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作者:若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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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皇帝到宣室殿,夏侯沛便回去安寝了,不过她不是一人回去的,皇帝为慈父,又派了个心腹送她。夏侯沛一路沉静,并没有与这位天子心腹多说,一来,既是心腹,哪能轻易打动?二来,皇后在后宫经营多年,宫中人脉方面,她定周详。
皇帝与皇后、广陵王用过晚膳,且相处得宜的消息很快被传了出去,崔氏被安抚,其他人亦受震慑,朝中便渐渐恢复平静,诸王出镇一事,竟不了了之。
但,不了了之,也只表象而已。此事所带来的后果极为深刻。首先,是太子与诸王的势力在朝堂上小试身手,各自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其次,皇帝已知诸子相争,进行防范。而在崔府,崔质道多方查探,终于查出,针对广陵王一事背后有魏氏的手笔,他对着窗外绿树,陷入沉思。
魏氏,无可置疑地站在太子那方,此次,究竟是太子授意,还是魏氏擅做主张?
崔质道唤了儿子崔素,与两个侄儿崔玄、崔骊来,原本也该请崔远道一同商议,奈何崔远道去了太学,替天子,教化士子去了。
崔素也十分不解:“不该啊,广陵殿下不曾见罪东宫,东宫不致向殿下下手。”可查出来的事实,明明白白就是魏氏在后推波助澜。
崔骊冷静道:“莫非是防患于未然?”
崔玄接口道:“魏氏,有三个外甥呢,纵去了太子,也还有俩。”皇帝活下来的八子中,有三子是魏氏外甥。这一数目,着实令人惊叹。
“吾观太子与广平王不合,济宁王(夏侯挚)与太子走得近些,可他毕竟是广平王之同母弟。诸王情况,复杂得很。”崔质道缓缓地说来。
“总之为了大位就是了。”崔玄眯起眼,说道,“不论魏氏因何与十二郎过不去,事已发生,再难修好就是。”要崔玄来说,魏会一走,魏氏便开始出昏招,十二郎与太子是大患吗?他们眼下要保太子,只需为太子做功绩就可,何必攻击王弟?他都是太子了,还想怎地?弄死一个王弟能有什么好处?还落一个不仁的名声。
对崔氏这种审慎的世家,魏氏所为,实在是离奇,分明是损人不利己。崔素提出最为关键的问题:“既知魏氏不安好心,可要予以还击?”
崔质道摇了摇头:“皇后殿下令人捎话来,要咱们,按兵不动。”
“眼下非乱时,当蓄力为好。”崔骊道。
崔玄也道:“至少等十二郎能自己行事之时,外家代为谋划,总不及皇子自有主见。”总的来说,夏侯沛还太小了点。一般大臣,都不会选择扶持幼主,这不但是国赖长君,更是皇子年幼,便会依赖外戚,从亲缘上更亲近外家,如此,辛辛苦苦地将幼主扶上位,最后便宜了外戚,岂不是赔本?再有,年幼的皇子,易夭折。
所以,夏侯沛还是得尽快长大。
崔家一群人精便打算隐逸了。从眼下情形来看,等几年,并不是坏事,首先,皇帝体健,并无驾崩之兆,这便给了夏侯沛成长的时间,再次,太子与其他几王已有相争之势了,他们争得厉害,各自损耗,崔氏却是在不断蓄力的。而且,皇子们争的厉害,势必引来皇帝反感。
崔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听闻十二郎与太子走得近,不知十二郎对……是怎么想的。”若是正主无意,他们再努力也是无用。
崔玄便如看一个白痴一般地瞥了他一眼,悠然道:“若十二郎无心大位,皇后怎会如此吩咐?你便将心放回肚子里吧,十二郎那小子,看得明白着呢。”
崔骊也凑热闹地嘲笑了一句:“阿兄就是爱操心。”
幸而崔素脾气好,不放在心上,让兄弟挤兑两句就挤兑两句了。
崔质道为长辈,看着亦抚须而笑。
又过数日,皇帝将王业杀了。
这回风波,始作俑者虽不是王业,但他急于向太子表功,表现太过积极。皇帝留他,看重他,是因他非世家,无亲朋掣肘,可为他所用,现在,这本该成为他的一把锋利的刀的人,非但自作主张,且还拖累了他的太子,并丝毫无悔改之意,皇帝哪儿还容得下他?
要杀一个王业,毫无阻碍。只是王业死后,人们忽然想起数年前,崔玄曾说王业“生得一副短命相”。那还是夏侯沛很小的时候,崔玄在道儿上披发行散,遇上了王业,王业便斥崔玄衣冠不整、行迹放浪,崔玄就没在口上吃过亏,当场就骂了回去,不但骂,还把王业打了一顿。
原本都要忘了的一件事,因王业之死,又被人翻了出来。崔玄的乌鸦嘴又一次威名远扬。
夏侯沛便与皇后感慨道:“阿舅这是从无败绩了。”崔玄上一回说人长短便是说的王业,这下应验,他便无落空的话了。
“严谨而已。”皇后道。
夏侯沛深以为然。表面看来,崔玄不拘小节,其实最严谨的就是他了,没把握的话,他从不说,能不说的话,他也不轻易张口。
“不管这个。”皇后道,“达旦的使节,又要来了,近日,你不要四处走动了。”以免又像上回那般,被皇帝逼上阵。
夏侯沛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他们又来做什么?”
皇后瞥了她一眼:“大夏还欠了达旦一公主。”上回答应了的,一直没有发嫁。
“哦哦。”夏侯沛终于记起来了,实在是,大夏丝毫没有要履行诺言的样子,怪不得她健忘。夏侯沛笑呵呵的,抱住皇后的胳膊,道:“还是阿娘有记性,儿都忘了。”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从夏侯沛的角度,可以看到,皇后的唇角微微上扬。
突厥内部之战,已是箭在弦上,达旦欲求大夏相助,双方已有婚约,大夏帮他,是名正言顺的事,他便派人来催了催。
这是上回就说好的,只是一些善后之事。
鸿胪寺少卿又充回了主事,很是为难的与使节道:“一直在准备,毕竟是公主出嫁,所嫁之人又是可汗,新郎新妇皆贵重,婚礼自然也不能马虎。贵邦且再稍候,大夏乃礼仪之邦,最不可含糊的便是礼节上头的讲究。”
使节都快要急死了:“我主真心求娶,上一回,你们皇帝也答应了的,礼仪不礼仪的,暂别讲究了,嫁过来,我主会待公主好的,两国结好,何必纠缠末节?”
主事叹道:“使节有所不知,唉,中原礼仪,一两句是说不明白的,不如请使节自己去看,正好,使节若能相助,想必也能快一些。”
那使节一想,正是,他在旁督促着,定能快些。
于是,隔日,主事便领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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