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奸佞 作者:长辰
其人之道
顾鹏飞看着贾涉离去的身影,心里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他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吧?
贾涉走出房外,干呕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他愤恨的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却猛然听见背后有个人幽幽的声音:“我还真希望,被关到大理寺的人是我!”
贾涉扭过头,看见令狐春水正站在自己背后,贾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还强自镇定道:“你瞎说什么?!”
令狐春水耸了耸肩,摊手道:“没说什么,我只是看见有人舍生取义,略有感触罢了!”
贾涉恼羞成怒冲上去,揪住令狐春水的衣领,将令狐春水抵在墙上,咬牙切齿的道:“你看见?你都看见什么了!!”
令狐春水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眼角微微上翘,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我什么都看见了,涉涉,你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贾涉颓然的松开手,哀叹道:“你看见就看见了,非要说出来干嘛?”
令狐春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凑近贾涉的耳朵,低声道:“来亲一下,保证比他亲的舒服。”
贾涉浑身一个激灵,用力的将令狐春水推开,怒瞪了对方一眼。
令狐春水的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伸出手,用手指勾起贾涉的下巴,低声笑道:“涉涉,你的脸红了!”
贾涉哼了一声,不说话,令狐春水继续笑道:“刚刚你帮顾将军弄得很辛苦吧?要不要我帮你弄一下,让你舒服舒服?”
贾涉骂道:“弄个屁,嘴巴放干净点!想泄火去叫个小馆!钱我付!”
令狐春水笑嘻嘻的勾起贾涉的头发:“你头发散了,过来,我帮你束好!”
贾涉犹豫了片刻,坐在廊下的木栏杆上,令狐春水站在他身后,挽起他的头发,问道:“顾将军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贾涉微微闭了眼,心中的恨意却在渐渐的扩散,最后竟难以遏制,最后森然一笑:“就算是皇帝,是王爷,也决不是能够为所欲为!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令狐春水坐到贾涉身旁,歪着头看他,最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官家召你入,过来传旨的太监还等在客房里,你……小心些!”
贾涉一笑:“该小心些的,是他们!”
令狐春水拍了拍贾涉的肩膀:“我陪你一起进,官家这个时候找你,绝对不会有好事!”
贾涉想了想,摇头道:“放心,皇帝就算是心里恨我恨得要死,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倒是鹏飞……”
令狐春水扬眉道:“我可不会去帮他手-,你别找我!”
贾涉怒道:“你脑袋里面除了这些,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事情?我一个人进就行了,你在外面看着鹏飞。”
令狐春水道:“看着他做什么?”
贾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要是他渴了,好歹能够有人给他倒杯水喝。”
令狐春水道:“你府上那么多下人,随便找个来照顾他不就行了?”
贾涉摇头:“我不放心别人,而且他那么要强,我想他也不会愿意别人看见他那个样子!”
令狐春水反问道:“难道我不是别人?”
贾涉无语的看着令狐春水,过了一会儿,才道:“算了,你陪我进好了,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渴!”
令狐春水笑眯眯的跟着贾涉一同前去客房,客房中果然有个太监正在喝茶,见到贾涉来了,便对贾涉道:“贾枢密,圣上宣你连夜进,这就走吧!”
三人一同朝着皇的方向走去,不到片刻,便已经到了门外,令狐春水留在外面,贾涉跟在那名太监身后,见太监一路将他朝后带,心中诧异:“这位公公,不是说陛下召见么?”
那太监点了点头,将贾涉一径引入一处殿宇前,低眉顺眼的道:“贾枢密,陛下就在里面!”
贾涉整了整自己的袍子,踏入殿内。只见殿内灯火通明,赵理明神色焦急的在殿内走来走去,他身边的女太监都垂头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贾涉上前,对赵理明行礼:“不知陛下召臣入,有何要事?”
赵理明猛然抬头,盯着贾涉,淡淡的道:“你很有本事啊!”
贾涉道:“臣惶恐!”
赵理明冷笑了一声:“惶恐?该惶恐的人是朕吧!贾涉,若非李昭仪要见你,朕决不会让你再踏入中半步!”
贾涉心中疑惑:李昭仪?是谁?
却听赵理明道:“凤娘她不肯吃东西,更加不肯让太医给她医治,李文德刚刚已经来过了,却丝毫没有半点用处!朕听说你们在鄂州的时候有些交情,所以让你进来劝劝她!”
贾涉尚且不知道李凤娘自杀的消息,心中有些惊奇,也不知道李凤娘什么时候被封为昭仪了!
赵理明一伸手,指着内殿:“你进去吧!”
贾涉心中忐忑的走入内殿,只见内殿中帘幕重重,一张大床上,淡粉色的轻纱垂下,将里面的人隔开,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来个影子。
贾涉上前,跪在地上:“臣参见昭仪娘娘!”
床内的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过了片刻,才听见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贾枢密单独说几句话!”
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女都鱼贯而出,内殿中顷刻间一个人也无。
一双玉手将床前的帐帘掀开,李凤娘躺在床上,低声道:“贾涉,你过来!”
贾涉抬头,朝床上看去,只见李凤娘脸色惨白,竟是一点血色也无,他吃了一惊,上前一步,问道:“李姑娘……昭仪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凤娘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帐顶,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她的声音微细:“有人在背后诬陷我,说我和顾鹏飞有奸情,我无法分辨,只能自杀以示清白!”
