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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有幸 作者:又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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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有幸 作者:又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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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纸,把孩子的卧室设计得像个太空舱,堆得满满的。

    可惜的是我们没有等到那一天。

    我27岁,临近28的那个冬季。

    “哥。”正上初中的岑轩哭着给我打了个电话,当时我正在接待外宾,跑到厕所里接电话。

    那熊孩子逃课了,逃了一个多星期,不知之前到哪儿办了张假身份证,硬是混进了一个徒步登山队,那家地理杂志组织的登山队,目的地是天山冰川,领队是苏林。

    “林哥把我撂下了。”他哭道,“他说我未成年,把我留在山下了。”

    “你活该!”我毫不留情,叫他赶快回重庆。

    “不。”他嚎啕大哭。

    “什么不?你去给人家添些麻烦!你爸妈知道吗?你班主任呢?”我教训他。

    他哭了许久,哽咽道:“但是林哥留在冰缝里了。”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紧。

    “林哥回不来了。”他哭道。

    “什么意思?”我咆哮。

    “救援的人说冰缝太窄,没人下得去。”他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被卡在里面,上不来。”

    苏林永远留在了天山的冰川里。

    在冬天的冰雪里。

    受尽严寒。

    慢慢窒息。

    我眼前天旋地转,之后岑轩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想到苏林苍白的脸,颤抖的,乌青的嘴。

    想到落在他脸上却不融化的雪片。

    想到那些雪花覆盖了他的头发。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冰渣落在他的睫毛上。

    心跳渐渐停止。

    “啊!”我暴喝一声,一拳捶到墙上,响动可怖。

    我将头抵在墙上哭泣,蜷缩在小小的隔间,像这个世界一样窄窄的小小的隔间。

    这肯定是骗我的。岑轩肯定在骗人。

    我哭了一个多小时,稍微冷静下来后,连自己都来不及收拾,赶到餐桌前跟几人说了一声,匆匆离开。

    苏林没了。

    终于没人再去揭我心中那块伤疤了。

    而是被命运这种东西,直接从那处活生生剜去血淋的一大块。痛得抽搐,疼得几乎让人晕厥。

    我也没回家,一人在夜里走了许久。

    凌晨,郑辰逸来了将近二十个未接电话。

    秦淮河上的灯暗了。

    秦淮河水潺潺。

    噗通。

    我也没了。

    再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这不是葬礼

    郑辰逸大一早开门时,看到了浑身湿淋淋,冻得直抖的我。

    他并没说话,立马把我拉到了浴室。

    热水一冲,我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热气氤氲,暖暖地包裹我们。

    郑辰逸好像一夜没睡,眼圈黑黑的,眼里红红的,像是哭过。

    “苏林没了。”我忍着泪,疲惫问他:“你知道吗?”

    他怔了片刻,摇摇头,陷入沉默。

    我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脸,“我本来想去陪他。”

    郑辰逸坐进浴缸,紧紧将我抱着,微微抽泣,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我放弃抵抗,终于大哭出来,“我做不到。”

    那天哭了多久,我忘了。就像是和苏林一起度过的六年那么久,就像是和郑辰逸度过的九年那么久,就像是所有的青春时光消退所需要的时间那么久,所有的浪漫热情烟消云散所需要的时间那么久。

    我的青春死了。

    彻底死了。

    我向公司请了假,向领导说了原因。领导对我那晚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但我执意要回重庆。

    “我只给你四天假,你回不来就别回来了。”领导道。

    “滚你妈逼。”我骂他。

    这下公司我也回不去了。

    郑辰逸请了七天假,和我回了重庆。

    岑轩在机场等我们,眼睛红肿,眼中的绝望就像当年躺在病床上的苏林。

    “我被校级处分了。”岑轩道,“明天我就继续回去上课。”

    “安心上课。别想这件事。”我揉揉他的后脑。他比以前顺从许多。

    “不可能。”但他还是哭着这么说了。

    我们坐在出租车上,熟悉的风景一晃而过,我靠在郑辰逸肩上,脑袋里什么都装不下,路过一个地方,记忆就不由分说一股脑涌出来。

    “哥,林哥是怎么一个人?”岑轩问我。

    “很幽默,很善谈,很乐观,很敏感,很宽容,很开朗,很温柔,很、很......”我想说很狠心,但说到此处又想落泪,再说不出什么话。

    岑轩盯着我,眼神有些惊讶,不可置信,“我是说苏林。”

    “我就是在说苏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落寞地转头,看着窗外。

    “他没怎么笑过。”岑轩道,“队里几个老成员都说,林哥脾气很怪,气场很强,不喜欢跟别人亲近,最镇得住场子。”

    “我......”我的眼泪从眼角流到耳廓,“我不了解苏林。”

    我不了解苏林,什么都不了解,从来没有想过透过表面,去触碰这个人,只知道盲目的去爱,根本不懂爱。

    当我离开之后,他所有表皮都被扯了个干净,留下一个赤裸的、原本的他,孤僻,骄傲,冷漠。

    “段岑睿你真的好烦。”岑轩边哭边说我。

    苏林的葬礼,没有骨灰,没有尸体,也没有遗照,一套冲锋衣,一个厚本子。

    我终于见到了苏林的父亲和他的继母,还有他们的孩子。苏林的亲戚没来,初中、高中同学来了,陈学凯没来。大学同学零零星星来了几个。

    他们叫我节哀顺变,然后把葬礼开得像同学会。只有我和郑辰逸在灵堂里,坐了两天一夜。

    那个登山队的副队也来了。他告诉我苏林是为了救一个新手,把新手托了上来,因为冰的承重有限,他踩空了。

    “他叫我传话给那个小弟弟,说有话要他告诉他哥。”他眼眶红红的,“但是我想还是直接跟你说比较好。”

    我沉默着听取审判,郑辰逸握着我的手。

    他犹豫着,吸了吸鼻涕,“他说,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叫你好好过。”

    “啊!”我哀嚎,掩面而泣,肉体和那一点仅存的坚强在瞬间崩溃。

    我发现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我无法再说,他无情,那我也无义。我无法再说,如果他想玩,如果他不在乎,那我就陪他玩,我就同样不在乎。

    我度过的这些岁月多么可笑。当我面对母亲的容颜的时候,我这么想,当我面对苏林的死亡的时候,我这么想。

    我度过的时日,快乐就像悲剧的酵母。愈发幸福,愈发让人崩溃。

    我被玩弄了,被愚蠢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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