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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但走了这么多路,实在是累。于是踢掉了鞋子,拎着,站在一边。  乔含音问的时候眼神还落在应昭身上。  今天月亮挺大,但没有星星,月亮也是长毛的,和电影最后那一幕圆月高悬,女人寂静站在河边的场景不太一样。  乔含音也去看了今天的点映。  这半年多的时间对她来说很漫长,好像把她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彻底地拉着出来。  但她不太想清醒。  所以那个时候袁奕辰直截了当地说不会帮她开脱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以往在对方面前那种满腹爱慕的神情被卸下之后,她甚至有点轻蔑,看着袁奕辰,像是看一张无用的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少年,却又觉得自己活过的年纪都可以算是半生。  半生里被虚幻的光鲜未来遮蔽,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什么样的资质。  物质是活着最重要的东西吧。  她从小就那么想。  所以袁家是她的一个跳板,她想踏着这块板往高处走,回忆起第一次看到袁奕辰的心情,也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并且有钱,可能会有点用的男的而已。  那时候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会去用肉体捆绑对方,企图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应昭。  希望对方能彻头彻尾地爆发出来。  应昭是一座死火山。  她想让她活。  她一边压榨对方,一边厌恶对方,一边又离不开她。  从孩童折腾到现在的岁数,却什么都没得到。  她曾经渴望无比的星光之路已经彻底熄灭,自己居然也没什么难过的。  她本来就是个虚荣又没有梦想的人。  享受追捧,渴望用昂贵来包装自己。  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野心,争来夺去数年,满盘皆输的时候,最恨的还是应昭。  为什么恨她呢?  又想得不得了。  就像现在,她握着刀的一手贴在自己腿边,刀尖已经划破布料,贴着皮肤,冰冷的触感却没办法扯掉她心里那股跟恨扭打在一起的想念,最后还是那种她觉得羞耻又难堪的想念冲出来,变成复杂的眼神,在应昭身上逡巡。  她怎么不会老。  她怎么还是这么无悲无喜。  她怎么…………  她为什么不站到我边上呢?  应昭拎着高跟鞋赤着脚站在地上,她很多年没这么随便了,以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时候她灰头土脸,根本没时间打扮,现在打扮成了工作,反而想念那种轻快感。  人生每个阶段的体验都不一样,因为这样,她脚底的疼痛散了一点,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但旁边有个让她不怎么轻松的人。  「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应昭看着远方,市区的灯火连绵,脚下的公路有接连不断的货车经过。  这片是这些货车出去的最佳路线,所以路质不是很好,刚修好没隔一段的时间就坑坑洼洼。  十五六岁的时候她熟悉这里,没想到将近二十年过去,她到这里,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段岁月兵荒马乱,后来尝过甜味,回忆起来都是苦的。  半天都没人回答,她低下头,看见乔含音已经扯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不太精神的脸。  不太精神这四个字出现在乔含音身上其实很少见。  她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不是那种令人愉悦的生机,而是一种其实并不是很讨人喜欢的嚣张。  每天昂首挺胸,身上的衣服要别人不一样,起码好看程度要更胜一筹。不会愁眉苦脸,永远的盛气凌人。  现在低垂着眉眼,极短的头发从耳边落到脸颊,她也不去捋一捋,又隔了许久,哑着嗓子说——  「我想听你说会。」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应昭深吸一口气,也没去问关于她为什么会出狱为什么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问题。  很多事情不用多问,总会知道的。  「那我该说什么?」乔含音猛地抬头,她站了起来,拉着应昭的胳膊,大声地说:「我说我不稀罕吗?」  「不可能的!」她的眼睛很大,演偶像剧的那种可爱女主角也可以演得很好,眸光似水。可惜到这种场合眼神里即便含着水光,应昭也再没了当年那种怜爱心情,「我是很想自己不稀罕,可是现在不是了!」  「不对…………」她手上的力道放得轻了一些,「不是现在不是…………是一直不是,我稀罕,稀罕得要死…………可是我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她喃喃着不对,应昭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乔含音突然很想扑进对方的怀里。应昭伸手,她退开。她记忆里自己和应昭仅有的近距离接触,就是上学时。说来也很可笑,她俩保持姐妹关系那么多年,连一个拥抱都不曾拥有过。稍微有点亲近,基本是雨天来接自己,两个人披着一件雨衣,她躲在被防水布隔绝的一方小小天地里,在短暂的时间里嗅着对方的味道,转弯的时候一边念着我不情愿,又忍不住伸手圈一下对方的腰。  马上又松开了。  偶尔车轮滚过水坑,脏水溅到她的裙子,她会不高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应昭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含音,姐姐漏看了。」  应昭永远温声细语地对她。  和对别人不一样。  别人,是类似肖文琦那些朋友,应昭跟她们一块喝酒,一起大声聊天。  是胡同里的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孩,看见应昭就喊一声姐姐,讨东西吃,应昭偶尔被追怕了,干脆抱起其中一个往上举了举,「我都要被你们讨穷了,小坏蛋。」  这个时候她是带着大人的宠溺的。  还有她的男性朋友,有时候是打工认识的,有些是应昭读过一点时间的高职的校友。  流里流气,说老实又可以算得上,来找应昭,都结结巴巴。  那时候的应昭又不一样,她有点冷淡。  转头到她这里,眼神是不一样的。  我是另一种的「别人」。  她懂的。  怎么会不懂,那时候她见识到了孔一棠那种夹杂着渴望和艳羡还有那种意味的眼神,自然明白了应昭是怎么看她的。  而且她小时候见过这种眼神。  两个女人,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