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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妻谁第31部分阅读
    舍我妻谁_np文 作者:肉书屋

    舍我妻谁第31部分阅读

    !

    铺子里热闹,后宅也不差,除了一些商户的家眷,沈氏的那些姐妹也纷纷而至,不过相较于何老爷的大度,吕氏的风度就差了些,派人来说是病了,不能前来,估计还在为何清如那事呕血呢!

    忙忙碌碌的,将诸多女眷一一送走后,元初一马上指挥着梅香等人收拾归整,韩裴那边也差不多了,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切归于平静。

    元初一没什么仪态地扑到床铺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回头与韩裴笑道:“听满叔说今天就接了不少的订单,总算可以放心了!”

    韩裴笑着关好房门,随便应了一声,走到床铺前时,脸上的笑容减淡许多,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元初一。

    元初一认得这正是早上的那个,狐疑地接过,打开,见起首处以极为清丽娟秀的字体写着:韩大哥。她眼皮一跳,直接看向落款处,

    那里写着:清婉泣书。

    舍我妻谁 第108章 帮或者不帮

    压下心头的厌恶,元初一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封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愣了半晌,再回到开头,重看。

    “何、何清婉竟然被他丈夫给输了?”元初一看了两三遍,才确信自己看到的。

    “我也不太确定。”韩裴从元初一手中抽过那信,自己又看了一遍,才说:“我的确曾听说刘子谦好赌,但大小姐……”他顿了顿,改为道:“何大小姐说那不过是小赌怡情,怎会突然输掉一切,连妻子都押给了赌场?”

    “会不会是上当了?”元初一想了想,“有些不入流的赌场常常会放饵钓鱼,先给他点甜头,然后让他参与豪赌,被盯上的,都难免家破人亡的命运。”

    韩裴沉吟一下,“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信上说赌场这几日已收了刘家的大宅,除了抵押何大小姐的借据,尚欠七万余两,这应该是真的。”

    “是‘现在,欠七万两。”元初一算了算,“按赌场的规矩,到月底就得还十万两了。你说……,”她小心地瞄着韩裴的神色,“她为什么要给你写信?真像她信里说的,因为不敢与何家张口,所以才求助于你?”

    韩裴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何老爷只坐了一阵便被人叫走了,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不管怎样,这件事,何家应该要知道。”他将信纸折好装到信封中去,“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是去何家吗?”元初一从床上一跃而起,“我也去!”

    韩裴看了她一会,点点头。

    他们两个悄悄叫了卫四套车,也没惊动其他人,就着刚起的夜色,赶往何府。

    何府的门房见是韩裴,热情地将他迎入府中,二人在大厅等了一会,却见吕氏绑着额巾,在丫头的掺扶下走了进来。

    “老爷临时有急事,出门去了,约么要十天才能回来,你们有事,就与我说吧。”吕氏揉了揉额角,十分虚弱的模样,又似刚想起来一般,“哦对了,今天是裴儿大喜的日子,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闻言,元初一与韩裴的眉尖都拧了拧,何老爷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出门,显得有些反常。

    与吕氏客气几句,韩裴从怀中拿出那封信,交给一旁的丫头,“这封信是大小姐送过来的,我想这件事,夫人还是应该知道的好。”

    吕氏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怎么还让我看?你们自己做主便是了。”

    元初一与韩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元初一皱着眉道:“何夫人,莫非你知道这信中写的是什么?”

    吕氏笑着点点头,“清婉这丫头,自小主意就大,她那丈夫嗜赌成性,这次她有这样的决定,倒也不稀奇,尤其有韩家娘子珠玉在前,她才能下定决心与子谦和离。”

    “和离?”

    元初一和韩裴同时低呼出声,诧异的模样让吕氏怔了半晌,伸手召过丫头,拿了那封信,迅速地看完。

    “这、这……”吕氏“腾”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的信纸,双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怒斥道:“刘子谦!你这混蛋!”

    “这件事……”

    韩裴刚开了个头,却被吕氏猛然打断,“这件事你不必管!我们何家也不会管!刘子谦造的孽,让他自己去顶!”说到最后,吕氏的声音都有些嘶竭,激动不已。

    “那你女儿怎么办?”元初一眉头皱得更紧。

    吕氏冷笑一声,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用力丢开,“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不成!我就不信他们敢强行抢人!”

