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 作者:popo魚
虞晚 作者:popo魚
李傲第一次和雷霆打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有恃无恐”这个词,可以粗略的用于概括李傲的童年至少年时代。
和雷霆一样,如果从家境上给人的一生划分难度的话,那么,至少在旁人看来,他们都是easy模式。
Easy模式嘛,虽然是随便玩玩就可以过的那种,但老玩家和新玩家的区别,还是会有的。
李傲被撂翻在地上摔得找不着北的时候,雷霆才出到第三个动作。
当然了,雷霆立刻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譬如“二十好几的人了跟个孩子闹什么闹!”“这下手都不知道留个轻重吗!”“人算起来还是你外甥呢!”
“哦。”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雷霆做出回应,然后看了龇牙咧嘴的李傲一眼。
“忍着!丢不丢人!”
才大张开嘴预备假哭的李傲当场闭嘴并咬到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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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肆无忌惮算至今日的全部时间里,没有仰慕过几个人。
这很好理解,家境颇好,平台颇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要风得风,当然天不怕地不怕,桀骜少年郎,不信鬼神不信人。
可雷霆算一个。
这听起来像个当场打脸的悖论,可似乎依旧很好理解。同等家境与平台的下的大哥哥——不不不不想叫叔叔!功勋卓越,闪闪发光得就是英雄梦里镶着金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
这个人。
李傲站在原地,盯着站在那边的雷霆,大概三米的距离,一样颜色的衣服,极其相似的体型,他来这里的第一个星期就有人这么对他说过了——“你和雷队长好像啊,只看背影分都分不出来”。
分都分不出来。
一口血气从喉管里往上涌,这间屋子里没有镜子,可是他知道自己充血了,眼睛都红了的那种充血,热血上头也是这样的表现,全身上下的阀门都死死的拧紧,只剩下最上的眼耳口鼻,它们都锁住视野里的那个人,耳边轰隆,牙根生痛。
厚重沙发的木脚粗嘎的在地面上磨出一声响,李傲极快、极准的跃过了这个显眼的阻碍,拳头上的骨节捏出了青白色,半毫不收力的、重重的、朝雷霆脸上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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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雷霆回来的这段挺长的时间,李傲坐着,想了一点事。
他这样的人,给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可能都会有“鲁莽”“冲动”这种字眼,这挺正常的,李傲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急性子、易冲动、耐心差的。虞晚觉得他张扬跳脱得像是一团的跃动的火,是挺形象,他是这样,他绝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等待被人安排的人,他喜欢也习惯于主动出击,行动力高得超出常人一大截。
所以,在对他说出“好好等着”这四个字时候的教导员,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往外冒着不放心,千叮万嘱也就能是这样,一步三回头,等雷霆回来的心情比他还迫切。
他朝抬头纹都愁得多了两条出来的教导员笑了一下,坐下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回忆了一些事,考虑了一些可能,思考了一点对策。
当然了,别说你觉得违和,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李傲自己也觉得违和,他不经常干这种事,难免有些不习惯。
可任何事情都是要看权重的,比如现在,虞晚的权重高于一切,所以他很安静的坐下来想。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把人带走的行为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但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都会因为当事人的不同而展露各种不同的可能性与解决办法。这个道理就好比是电视剧里往往给观众灌输各种有钱人各种二代都是没什么脑子、但实际上多给普通人二十个脑子也玩不过真正的有钱人一样。真正有资本在手的人比普通人知道的多得多,什么是“规则”、什么是“底线”,他们远比无依无靠无门无路的人清楚世界是怎样运转,事情要怎样摆平,目的要怎样达成——他现在在思考的只是,哪种办法,水花最小。
水花最小的把这件事,藏起来,不被发现。
最好、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不被【任何人】发现。但很遗憾,运气不好,现在已经有一个人知道了。
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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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第二次和雷霆打架,就在上上段。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正式、势均力敌多了。
雷霆的实战经验照旧丰富于李傲,但李傲早就不是那个张嘴假哭还咬舌头的小男孩了。雷霆被摔出去的时候甚至重重的撞到了置物柜,柜子沉闷的发出一声厚厚的“哐——”,顶上放着的那一盒备用茶具紧接着把尖锐的那声补上,“哐——哗啦啦”的碎出一地瓷片。
李傲歪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要爬起来,但就像初中物理教过的那样,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也摔得狼狈,甚至有那么几秒钟,都感觉不到自己刚刚爆发用过一波力气的那一部分身体在哪里,尝试并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之后,他不得不暂时的放弃了这个举动,肺叶挤出一口腥热的气,“哈”的笑了。
尽管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怒气反笑,咬牙切齿。
“雷霆”
李傲此前,几乎没有这样叫过雷霆,点名道姓。
现在,他狼狈的、有点儿精疲力尽意味的、恶狠狠的咬住了这作为名字的两个字,嚼过一遭之后,这样吐了出来。
“我操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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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性格使然,不习惯把一件事情想得很细。
这类型的句子,用一个现在比较流行的词来说的话,就是“人设”。
譬如宋致景的缜密、申屠哲的木楞,李傲张扬跳脱——“这是李傲的人设。”
李傲自己,也很认同这个。
在此前提下,李傲的内心里,对“自己和雷霆很相似”这个结论,是持有一定怀疑态度的,但,鉴于——你懂,有任何人说我和刘亦菲相似,我都不会不开心的,哪怕我心里知道那人是昧着良心张嘴瞎说。
李傲此前心目中的雷霆,身上没有哪一点是他觉得排斥的,甚至,在他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每每碰上雷霆,都会不由自主的收敛一点他外放的脾性,他的确没有觉得他自己有哪里不好,但这也并不妨碍他觉得雷霆好。
他是景仰雷霆的,就算没有达到“那就是我的人生目标”这种程度,他也是真实的有过“这件事如果是霆哥,他会”的念头的,还不止一次。
最近的一次,你往上看,还是,上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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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么捂住她?”
