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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不一样的烟火
    这里不愧是张爱玲的故乡,厚重的历史文化,为这座城市浸润出迷人的多样性。摩登繁华、大气精致,而街角巷弄间却又蔓延着最质朴的市井烟火气。南京西路、静安寺、人民广场……
    这些熟悉的地方,见证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光,也为她的作品带来了无尽的灵感与养分。
    眼前这座清末民初的仿西式建筑原是张爱玲曾外祖父李鸿章给女儿的陪嫁,而张爱玲正是出生在这里。老宅西风东渐的线条,木质窗框、红色砖墙;目之所及,手之所触,宛若时光倒流。
    年幼时的她在这里生活的并不快乐,有太阳的地方使人瞌睡,阴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凉。在这个婆姨成堆的没落大家族里,人如薄棉,裹在黑暗里,涌动的却是颗倔强之心。
    在老宅里产生的记忆也深刻影响了她日后的作品,据说,《倾城之恋》和《半生缘》这两部巅峰之作的灵感,不少源自这座老宅。
    18岁那年,因为与继母发生争吵而被父亲毒打软禁,她离家出走后与母亲和姑姑生活在一起,住进开纳公寓。这个时期,母亲对她的精心呵护,就像一道阳光照进张爱玲的新心房,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在张爱玲曾写道,“妈妈们都有个通病,只要你说哪样菜好吃,她们就频繁地煮那道菜,直到你厌烦地埋怨了为止。其实她这辈子,就是在拼命把你觉得好的,给你,都给你,爱得不知所措了而已。或许,住在开纳公寓的日子应该是张爱玲记忆中离情亲最近的时光了吧。
    现在看上去略显老旧不起眼的四层小楼,一不留神可能会错过。它在当年可是沪上最高档的顶级公寓建筑之一,从很多细节上可见一斑。比如公寓底楼配有车库,室内配有壁炉,连卫生洁具也是全部从英国进口的,小说也曾在文章中描述过在这里生活的奢华景象。
    有人说,上海人食必求精,山珍海味;衣必求贵,绮罗轻裘。所以张爱玲作品中出现很多身穿华丽旗袍的女人、盛大的排场以及豪华的公馆。俄国司机,法国厨子,欧洲车子......在这里,她看尽人世间的繁华。
    楼顶浮刻1924字样说明自己的身世,有些像落寞的贵族,虽然有些年久失修,依然气势十足。从外立面看,整体装饰简洁,中间的落地百叶窗与巨大的阳台颇显气派,仿佛能看到往日繁荣景象。
    逗留时间久了,天光渐暗,日落的余光与庭院内摇曳的树影交织出迷人的美景,而楼内的渐渐亮起的灯光,将斑驳的岁月痕迹打得愈发张狂。
    有故事的老弄堂,绿荫婆娑,庭院深深。温煦的阳光轻洒在淡鹅黄的墙面上,散出一种迷人的生活气息。
    光线随时间推移投射进老屋,宛如历史重生,晦涩的在各个角落肆意穿梭;行走其间,仿佛能感受时光流动的余波,隐隐约约。斑驳的老虎天窗、满墙的爬山虎,正是老弄堂生活里不可缺少的景象。岁月流转,人来人往,故事却留悄悄留了下来。
    弄堂可以说是张爱玲文学的生长土壤,在她的笔下弄堂石库门房子里头的每一处,都有着许多故事,弄堂里的洗衣声,不经意间的讨价还价声,无一不充满不人间烟火气。
    对日常生活,并且对当下日常生活的细节,怀着一股热切的喜好。张爱玲十分中意这里的居住环境,她说公寓是最合齐备的逃世的地址。
    可惜好景不长,张爱玲与姑姑搬到重华新村居住,在这里渡过相当灰暗的人生时光。至于为什么搬离气派的常德公寓,辗转到条件要差许多的重华公寓呢?
    后人说法不一,有人分析是为了情感上的逃避,另一个说法是当时她已在经济上陷入困境。
    告别十年常德公寓和孽缘胡兰成之后,张爱玲几经搬迁,终于在黄河路65号的长江公寓落脚。
    这间英式风格的公寓因当年临近卡尔登大戏院而得名,配备设施也是相当高档,还有一个套入式的中央花园。据资料记载,每个层面有25个套房, s形走廊上铺着地毯。在公寓的顶层,还有一个视野开阔的大阳台,而公寓附近就是南京路和跑马会。
    周边活色生香的市井,正是张爱玲写俗世的灵感来源。曾对这块住处有所描述,未来的大光明戏院后面的卡尔登戏院后首的一块不规则的小型广场,叫张家浜,显然还是上海滩初开埠时节的一块沼泽地后来填了土,散散落落造了几幢大洋房。
    与盛名在外的常德公寓相比,长江公寓略显冷清很多。来来往往的居民似乎并不清楚这里曾住过一位大作家。
    多年以后,当张爱玲回忆起在卡尔登公寓的日子,曾留下一段关于食物的有趣文字:在上海我们家隔壁就是战时天津新搬来的起士林咖啡馆,每天黎明制面包,拉起嗅觉的警报,一股喷香的浩然之气破空而来。
    只有他家有一种方角德国面包,外皮相当厚而脆,中心微湿,是普通面包中的极品,与美国加防腐剂的软绵绵的枕头面包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对于她的童年是不幸的,她都对这个社会一直抱有荒凉的态度,因为它充满了不安全感,让她形成了这样孤立的性格,所以尽管她成名之后,也是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所以性格中聚集了一大堆矛盾:她是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享乐主义者,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剧感的人;她是名门之后,贵府小姐,却骄傲的宣称自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
    她悲天怜人,时时洞见芸芸众生可笑背后的可怜,但实际生活中却显得冷漠寡情;她通达人情世故,但她自己无论待人穿衣均是我行我素,独标孤高。
    她在文章里同读者拉家常,但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让外人窥测她的内心;她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大红大紫,一时无二,然而几十年后,她在美国又深居浅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只有她,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