    元初一很想告诉她有时候官府也管不了地头蛇,况且还有人家丈夫亲手签下的借据,但吕氏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痛骂了刘子谦一通后,往后一仰,竟不省人事了。

    大厅nei当即乱成一团,许多丫头冲进来,七手八脚的将吕氏运走,元初一想跟过去看看,却被韩裴一把拉住了手腕。

    “我们回去吧。”韩裴淡淡地道。

    看他目光中的一分明了,元初一心头升起一丝不安,跟着他走出何府,才急迫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韩裴轻轻缓缓地舒了口气,“嗯……何夫人与何大小姐关系并不差,听到这件事,最先想的应该是怎么救人吧,怎会急着撇清关系?所以何夫人,应该是料定我不会袖手旁观,才有适才的表现。”

    元初一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她早知道这件事,还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韩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说她早知道也未必有多早,但也不晚,该是派人把何老爷叫回去那时才知道的,否则以何老爷的个性,就算再不愿,也会想办法去解救女儿,所以何夫人一早把何老爷支走,这个家就由她作主了。

    一番话让元初一瞪目结舌,“她就那么肯定你会相助?要是你不等,那何清婉……”

    “她……赌的便是这个吧。”韩裴停下脚步,转过身,“初一,我要去趟丰城。”

    元初一的目光闪了闪,“你要帮她?”

    韩裴“嗯”了一声,“信上虽说尚有三日期限,但送信一日,今天一日,加上赶去的时间,期限早已过了,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过去,把人先赎出来。”

    “不行!”元初一怒火急起,“我就不信吕氏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卖到青楼去!我们就是不管,看她能怎么样!”

    韩裴没有言语,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移开目光,瞄着何府的大门,久久道:“若我没有料错,一旦我没有动作,何夫人便会去求我娘,以合香居周转困难为由,要我帮忙。”

    元初一本被他看得有些烦躁,再听此言,心中又升怒意,“她就能这么无耻?那是她的女儿!凭什么要指望我们?”

    “那如果何家没有能力救人呢?你觉得我应该帮忙吗?”韩裴平静地问。

    元初一盛怒的面容当即一滞,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何家怎么可能没有能力救人!”

    “初一,”韩裴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意的并不是钱。你可以相信我,我帮她的原因有很多,但绝没有你担心的那个。”

    元初一脸上一红,有些被道破的尴尬,急着说:“我才没担心什么!只是看不惯吕氏那仗着恩情占便宜的嘴脸!他们家是对你有恩,但你为合香居草劳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她怎么还有脸想让你出钱!

    况且你很有钱吗?你用大半身家去帮何清婉,他们视为理所当然不说,你的生意又怎么办?就一直维持现状,不发展么?”

    韩裴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她上了马车,黑暗之中,好一会才低低地道:“最后……一次吧。”

    元初一咬了咬唇,虽然不甘,但她明白韩裴已经做了决定。与其和他争论不休,就算最后他选择不帮这个忙,她也不算胜利,相反,还会让他们之间出现裂痕。

    “我也要去!”元初一闷闷地道。

    “嗯。”韩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拥着,极轻极轻地说:“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元初一靠在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他规律的心跳声,小声问:“也是最后一次吗?”

    “嗯……”韩裴的双手收得更紧,“嗯。”

    回到韩家,韩裴去见沈氏,将这件事仔细地说了一遍,沈氏听着,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最终回归平静,怔了一会,低叹道:“裴儿,何家对我们有恩,尤其大小姐,当年……这份恩情,我们不能不报。”

    “娘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韩裴拉着元初一站起来,“明天一早我与初一就去丰城,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沈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元初一,双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元初一上前挽住她,轻轻笑了笑,“娘,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一切都等救回人再说。”

    沈氏眼中顿时涌起两泓晶莹,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元初一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你们去吧。”