贾涉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凤娘。李凤娘扭过头来,看着贾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她说着,悲伤从心头涌起,泪珠竟滚滚而落。
贾涉从自己身上掏出手帕,递给李凤娘,劝道:“你……看开些吧,顾鹏飞他现在在我家,已经没事了!”
李凤娘却不接贾涉的帕子,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你还记得那天,我让你帮忙么?”
贾涉道:“记得……我那时正要帮你说,你却忽然出现,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凤娘微微闭了眼,片刻之后睁开,看着贾涉,将他上下打量。贾涉只觉得李凤娘虽然躺在床上,却双眼如矩,能够看透自己内心最隐秘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李凤娘忽然轻轻一笑,道:“贾涉,有些时候,我很嫉妒你,我甚至想过杀了你……”
李凤娘这句话说的平淡无比,声音又小,却让贾涉无端的打了个寒噤,背后开始冒冷汗。却听李凤娘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也看开了许多。你要好好的保护他,他是个直脾气,对人又没什么戒心,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贾涉道:“臣明白!”
李凤娘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弄鬼,可是就算知道,能做的也很有限……斩草不除,后患无穷!有些人,如果你不彻底的将他打倒,他会躲在某些暗的角落,趁你不备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贾涉的声音森然:“娘娘放心,臣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李凤娘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把药端过来,给我喝了!”
贾涉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四处看了看,只见一旁的桌上放了一碗药,便将它端起,双手送到李凤娘面前。
李凤娘微微一笑,看着贾涉身后,赵理明的影子出现在殿外。
李凤娘朝着殿外低声叫道:“陛下,臣妾想吃点东西……”
赵理明悬在喉咙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刚刚在外面,见两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心中早就有些不悦了,此刻见贾涉竟能劝得自己的爱妃吃药,便将心头的不悦丢开,快步走入殿内,从贾涉的手中抢过药碗,做到床边,将李凤娘扶起:“凤娘,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李凤娘乖巧的窝在赵理明怀中,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药,抬头看着赵理明轻轻一笑。
赵理明登时觉得浑身酥软,挥了挥手,示意贾涉快点滚蛋。
贾涉倒退着走出殿去,殿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雨,纷乱的雨丝飘到他的脸上,脖子里,却全然不能浇灭他内心的越来越旺的怒火。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顾鹏飞浑身的伤疤。
他的手在袖子中捏成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最终他又将手松开,对着引他到门口的太监鞠了个躬,转身走出门!
令狐春水见到贾涉出来,便赶上去一步,问道:“皇帝找你去做什么?”
贾涉的双眼微眯,翻身上马:“闱之事,不能泄露!春水,你陪我去一处!”
令狐春水有些讶异:“去哪里?”
贾涉冷笑一声:“谋反?赵德以为,谋反是能够靠刑讯逼供就能坐实的么?我要让赵德看看,什么样子才能够真正的让人百口莫辩!”
令狐春水紧紧的跟在贾涉身后,两人迎着细雨,穿过整个临安城,来到城中驿馆处停下。
驿馆中,住着烈匕图的使者——郝经。
贾涉在驿馆门口跳下马来,径直冲了进去,此刻天色已晚,郝经早已入睡,却冷不丁被贾涉带着寒风闯入。
郝经吓了一跳,尚未从床上爬起,便被贾涉拖下床。贾涉声色俱厉:“烈匕图的议和款,到底什么时候给?!”
郝经赶紧道:“贾枢密,你这是……”
贾涉盯着郝经,对方年纪比自己足足大了一轮,此刻正在往身上披衣服。贾涉怒道:“圣上连夜召我入,询问议和款一事,若是烈匕图再拖延,我天水朝即刻发兵,和小王子哈里格两面夹击,让烈匕图现在就死!”
郝经有些慌了,前些日子说的好好地,却不知道贾涉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他此刻只能赔笑道:“贾枢密,有话好说,慢慢谈!”
贾涉在房中坐下,上下打量着郝经,挑眉道:“你以为我办不到么?不用大举出兵,只需要我枢密院一道命令,守在边界的军队稍稍骚扰,就能让烈匕图吃不了兜着走!!”
郝经此刻睡意已经去掉,稍稍清醒了一点,试探着问道:“贾枢密有话好说,二十万两白银实在是太过巨大,能不能用别的方式……”
贾涉看了令狐春水一眼,示意令狐春水出去。
房中仅留下两人,贾涉道:“别的方式也有!只要你肯干,二十万两议和款,我不要了!”
郝经心中咯噔一跳,他回想起这两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心中隐隐的有些明白贾涉为什么半夜跑到这里来威胁自己了。
郝经朝贾涉拱手笑道:“我们四王子和大人是朋友,下官来的时候四王子就曾经交代过,如果贾枢密有什么事情要帮忙,让下官一定照做!”
贾涉的手在桌子上一拍,决然道:“好!烈匕图很爽快!三日后三司会审顾鹏飞通敌叛国一案,我让你出面作证,将真正通敌叛国的人指出来!”
郝经心中一跳,随即笑道:“贾枢密的意思是?让我指证谁?”
贾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瑞王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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