多的钱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这不就是说我们僧侣是多余的吗?

    第三年,我解释茹素不是成佛之道,而是修心之法,一直不沾荤腥,习惯成自然,我们内心的善念就能压下恶念,占据全心,也就能控制我们的行为总是善的。他就说草木亦有灵,除草木能直接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长外,人和飞禽走兽一样要靠毁灭无数草木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每个人,每天都在杀戮,何必自欺欺人,自诩良善。还背了首很长的诗,什么‘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这就是教人跟他投军了。

    第四年,又看到他,我挺恼火的,就说成佛路有多条,可以顿悟,可以苦修,也可以积功德,人只要行善,阴司就会有记录,转世五十次皆行善者,可直升西天成佛。他却说,他不明白成佛有什么好的,不能吃肉喝酒观舞听曲,口福眼福耳福全都没有,那么活着是受罪,长生更是永远受罪,还解脱不了,自杀都不行。还说我是在骗人,行善没有用,成仙成佛都只有一条路,就是修行。”

    心湖道:“你把完颜康的修行之法,再说一遍。”

    “是。”心止有些不明白,但方丈师兄的话不可不听,“他说,草木可直接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并积蓄起来,人和动物靠直接或间接地吃草木来获得灵气,灵气千变万化,可以取代我们的身体。道家是积攒足够的灵气聚集成完整的新身体,抛弃旧躯壳,这就是元婴离体了。而我们佛家,则是有一点灵气先替代身体里的一部分,方法是一直想身体上某个部位,全身的灵气自然会都汇聚过去,高僧火化后烧不掉的舍利子就是这么来的。释迦牟尼火化出八万四千颗舍利子,就是快要成佛了。(小鸟02《不完全变态》)”

    听到这,苦字辈僧人都坐不住了,惊得站起,围着心止,急切地问道:“这法子是完颜康说的?”

    心止点头,“是。师叔们怎么了?”

    苦行沉沉地道:“方丈转告我们后,我们试了试。六年里,有四人圆寂,火化后,他们中那么做的三人都留下了三五颗舍利子,而唯一不曾存想的二师兄,一粒舍利子都没有。”

    满殿沉寂。

    一个根本不信佛的人,却掌握着佛家修行之法,这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地知道,佛其实是人。证明此法正确很容易,几年后,一旦世人都明白如何成佛,谁还会施舍和尚?有钱都买人参灵芝去,吃下后一定能多摄取一点灵气,就是最终不能成佛,死后给家人多留一颗舍利子做念想也好啊。

    心湖道:“心止师弟,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让心寂师弟先试探下耶律楚材了吧?完颜康身边必有我佛家的前辈高人,其境界高了我们至少一层。无论我们是要投效完颜康还是干脆杀了他,都少不得要个熟悉他的人来精心安排,巧妙设计。耶律楚材也在他的必杀名单里,我们只担心以有心算无心,他能否斗得过完颜康。试探的结果,我们很满意。”

    散会后,心止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那小鬼嘻皮笑脸说出来的简单法子——存想,竟然真的就是正确法门?也许,劝说赵王妃皈依我佛,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蓦地肩上一沉,是心空在拍他,“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也说了,你和完颜康之间并没有仇,他针对教派是为了集权,当年谁去了中都结果都是一样。师弟啊,你要是觉得太闲,我给你安排点事。这段日子,总有人闯进来,我们要轮流守夜,你回来了就别想偷懒,今晚就是你和我。”

    心止明白心空师兄是一片好心,怕自己一个人时会钻牛角尖,笑道:“师兄,你这个借口可不好,我们少林也需要守夜吗?”

    心空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你带着耶律楚材,尽捡荒凉的地方走,才没有听到消息。两个月前,吐蕃密宗的灵智上人前来,要求借《九阳神功》一阅。我们哪有这功夫,当然一口回绝。他在这赖了一个月,夜夜去藏经阁乱翻,终究没有找到,就下山了。我们先还以为他是亲自找过后明白自己错了,所以离开,哪知道他竟然逢人就说我们有《九阳神功》,那功夫能与《九阴真经》相媲美,是重阳真人之友所著,全真教还有他写给重阳真人的信,信里写明了,他无弟子,而此功纯阳,适于男子修习,故赠于少林。灵智言之凿凿,说我们把秘笈藏起来了,你说,听到的江湖人会不趋之若骛,都跑来碰运气吗?”

    “灵智?”心止跳了起来,“一定是完颜康派的。他竟然已经向少林下手了?”

    心空摇头道:“还算不上。现在我们苦恼的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此事而言,他是拿我们当火,引江湖人飞蛾扑火。”看着心止,迟疑地问道,“师弟,我们私下说说,依你看,他这么做,是要招揽我们吗?”

    注:有个《射柳人生——射雕同人》里考证说达摩带来的那本梵文《楞伽经》是贝叶的,很大很厚,放不进猿猴肚子里,而且梵文是横着写的,不可能夹杂中文。既然是射雕世界,这些细节问题就都不考虑了,就当王重阳那个武功高极的朋友创了九阳神功后,写于几十张薄绢上,偷偷一张张夹进《楞伽经》里。这纯粹就是恶作剧,只有一心向佛、还学梵文看原著的和尚才可能看到这神功,但这种人根本就是对武功毫无兴趣,想练武的和尚却绝对看不到。后来尹克西、潇湘子是偷了那些薄绢和中间夹的几张贝叶经文。这样解释,就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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