    既然已经决定与韩裴站到一边,元初一便真的没有半分迟疑,连夜收拾行囊,又仔细与韩裴商量了一下,除去还了先前借的银子,他们尚余九万五千两,其中五千两交给沈氏保存,楚楚怡人里留了一万两,剩下的八万两悉数带上,银票分成几份收在身上。

    第二天出发之前,元初一又偷偷将两个庄子的地契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卫四驾车,元初一、韩裴带着竹香,一行四人一路疾行,当天晚上便到了丰城,赶往刘家大宅。

    刘家大宅位于丰城最繁华的地段旁,两扇朱红大门沉稳厚重,不过此时大门之上却贴着出售的字样,循着上面的地址,元初一等人找到了附近的一间赌场。

    这间赌场名为“金鼎”,全新的铺面,占地颇广,四个彪形大汉衣着齐整地立于大门两侧,身姿挺拔,并不似市井赌坊间的打手那般随意散漫。赌场之nei,数十盏大型宫灯将赌场nei部映得恍如白昼,环境十分干净整洁,与小赌档的乌烟障气相比,高了不知多少档次。

    元初一自进到赌场便在不停张望,自青龙赌场大获成功后,许多赌场老板都追随这种经营模式,也让她有一种仿佛回到遥州的熟悉错觉。

    舍我妻谁 第109章 赎人的条件

    道明来意后,元初一等人被带讲一个隔间,等了一会,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进来拱手道:“就是几位想买那间大宅?”

    韩裴起身,将真实意图说明,问道:“刘夫人是否在这?”

    那文士捻了捻颌下胡须,对手下交代两句,没一会,那人带着两份借据回来,文士极为爽快地将其中一张递过来,“刘公子一共签下两张借据,这张是五万两的底据,不过赌场有规矩,现在要还七万两。”

    韩裴与元初一对视一眼,元初一点了点头,数出七万两的银票,交给对方。

    那文士数了数,又叫来帐房检验银票真假,一切结束后,他点头笑道:“如此这张借据就还给你们吧。但是这另一张,却是有点麻烦。”说着他展开另一张借据,指着上面的字道:“刘公子并非是将他的夫人抵作银两,而是实实在在的,将刘夫人输给了我们赌场!说起来那场赌局开得并不大,但刘公子输光了先前借的五万两,情急之下有此决定,敝号也没办法。”

    元初一皱了皱眉,不折赌价这可难办,借据在人家手上,要想赎人,还不得凭人家开价么!这刘子谦是白痴还是什么?这样的借据也签?他是压根没打算把何清婉赎回来啊!

    “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还上刘夫人这笔帐?”韩裴问。

    那文士故作为难地想了想,“这个……实在不是银两的问题,敝号的老板见过刘夫人后,对她喜爱有加……”

    “别编故事了,你就说个价吧,多少我们都接着!”元初一见惯了这种伎俩,打断他的话。

    那文士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们老板确实没见过刘夫人,不过……恕在下无礼,如今青楼姑娘好找,良家妇人难求,在下正想将刘夫人送给老板……”

    正说到这里,门外闪进一人,与那文士小声道:“七爷的人到了,就在外头。”

    那文士连忙起身,朝元初一等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稍候,老板派人过来巡查,马虎不得!”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间。

    没有外人,韩裴问道:“赌场还能签这种借据?不算拐带之罪么?”

    元初一耸耸肩,起身在屋里随意看着,“谁让签这借据的是她丈夫呢,就算告上官府,顶多就是让赌场开价赌回借据,不过要是闹上官府,赌场又岂会善罢干休?这倒有点麻烦了。”元初一面上忧愁,心里却不知有多轻松,喂喂!现在可不是光有银子就有摆平的了,我们可是尽了力了!要是何清婉这么不幸被当成礼物送人,她可是真没办法啊!

    不知道吕氏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要是能找到这里的老板……韩裴想了想,“如果能找到这里的老板,事情是不是会好谈一些?”

    元初一扁了扁嘴,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那文士是想留着何清婉讨好老板,所以就算给钱也拒不放人,如果能直接打通上面的关节,就不一样了,“刚刚他说的那位七爷估计就是这里的老板,如果能与他直接谈谈,借着青龙赌场的光,或许会有转机,只是,要做好被敲诈的准备了。”元初一摊了摊手,走到门前向外看去。她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搭上七爷的线,可见到那中年文士小心陪着的人,怔了半天,低呼道:“菊香!”

