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长无衣(H) 作者:白船/秃头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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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眼中,心下倒是有些欣慰。看来越国国运昌盛,群臣归心,即使暂现孱弱之象也是一时。他看了一眼身边神色略带凄然的越临昔,脸上染上一丝极重的愧色。随后神色一清,暗自道他定要在撒手而去之前将唯一儿子的继位障碍一一清扫干净!越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宫侍统领成阅向前踏出一步,声调悠长:“传----罪臣甄晚松,罗布书,杨尚,罪妇甄晚竹,罪民越临朝,上殿!”群臣中一片哗然。越临朝和甄晚竹虽然之前被大公子下令禁足,但他们不是大越二公子和现任君后?怎的成罪民和罪妇了?
当甄晚竹看到半空的那朵修罗花号的时候,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修罗花号,历代君主召集群臣晚朝的信号,越君醒了。
所以当暗卫带着一丝蔑视行礼请她带上手镣,前往中君朝堂的时候,她只是很讽刺地笑了一下。多年来所有的布置和暗桩均被越临昔连根拔起,她以前竟是小看了许多这个继子,以为他就沉迷于经商和武道。早知如此,真该当时他出生的时候就弄死他。若不是当年她怀着朝儿快临盆了,她怎么会放过这只漏网之鱼!?
甄晚竹跪在朝堂之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毒之色,狠狠地唾了一口,越君这种戕害大哥的混账,就该同样断子绝孙才对!当她看到同样被锁着双手带进来的越临朝之后,她的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朝儿!?”
甄晚竹猛地转头,狠狠地看着高坐君位之上的越君:“尔怎忍!朝儿是大越公子!你越君的儿子!”
越君眼神冰寒,并未理会她。只是摆摆手,旁列的暗卫便上前,封住了她穴道。甄晚竹涨红了脸,愤恨不已,想说些什么,挣扎半晌却是徒劳。
成阅对下面的嗡嗡声充耳不闻,待到五人一并带到便一抖手中君诏令,便开始宣读。
“前君后甄晚竹,怀执怨怼,德行有亏。寡廉鲜耻,祸乱宫闱。既无贤淑之德,而有跋扈之风。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上戕君王、子裔,下害忠臣、善民。结朋豢党,通敌叛国。兼乱伦诞子,上违天德人伦,下污王室血脉。故,撤君后号,贬为庶民,赐鸠酒一杯,白绫三尺,血匕一把,然。”
“前二公子越临朝,生性愚钝,才学虚浮。勾结朋党,通敌叛国。既无治国之才,而有占巢之心。数违教令,不能敬待父兄,不孝不义。故,撤公子号,贬为庶民,赐鸠酒一杯,然。”
“前吏堂统领甄晚松,承九大罪状如是,通敌叛国,贻误军机,卖官鬻爵,勾结朋党,任人唯亲,拥戴自居,收受贿赂,与民争利,圈养私兵。另,兼祸乱宫闱,乱伦诞子,上违天德人伦,下污王室血脉。故,夺世袭国公爵,甄氏宗族一族皆贬为庶民,赐血刃一把,然。”
“前啸虎崖总兵罗布书,谎报军情,贻误军机。通敌叛国,临阵脱逃。勾结朋党,谋财争利。收授贿赂,反心昭彰。故,撤总兵军职,贬为庶民,绞刑,然。”
“前二公子居内管事头领杨尚,为色所迷,为虎作伥。淫乱宫闱,迫害君妃,兼戕害王室血脉。毒害前君后、大公子在前,暗杀朝内重臣、良将在后。故,杨氏宗族一族皆贬为庶民,凌迟,然。”
退了一步回去,成阅眼观鼻鼻观心垂手静立一旁。朝堂之上稍稍安静了一瞬,便突然猛地喧哗起来,炸窝蜂一般。
有些被牵涉到的大臣在听完君令诏之后脸色惨白,有些消息闭塞的文臣听完之后目瞪口呆,有些早已知晓的大臣神色平静,有些老臣面上涨红,狠狠地唾弃那跪在朝堂上的五人,“通敌叛国,当凌迟为快!”“丧尽天良,寡廉鲜耻!”“污染王血,其罪当诛!”
天边只余最后的一片暗红,像残血干涸的颜色。
甄晚竹听完罪诏令后,神色癫狂,理智全无。被封住穴道一句话都无法张口的她,当朝撞柱。细白的额头上触目的血液汩汩而下,甄晚竹面上带泪,挣扎着爬向脸色灰暗,蓬头垢面,形容狼狈的甄晚松,使劲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却还是没能够到他的左手。
一只保养精致的手无力地垂落,袖间一支被磨的极为光滑的朱钗摔落在呆愣住的甄晚松面前。
“竹子!”甄晚松极痛苦地叫了一声,挥开上前欲拖的暗卫,也顾不得自己跪得发麻的双膝,扑上去握住那只冰凉的素手,神色凄婉,喃喃道:“竹……子……”
一群暗卫见他癫狂,也不好下手,任由甄晚松颤抖着手拿起那支掉落的朱钗。深深看了一眼那边拼命摇头不敢置信的越临朝,反手狠狠将朱钗送入自己胸膛。
一大片血晕开,甄晚松嘴角渗出一些血沫,神色凄惶,极为温柔地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甄晚竹,轻声呢喃:“竹子,黄泉道上,大哥陪你……”言罢头一垂,众暗卫来不及阻止,俩人已经死在一处了。
越临朝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想扑上前去,却被反应过来的暗卫们迅速架住,封了穴道。朝堂上鸦雀无声,静静看着这一出人伦惨剧。暗卫们极快地将几人架的架,押的押,拖的拖,很快的,地面恢复了之前光滑如镜的模样。
正坐君位上的越君突然觉得很疲惫,颜色一瞬间便苍老下来。他这一辈子,唯一留下的血脉只余一个越临昔。但他因为宠爱甄晚竹而冷落前任君后,那个温婉的女人却临死都未曾再对他展颜。每次看到越临昔和他母亲极为相像的容颜,他便心头有愧。
因为这种沉重的愧疚感,他没有将越临昔贴身抚养,而这孩子又是个极有能力的,打小便很沉稳懂事。随着越临昔年纪渐长,父子俩愈发难以亲密,这一拖便是到了生死将别的时候,后悔却也无济于事。
后君殿后的雨梨林中。漫天的雨梨花正开到盛时,林间浮动着盈盈的雨梨花香,清甜的,带着丝丝的凉意。深宫暗夜里的血腥和罪孽都被这方繁美的土地净化,那些还未出世便命陨于此的孩子,都像是化作了花间轻盈的精灵,灵魂在风中浅浅吟唱。
越君和自己儿子在雨梨林里一同散步,踏足在雨梨花烂漫盛开的林间小道上,越君一边走,一边跟自己儿子说着和亡妻的往事。
俩人说着说着便提起药真来:“那药真是古族后裔,也算越家的守护之族。你若注定是他命定伴侣之一,则切记为我越家留下子嗣。那个孩子,眼神温良,品性端和,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你莫如为父一般,失去才知珍惜,悔之晚矣。”
越临昔闻言默默点头:“是。谨记君父教诲。”
这种温和的气氛在父子俩相处二十年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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