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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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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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编织袋儿里,又塞了两包封了口的笋干梅菜进去。
“拿水泡一夜,搁五花肉一起蒸,瘦多的不要,柴还不香。”林双玉把一绺落下来的头发挽到珠箍上,“絮回去还得再晒,秋天就能盖了,回头我再找人摇床小的给小五子回去盖。”
“您放的太多了。”
林双玉抬头瞥他,“三四个人吃吃不了?怕你别到时候好吃的回来找我要哦,我可没晒那么多……”林双玉边摇头边咂嘴,利索地扎紧打结,抖了抖,“在城里好好的。”
乔奉天隐约又见到了那条缝,却不敢轻易相信它会不会又倏然合上了。
“恩。”
“早点睡。”林双玉点点他眼下,“成天儿丧不啦唧没点儿朝气的样子,跟给人捶了俩乌眼青似的,会讲,会做,肉也不见长。”
“恩。”
“恩个屁恩,就会恩。”林双玉摸兜掏出只信封,“郑老师给你爸撂下的三千块钱说是你给的,我信我七十多年大米饭吃狗嘴里了,来你给拿回去替我给人说个谢谢。”
乔奉天听了没接,沉默了几秒把信封往回一推。
“是我给的,您收着吧。”
林双玉一愣,随即皱眉,“扯淡吧你就。”
“您就当是我的。”
林双玉手一撂,侧头看一眼乔梁和乔思山,半晌才道,“城里和郎溪不一样,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告诉你了,打不听骂不听,我没辙想。桥是桥路是路,你是你他是他,阿妈话糙半辈子没给你好脸过改也改不了,就一句话,凡事把自己摘清楚,别替别人想。”
乔奉天低头不置可否,又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钱我拿了,人情在谁那儿你记着就成。”林双玉把信封装回兜里,来回搓了搓手,“……过年回吧?。”
乔奉天在她眼里寻破绽,无果。林双玉靠近他的一小半步,都让他觉得心慌意乱,无所适从。乔奉天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轻点了下头。
“中秋就回。”
第120章
生活成了一条流线,温柔又普通地叫人放下了警惕。
乔奉天在家帮郑斯琦理了一次头发。郑斯琦书房铺的是实木地板,静电吸附强,沾上头发屑很不容易打理。乔奉天边在椅子下一圈儿铺了利大的过期校报,怕风吹的头发丝四处跑,没开电扇,空调更不让,郑斯琦最近有点儿鼻塞。
“你说咱俩是咋想的啊……”郑斯琦向左稍偏着头,方便乔奉天修剪他右边的鬓角。围布兜身像罩了个套子,热的汗珠子从额上往下滚。
乔奉天用拇指替他揩掉一颗,抽了本杂志过来让他扇风,“你自己懒得去店里怪我?”
“我……”
“给你把鬓角两边推掉好不好?”
“啥?”郑斯琦怕没听清,转过头瞪他。乔奉天看他山根两边有长期架眼镜留下的印子,可到底也没让那漂亮的高度坍下去。
“转回去别动。”乔奉天拿手背推他的脸,“两侧推平打薄,留切分线的偏分头,顶上的余发剪碎剪短也可以,翻反吹也可以但每天早上都要打理,流行又显年轻,你要不要试试?”
从郎溪回来没几天,乔奉天主动要求再见一次郑斯仪。凡事都让郑斯琦做了出头鸟,红脸也是他白脸也是他,乔奉天既觉得被保护过度,又嫌自己这个当事人之一太没担当。两个人的事儿要两个人说,要掰开揉粉。
乔奉天第一次见郑斯琦的那个刚高考结束的小外甥,和郑斯琦一样长得高又挺拔,第一志愿报的利大金融,刚被录取。乔奉天和他一两句招呼说下来,就觉出了这孩子的沉稳成熟,进退有度,人格健全同时又不失阳光。把一个孩子培养的健康优秀已是不容易,遑论郑斯仪一直是独身一人。
意料之外的,郑斯仪对乔奉天的态度很好,和第一次见他一样亲切热络。只到乔奉天说明了来意,话里既有乞求原谅又有乞求理解的意思时,对方神色才稍有了松动。
你俩都决定好的事儿,再问我有什么意思呢。
我点头说一百个好,你俩该吃的亏还是要吃,至多我答应了不气了,你们少点儿心理障碍。
我不是不相信什么真爱不真爱,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们这些东西,我做不到设身处地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否掉它。这个放心,你俩都不是这种浮躁的人,斯琦我了解,奉天你我也看得出。
你现在想让我一点儿心里负担没有,喜笑颜开地找他七大姑八大姨把这事儿美滋滋跟人说,不好意思,不可能。但你要我花大工夫大精力成天心力交瘁去拆你俩骂你俩,我也做不到。
说白了,日子是你们过的,我是边上看的。
我这人自私,我就想我弟弟能过得好。
要吃苦,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吃。
他一定要爱你不可,我无话可说。
郑斯仪板着张脸,一句话说的乔奉天眼泪突然噼里啪啦往下掉,给郑斯仪吓了一跳。郑斯琦哭笑不得把人拽进厕所小声哄了半天才得以收梢,问他怎么了,乔奉天也净顾着揉眼眶不说。郑斯仪进来给拧了条干净的热毛巾递上去,到底没忍住笑——说哭就哭,以为我个老阿姨把你怎么地了呢。
郑斯琦让郑斯仪续上下一季的租房合同,替乔奉天在自家小区的南边一站,找了处新的租房地,六十平的两室一厅,租价颇高。两家相隔之近,几乎就是下楼倒一趟垃圾吃一个早点的距离,以至于这个所谓的“分居”,几乎就是个形式主义。
拿了合同两人都觉得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方使了不说何况还没钱。可这个形式主义让彼此自由独立,更好地承担应有的责任也无比重要。留有余地,未尝不是延长爱情赏味期的小技巧。
“你都不跟我住了,我回头找谁打理去?”
“吹风机反吹固定,不会用我手把手教。”乔奉天剪刀口贴齐郑斯琦的鬓发,“显年轻多好呀,省的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
“合着你就在这儿等我呢。”
“有意见?”乔奉天拂开他鼻尖上的一点儿头发茬。
“那你剪吧,好坏美丑到时候可不赖我。”
房间里一时安静,电推剪连着电线嗡嗡作响。郑斯琦左耳周围尤其敏感怕痒,电推震颤着贴上去的时候,整个人会忍不住地下意识偏离躲闪。乔奉天便一手环住他,贴在他耳边笑,你怕什么,语气轻的更头发屑似的簌簌下落。天色像烧着的一杆熏香,燃的时候是橙红,燃完熄灭就呈灰烬似的瓦青色。
一番大剪细修完毕,摘了围布,郑斯琦心里多少有点儿紧张。他把手里的眼镜折开戴上,凑近乔奉天手里的叠镜眯了下眼。
“怎么样?”
乔奉天话里有分外可爱的情绪,沾沾自喜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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