    元初一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菊香。

    菊香是元初一在一次偶然中标下的清绾人,她本来并不叫菊香,因为元初一标下她的本意是想送给遥州的知府大人做外室,所以才改了她原本风尘味极重的名字,最后当然是没送成,因为菊香见到元初一便提出以收集消息来换她的自由之身。

    起初元初一并未在意,只因见她尚存傲气,心想这样的人送给知府大人,弄出事来反而不美,所以才将她暂时安置在青楼之中。

    本没想她会发挥什么大用,可在青龙赌场筹备之初,叶家打算以巨资笼络知府大人大行方便之门时,菊香送来消息,说现任知府即将卸任,新知府不日即将来任。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现任知府一旦卸任,叶家的银子就全都打了水漂,元初一刚接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将信将疑,可总归是没急着出手,等了半个月,知府果然卸任,临走前还十分惋惜没敲到叶家最后一笔银子,白做了保密工作。

    此后,元初一便将菊香的卖身契归还给她,菊香这消息为叶家省下的银子,足矣买下几十个清倌人。

    不过,菊香虽已得自由之身,却仍是留在青楼,以贩卖消息为生。而她与元初一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古怪,元初一要她帮忙时她不会拒绝,可也不收酬劳,不是朋友,也不是主仆。

    所以元初一离开遥州的时候,并没有去与她道别,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相遇。

    此时的菊香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头发高高束起,一如往日的元初一,元初一差点有种又见到自己的错觉。

    元初一发怔之时,菊香已由那中年文士陪着出了赌场,元初一疾步追出,在菊香即将上轿时将她叫住。

    菊香见到元初一极为惊诧,又听那文士说元初一是来还赌债的,秀气的眉尖攒成一团,回头与那文士道:“这位是七爷的好友,刚刚那些银子,一文也不准收,至于那位刘夫人,好好款待,不得怠慢,等七爷处置。”说罢她不待那文士回应,便侧身一步掀起桥帘,“夫人,七爷就在城中,您去与他商议刘夫人的去留吧。”

    元初一心中一动,“七爷?”

    菊香笑笑,“戚步君。”

    不怪元初一开始没听出来,以前人人都叫戚步君为“五爷”,现在叶家散光了,自然无须再以从前的行位来称呼他,所谓“七爷”,实则是“戚爷”。

    “这赌场是他的?”元初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笑的是何清婉的事可以轻松完成,哭的是居然不用破财,将来就算何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赔钱,平白的便宜了吕氏和那个刘子谦!

    回头看看跟着她出来的韩裴,元初一笑道:“这可好了,何大小姐有救了。”

    不知为何,韩裴的眉间却拧得更紧,跟着前往戚步君落脚处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倒是元初一和菊香一直聊个不停,她们两个坐在轿子中,光线暗得几乎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或许就是这黑暗和稍稍的挤迫,让她们两个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

    “你现在为步君做事?”很早之前元初一就不再叫他“五叔”了。

    菊香笑道:“夫人很意外?”

    元初一想了想,“倒也没多少意外,只是现在的你,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她,轻纱摇曳,玉臂粉肌,不折不扣的粉红毒药,而现在的她……“这都是跟夫人学的。”菊香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良久之后,轻轻笑了一声,“夫人知道吗?我原已是认命的,可那天,您标下我的那天,我看见您英姿飒爽地坐在那里,身后一众护卫莫不伏首贴耳小心谨慎,连那么穷凶极恶的龟公与老鸠都小心翼翼地伺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原来一个女人,也会受人如此尊重。”

    元初一怔了怔,“所以什么收集消息只是你临时起意?”

    菊香轻叹,“那时只是觉得很崇拜您,恰巧我隔壁的红莺时常会通过收集消息而赚钱,所以我才有此一说,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您会真的将卖身契还给我。”

    听了她的话,元初一有些感慨,当初她只将之当成一件小事,却改变了菊香的一生。

    “那位刘夫人,就是韩公子那个青梅竹马的大小姐吧?”菊香突然道。

    元初一于黑暗中扬了扬眉稍,“你倒很清楚。”

    “上次夫人回遥州的时候,戚爷让我查过韩公子的一些事情。”

    菊香淡淡地道:“夫人难道真想救她?”