雷霆问。
李傲张嘴,他的词句已经在了舌尖上,按照他的性格,按照他的习惯,按照他脑子里熊熊烧着的想法,按照他的“人设”,他要说“关你他妈的什么事!”——或者“你管老子!”
他应该这样说,这类暴躁的、不管不顾的、很“李傲”的回答。他应该这样说,哪怕不是在这个场景里,李傲也不是个会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和建议的人、不是会乐陶陶的跟谁分享自己的想法与计划的人、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迟疑的人。
所以,只可能是现在,此刻,他的客观条件不允许。
他感觉到他的肺叶撑胀到最大,到整个胸腔又痛又麻,再重重的往回收缩,一股裹着粗砂的热气,从眼耳口鼻五官七窍中往外挤,挤得所有的神经都尖叫成乱麻似的一团,一记耳光般“啪”的抽进脑子里。
这太疼了,于是他才艰难撑直的手肘“咚”的弯曲回去,砸到了地面上。
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捂不住。”
雷霆说。
放屁!那是老子的人!老子当然能——
李傲勃然大怒。
或者说。
李傲应该,勃然大怒。
他猛的抬起了头,适才的剧烈咳嗽和过度相斗让他的整个头脸颈都处在充血的颜色下,挺吓人的。
如果换成是虞晚在这里,一准能给吓僵了,不敢动弹。
可。
这下换成侧侧撑跪在地上的雷霆,朝他笑了笑。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咧嘴一笑,眉眼都动。
“李傲”
雷霆此前,都是如此叫的李傲,连名带姓。
现在,他也是狼狈的、有点儿精疲力尽意味的,斟酌了一下这作为名字的两个字,含温了之后,送了出来。
“[先前]不知道,是我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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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依旧是,上上段。
李傲认识下的自己,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思量、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决定。
这有违他的人设。
可。
现在,他突然间在想,为什么所有的长辈都认为他和雷霆相似——尽管他依旧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但,从他的视角来看,雷霆会做的很多事、会想的很多事、会考虑掂量和做出选择的很多事,他都不会像雷霆那样做,雷霆的处事方式和他李傲,明明有很多的不同。
而为什么在这种不同下,还会这样一致的认为他们,相似。
是因为家境吗?
是因为躯体观感吗?
还是因为,不是现在他像现在的雷霆,而是曾经的雷霆,就一如现在的他?
那么
李傲费力的,整个人脱力且又隐隐作痛的,别过了眼睛,看了一眼这个被砸得七零八落了的房间。
他首先找到了已经被弄翻了的沙发,他被捆来的时候就被丢在那里,像一根等待被人下刀的大火腿。
然后他找到了被移歪了的办公桌,他被丢在沙发上的时候雷霆就坐在办公桌后,不急不忙的喝完了整整一杯茶。
现在这两个静默无言的大家伙都不在当时位置上,也不在当时的状态里,一如当时与现在同样的两个当事人。
气喘吁吁,鼻青脸肿,一片狼藉。
那么,是什么时间、什么事,才让“李傲”,长成了“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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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叩、叩。”
关得严实的门板传导出几下敲门,紧接着就是一大声标配的“报告!”
——雷霆进门前,被特意支走的岗哨回来了。
李傲没有作声,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还是一样的慢和难,视线范围内的雷霆也是。就见他扶了一把身后的柜子,伸手抵在了咽喉的正下方,显现不出任何端倪的应过岗哨,慢腾腾的,走回到被踹得歪出一角的办公桌后。
桌面上的文件铺出去一截,钢笔从笔槽中滚到了相接的缝隙里。
李傲盯着那方厚实的红棕木色,眨也不眨的看了大概五秒钟。
“霆哥。”
他叫道。
有什么东西隐秘的发出一声“嗒”,就好像小时候玩的火车玩具,分叉口的开关,“嗒”的扳动一格,火车就会冒着白汽,头也不回的往另一条路上开去。
“你喝的茶”
李傲听见自己说,他的眼睛里映出两块相同的颜色,一块在雷霆身上,一块在他自己身上。
“给我也倒一杯。”——
对不起时隔太久这章太卡了……我流意识重出江湖湖湖湖
可以开始了可以开始了我保证,真的保证!呜呜呜呜我好恨……为什么我每次觉得我可以顺滑开搞的时候,我就会被提溜走!
我也不想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