    “不然呢?”元初一反问。

    菊香没有回答,直到轿子落下,她飞快地拉起元初一下轿,而后闪入一扇清雅的木门之后,丝毫不理驾车跟在后头的韩裴等人。

    韩裴坐在卫四旁边的副驾位上,自然看得到菊香快速的动作,眉头一皱,不待卫四将马车停稳,人已跳下车去,想追元初一,却终是慢了一步,被那木门前的护卫拦在门外。

    意识到菊香有意如此,韩裴素来无波的心中涌起极不舒服的感觉,再联想到此间主人是一直对元初一有不明企图的戚步君,他没来得一阵烦躁,越是等在门外,心头那股隐隐的不安越是缭绕不散,数次请护卫通报未果后,韩裴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卫四,轻声道:“冲进去!”

    卫四挠了挠头,这里是戚步君的地盘,他并不想这么做,但韩裴平日待他不薄,又是未来的主人,粗浅地衡量一下,卫四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拍一扇,把两个护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后揪住他们的衣领,将他们拎离地面。

    那两个护卫身上都带些功夫,奈何卫四完全以力量压人,他住前头一站,像个巨大的黑铁塔一般,让他揪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回去早点给你和梅香办婚事。”韩裴语带赞赏地说了一句,示意竹香将木门踢开,纵身冲了进去。

    揪着护卫的卫四憨笑两声,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韩裴进了小院便见穿着一袭男装的菊香在月下朝他微笑,笑容中带些讽刺,也有点意外,“不知韩公子意欲为何?”她微扬着下巴问道。

    韩裴的目光定于她身后不远处闪耀着灯火的一个房间,“不要明知故问。”

    “是要找夫人?她恐怕今晚都要留在这了。”菊香看着韩裴眉间的拧痕,面上闪过淡淡的嘲弄,“欠钱还钱,欠人还人,韩公子怜香惜玉想要赎回刘夫人,自然也要用人来换,公子既肯让夫人随我来此,不是已经默许其中的意思了么?”

    韩裴脸上猛然一白,说不清是惊诧还是极怒,菊香瞄着他的反应,抿着唇笑了笑,又道:“韩公子为了那大小姐,不惜用夫人来换,真让小女子佩服不已。你放心,我们戚爷对夫人有情有义,定会温柔相待,明天一早便会将夫人送回你们落脚之处,你还是赶快回赌场,见你的大小姐去吧。”

    第110章 夜长梦会多

    “夫人已经答应戚爷的要求了哦。”菊香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没想到夫人为了公子,居然连那种要求都能同意……”

    “住口!”韩裴终是失了往日的风度,低喝一声,脸色已变得铁青。他越过菊香急朝那亮着灯光的房间奔去,就在即将触到那扇房门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你、你怎么了?”元初一看着怒气腾腾的韩裴,怔了好半天。

    她从未见过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而现在,无疑是被气坏了。

    “没事!我们回去!”韩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初一……”元初一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明天中午,我等你。”

    元初一转身点了点头,下一刻却已被韩裴拉出房间,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扬长而去。

    房间里,一个面容清澈仿如少年的男子摸了摸下巴,澄澈的目光中带些疑惑,“亏我刚才还替他说话,他好像……没什么礼貌啊……”

    他说着,目光对上在门口侍立的菊香,轻一挑眉,以示询问。

    菊香耸耸肩,仿若无事地晃走了。

    这边元初一也同样疑惑,回客栈的路上,一直小心地盯着韩裴,虽然车nei几乎是一片漆黑,但她感觉得到,韩裴身上不断迸发的怒意。

    “你……”她吞了下口水,“到底怎么了?”

    韩裴咬着牙,不能相信元初一居然不知他为什么生气,一时间,又是愤然又是后悔,既恨戚步君趁人之危又恨自己这次的决定,为了他的一时心软,居然让她答应那样的条件,若因此让她受到伤害,他死一百遍都不够补偿!

    他极尽努力才压下心头翻滚的带着酸意的火气,“我们明早就回桐城!”

    元初一错愕不已,“明早?我答应步君明天中午……”

    “不准去!”韩裴紧紧地握着元初一的手,“你……怎能答应那样的条件……”

    元初一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吸了两口冷气将手抽出来,皱着眉想了想他说的“那样的条件”,突然笑道:“这算什么?以前我们也常常……”

    话至一半,双唇突然被堵住,带着微微的凉意,他在咬她的唇,力道不轻。

    “别说以前。”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灼热的怒意从心中腾烧到脑中,胸口涌动的酸意让他几欲窒息,他一直以为他不在意,可该死的!

    他在意死了!

    元初一虽不知道韩裴的怒意从何而来,可从他的表现中隐隐猜出与戚步君有关,心中觉得好笑,他这是……在吃醋吗?也太酸了点。

    她推了推一直轻咬她的唇的韩裴,偏过头去透了口气,极难为情地小声说:“竹香还在呢……”

    “没事。”竹香不冷不热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什么都看不见。”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元初一羞赧更甚,用力将韩裴推开,“别闹了,明天中午……”“没什么中午!”韩裴听到“中午”这两个字就有气,“明天早上开了城门我们就走!”

    “那何大小姐怎么办?抵押她的借据还在……”

    “不管了!”韩裴断然甩出一句,而后车厢nei彻底陷入了沉默。

    嗯……元初一觉得,自己现在也应该沉默一下才应景。

    行驶一路,马车终于停下,韩裴的火气不仅没消,好像反而越烧越烈了。将元初一送到房间便扑过来,又咬又啃的差点没将元初一的双唇和颈子咬破,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严肃地命令她,“今晚,只准想我。 ”

    元初一呆怔怔地点了点头,目送他沉着脸出去、关门……她挠挠头,“这个……钓个鱼而己,不用这么生气吧……”

    是误会吗?可韩裴与戚步君一共才打了一个照面,还没说上话,误会从哪来啊?

    她就没想到,从菊香那来。

    其实元初一没太将韩裴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说不管何清婉,但怎么可能不管?他们不就是为了何清婉才来的吗!何况现在借据唾手可得了都!所以第二天早止她也没急着起来,就等中午去戚步君那,去取借据呢。

    谁想到,韩裴倒是起得很早,又过来喊元初一起床,倒真像要回桐城的样子了。

    “真走啊?”元初一坐在床边,围着被子问o韩裴将元初一的衣服一件件地帮她穿好,简单地回答了个“嗯”。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韩裴差不多已经明白自己是上了菊香的当了,否则元初一不会如此坦然地面对他,昨晚他太过激动,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纵然戚步君约见元初一没有别的目的,他还是不免担心。今天没有,那以后呢?戚步君这个人,心思深沉,他的初一怎么斗得过。

    至于何清婉,就算他们走了,戚步君也绝不会为难于她,这就行了。

    一行四人草草在客找nei用了早餐,正要出发之际,昨天在赌场接待他们的那个中年文士从客栈大门走了进来,见他们的架式愣了愣,拱手笑道:“公子与夫人这么快就要走了?”

    韩裴看了看他,“有事?”

    那文士连忙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小盒,递到韩裴手上,“这里是公子昨天拿给小人的七万两银票,以及刘夫人的抵押借据,戚爷吩咐小、人给您送来。刘夫人被小人安置在祥轩客栈中,天字甲号房,随时可随公子与夫人离开。”

    看着那个小盒,韩裴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来,朝他点了点头,“多谢。”

    那文士连忙摆手,不敢居功,又与韩裴客气了几句,转向元初一道:“戚爷让小人转告夫人,今日之约先行保留,日后再聚。”

    元初一笑着点点头,猜想戚步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一大早的就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当然他这种行为还是值得肯定的,暂缓约定也是明智的,昨天她就没好意思说,都入冬了,钓哪门子鱼啊!

    那文士转达过后并未久留,带着人很快走了。韩裴看了手上的小、盒一会,打开来,取出里面的银票交给元初一收好,又将昨天赎回的借据连着何清婉的那张一起放到盒中,才又扣好盒子,叫来小二道:

    “麻烦送这件东西到祥轩客栈天字甲号房,有一位刘夫人在那里。”说着又拿出一块碎银,连同盒子一起递了过去。

    祥轩客栈离此不远,一刻钟不到就能来回,小二当然乐得跑腿,接过碎银揣进怀里,喜滋滋地拿着小盒出去了。

    韩裴回头与元初一道:“我们走吧。”

    元初一微感诧异,“就这样?”

    “不然呢?”韩裴示意竹香拿好东西,又让卫四去赶车,在送东西的小二回来之前,一行四人,离开了丰城。

    回桐城这一路上,元初一总觉得有点奇怪,虽然韩裴以前明确表示过何清婉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但也没有如此冷淡的态度,何况来救人这种事,赌场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何清婉想必也受了惊吓,怎么连面也不朝,就这么走了呢?

    “我们直接去遥州吧。”韩裴突然说道。

    元初一一愣,扭头看看他,“干什么?”

    看她脸上一片茫然,韩裴带了些无奈,“去提亲。”

    元初一眨了眨眼,“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步君说上次叶萧陈三家混战的时候,陈家为找我的行踪,把我那些家人吓了个够呛,连夜出城,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

    韩裴怔了半晌,“上次你哥哥来……”

    “就是他回去不久之后的事。”元初一耸耸肩,“我也奇怪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写信,原来是避难去了,不过这都一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回去呢?”

    “会不会去亲戚家了?”

    元初一撇着嘴摇摇头,“一家子小气鬼,从来不和亲戚来往,谁会收留他们!”

    韩裴皱了皱眉,想着有可能因此耽搁的婚事,沉默不语。

    “要我说……干脆不管他们了。”元初一本就对元家的贪得无厌感到厌烦,若不是韩裴坚持要去提亲,她根本不会通知他们自己再嫁,至于元惜么,相信有机会,他会私下来与她联系的。

    “不然,我们先成亲,以后见到他们,再补上提亲好了。”韩裴说完,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这主意很满意。

    元初一盯了他半天,好奇地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好像很急似的,我又跑不了……”

    韩裴笑笑,没有回答,转过头去挑起车帘看了看外头,又给卫四指明方向,中午去附近的小镇吃饭休息。

    他的确是有点急了,不,应该说他从未这么急过。

    他一直以为他与元初一是水到渠成之事,何必心急?但这次出来,他头一次觉得……危机四伏,或者,用“夜长梦多”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会更为贴切。

    以前,纵然有不舍之心,但他愿意尊重她的选择。叶真也好,戚步君也好,只要是她喜欢的,能给她快乐的,他就算退让,又有什么关系?可,现在不同,在他即将拥有她的时候,在他马上就能成为她的夫君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若她此时还有别的选择,他再承受不起了。

    所以,他着急,着急得很!

    第111章 信笺又来了

    “我们,回去就成亲吧。”韩裴的眼中带些炽热,带些期待,“反正日子都是现成的。”

    元初一微微红了脸,沈氏与包婆婆挑了许多日子,最近的距现在不过两日,远的也就十几日。

    “就还是你选的那个日子,下月初六吧。”元初一低着头小声说,“也不要太仓促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置办呢……”

    韩裴想了想,今天已是二十八,赶最近的吉日的确仓促,便点点头,依她。

    “我……”元初一犹豫了下,“我不想办得太过张扬,我们就悄悄的把堂拜了……”

    “悄悄的?”韩裴扬了扬眉梢。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如果我们成亲,我家却没人出现,让人知道,免不得说三道四的……”看着韩裴一瞬不转的目光,元初一勉强笑了笑,心虚地低下头去。

    其实元家的人,除了元惜,她都是不在乎的,又怎会在意会不会有人议论?她在意的是,她和离过的身份,虽然韩裴不在乎,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清白尚存,但别人呢?别人会说,韩裴娶了个和离过的妻子。

    虽然眼下和离之事屡见不鲜,但,毕竟会惹人话柄。别人说她,她可以无视,但说韩裴,她受不了。

    韩裴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看着她说如此拙劣的借口,他漆黑而明亮的眼眸中悄悄地揉进一丝暖意。握上她的手,他轻轻点了下头,而后转头看向窗外,久久不语,不知在盘算什么。

    因为无需赶路,他们回去这一路轻松很多,该吃饭吃饭,该投宿投宿,第二天将近傍晚之时,才慢慢悠悠地晃回桐城。

    回到韩家,韩裴与沈氏等人说了下他和元初一的决定,沈氏自是极为欣喜,听元初一说她还差些东西没有置办,连忙备好纸笔,拉着元初一去列清单了。

    随后几天元初一就忙着置办东西,上回出嫁都是家里给备好的,她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这次不同,绸缎衣料,金银首饰,都得按她最中意的来。

    转眼已是十一月初三,距离元初一的婚礼还有三天,之前这几天元初一一直住在韩家方便在城中采办,今天却是要走了,回庄子上静待三天后的吉日。

    她计划是下午回去上午还是去逛逛街,看看还有没有要买的,可沈氏却是一大早便将她拉到了房中,神神秘秘地关好了门。

    “初一,娘问你,你和裴儿……”沈氏虽说做好了准备,但话要出口时还是有点不适应,吱唔了一下才说:“那个了吗?”

    “那个?”元初一看着沈氏好一会才从她极为关切的目光中稍稍看出些门道,脸上一红,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沈氏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皱着眉道:“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老古板!”

    元初一万没想到沈氏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当即面烧似火,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扭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这个就有用了。”沈氏神色暧昧地指了指床上,枕头下压着一本书。

    “是什么?”元初一起身走过去。

    沈氏连忙也站起来,“我出去你再看,慢慢看,有不明白的,就问我。”说着她身子一转,竟是急赶着出去了。

    元初一莫名其妙了半天,走到床边,抽出枕下的册子。

    那册子很薄,蓝色的封面,没有名字。

    元初一随手翻开,只看了一眼,一张脸猛地涨红,拿着那书,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这算是婚前指导吧?难怪刚刚沈氏要问他们“那个”了没有,要是已经“那个”过了,这程序自然就可以省了。

    红着脸踌躇了一会,元初一瞄了瞄关好的房门,飞速地将手上的册子翻了一遍。

    看完之后,元初一已经羞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虽然韩裴早对她上下其手遍了,但总是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而这册子里的描绘却是细致淋漓香艳无比,脑中忽而闪现几天后的新婚之夜,元初一羞赧得低吟出声,捂着脸,耳根的红朝久久不散。

    不好意思的同时,元初一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暖意。对亲母早逝的元初一而言,上次出嫁时除了继母柳氏的冷嘲热讽外,她没得到任何的教导,而现在,沈氏竟担起了这个职责,做着一个母亲在女儿出嫁前的必要工作。

    小心地将那册子又放回枕头下边,元初一带着耳根的余热出了房门,沈氏正等在那里,见元初一开了门,连忙进来,问道:“怎么样?”

    元初一的脸“唰”地又红了,一双眼睛左右乱瞄,极为赧然地点了下头。

    看着元初一的窘样,沈氏失笑不已,“有什么不懂的?”

    元初一马上摇头,力道之大,频率之快,差点没将头上的簪子甩下来,“我、我还得去买东西……”元初一一边说一边从房里退了出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又顿了顿,扭头对沈氏小声道:“娘,谢谢你。”

    沈氏走过来,伸手将她的发髻扶正,笑着说了句:“傻丫头,快去吧。”

    元初一退出房间,叫了梅香与竹香打算上街,还没走出院子,便听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韩裴站在通往铺子的月亮门前,示意她回来。

    见到韩裴,元初一不由自主地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脸上的红晕又泛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怎么了?”韩裴歪着头打量着她,有些疑惑。

    “没事。”元初一连忙摆手,又将头低下些,不期然地,见到韩裴手中拿着一个信封,好奇地道:“谁的信?”

    韩裴叫她回来也是为了这封信,见她问起,直接将信递了过来。

    这情形……有点眼熟啊……元初一想到几天前的那封信,打了个激灵,不会是何大小姐又出事了吧……接过信封抽出信笺,草草浏览一遍,元初一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她想答谢你,你就去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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