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齐雨的母亲，我叫李秀霖。”齐雨她妈大步流星走到跟前，说话中目视楚垣夕，用目光示意要聊两句。
    这是演的哪出啊？楚垣夕糊涂了，歪头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齐雨，非常古怪。李秀霖是个小矮个，有点发福，留着个跟《我的前半生》里薛甄珠女士一样的发型，但是脸比较小巧，脸型和齐雨挺像的，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美女，现在头发已经花白了，但却涂着红嘴唇，一派广场舞的画风。
    看来，是要单独找老夫聊两句的感觉？
    虽然感觉似乎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齐雨她妈肯定是长辈了，对长辈这点小要求，最基本的礼貌是服从。楚垣夕赶紧一马当先往里走，片场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等着聆听长辈教育。
    没想到李秀霖第一句话就是：“我跟孩子她爸就小雨这么一个闺女。”
    “啊。”
    这个啊字既不是感叹也不是疑问，而是单纯搭个下茬，表示我在听。楚垣夕心说这是觉得齐雨工作太辛苦了？我照顾不周，把齐雨累着了？还是今天早晨的新闻把当妈的人刺激到了？但是，虽然他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急救车、吸氧、除颤三连，可《稷下学宫》拍摄任务绝对是天朝各种综艺节目里比较松的。
    真要比轻松，比不了慢综艺，比不了《中餐厅》那种实地现场角色扮演，但是如果想要加大强度，肯定还有很多可挖掘的空间。换言之齐雨的工作量还不太饱满的感觉，至少紧张程度跟那几个一线大台亲自控盘的项目比不了，整个团队的效能还能继续发挥，还没得到最严格的锻炼。
    要是摄制团队是巴人传媒自己的，楚垣夕说不定真的会要求加量。但是并不是，这是和泰山台合作的项目，摄制团队以及灯光舞美等等配套都是泰山台拉起来的，所以楚垣夕也不为己甚。
    明星觉得累倒是有可能，特别是几位不常上综艺的明星情有可原，齐雨可是专业的，被芒果台操练出来的，这都觉得累就别干这行了吧？
    殊不知李秀霖想心里琢磨的是——老娘就说不可能吧！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楚垣夕也来片场了，这叫忙于工作？呵呵，当场抓获！
    在她的概念中，女儿和“忘我的工作”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联系的，娇生惯养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上班不摸鱼就是对雇主最大的克制了，如果加班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半夜回家？不存在的！
    李秀霖脑补一番，结合齐风的招供，早就有结论了，现在看到楚垣夕真人，感觉还不错的样子。不但有钱有势而且关键是年岁并不大，相貌也算周正，关键是被齐风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这样的话就算女儿卖房的时候楚垣夕刻意卖卖好儿，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于是她说：“我闺女是个单细胞生物，不过我这当妈的必须要保护她少受伤害。我就问你一件事。”
    楚垣夕心里纳闷，这没人伤害齐雨啊？这个组里谁敢伤害齐雨？不想在这行混了？
    “阿姨您放心，绝对没人敢伤害齐雨。要是节目组哪个明星觉得自己是腕儿了，脑子不清醒，我让他清醒清醒。巴人集团别的不行，在娱乐圈里要人脉没人脉要资历没资历，但是毁个把人肯定是可以的。现在是资本掌控娱乐圈的年代，我捧人可能不行，谁不地道我让他糊保证把他弄糊了，分分钟被资本抛弃。他们不敢！”
    李秀霖心说这是渣男推卸责任的最新款说法吗？“你等下，楚垣夕是吧？我说的是你和我闺女，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楚垣夕一脸懵逼！
    最近抖音上倒是流行所谓的“搭讪就要一步到位”，但是流程不应该是男的问美女小姐姐结婚吗？哪有丈母娘问女婿的？再说还不是丈母娘呢。
    “哎你这什么表情啊？我不是逼婚，我只是关心你们年轻人。”
    “不是，我为什么要跟齐雨结婚啊？哎呀也不对，我跟齐雨根本就没发展到恋爱——”
    “哎，你这话可不对。这不需要问为什么。”李秀霖眼中的楚垣夕形象立刻直线杀跌，“你们这代年轻人啊，这我就得说叨说叨了，你也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还非得走什么流程啊？”
    “您先等下，您误会了，我是有点喜欢齐雨，但是远远没到结婚的程度。”楚垣夕心说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齐雨现在连前五都排不进侬晓得伐？不对，是根本就不可能拥有排名，她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爱情观。三观不合怎么可能结婚，老夫又不需要凑活搭伙过日子，所谓的有点喜欢只是惯性而已。
    为了让齐雨她妈死心，他干脆加了一句：“而且我有女朋友了，已经开始同居了。”
    眼瞧着，李秀霖血往上泳，脸倍儿红，明显呈现愠怒状：“哎你怎么变脸变这么快啊？噢我知道了，你‘市恩’给我女儿，把小雨钓住之后给你当牛做马，利用一通现在不需要了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哎你要这样你就放过我家闺女吧！你要是明明不爱小于还提着线控制着她给你卖命，你的良心呐？你这是欺骗感情！”
    楚垣夕甚至感到有点万幸，万幸在于没有真的渣过齐雨。
    所谓“市恩”是没有的，但是要说当初把齐雨送到芒果台的那段日子，还真是有点像李秀霖说的似的，略微带着一点培养她，以适配未来需求的意图。现在就是当时的“未来”，适配效果不错，应该比组卡的时候临时寻找主持人靠谱。
    不过他也没亏待齐雨。过去就不提了，就说这个综艺节目，要是不红，齐雨挣到一份工资，同时得到一份c位主持的经验。要是红了她可以上个台阶，身价暴增，今后无论继续做主持人还是走向电影电视，总之出路越走越宽。就算她现在有点咖位，可是做综艺的谁不辛苦呢？齐雨辛苦点怎么了？反正楚垣夕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甚至连《稷下学宫》还叫齐雨回来挑大梁其实也是一种惯性，熟人可靠便于沟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求个全始全终，别让当初的努力没价值。
    这一点上他没有任何可亏心的地方，齐雨她妈不懂，齐雨自己应该是明白的。但是要是当初真的渣过齐雨，那可就说不明白了。
    看着李秀霖渺小的身躯中似乎还要迸发什么特殊的力量，楚垣夕甚至有点想笑。他发现自己当初在齐雨和朱魑之间还游走过一阵，两头灭火但是患得患失哪边都不表态，要真说起来也确实挺渣的。现在想想真正好笑的是自己当初惴惴不安，生怕哪头炸了，给公司带来恶劣影响，但是回头看看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公司发展的足够好，可以抗住这种风险。
    这么想可能是确实功利思维了一点，但是当初如果冷静的对朱魑和齐雨说：“我很尊重你但是并不爱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结果会怎么样呢？结果就是如果对方是聪明人的话，那么后续发展不会有什么不同，楚垣夕觉得自己还省事省心了呢。如果对方不是聪明人，那么固然巴人要吃些亏费些事，顶多就是“很烦”，但对方损失太大了，事业直线陨落。
    所以楚垣夕是真的笑出声来，笑了两下之后才说：“李阿姨，你搞错了，巴人传媒聘齐雨是给她开工钱的，跟台上其它明星一样，一分钱也不少开。这就是门生意，我给她曝光的机会，给她开钱，她付出劳动，不存在谁给谁做牛做马。齐雨要是不想干会直接跟我说，现在她是很想干的，否则我就找沈孟晨了。
    沈孟晨你认得吧？大明星。她刚给我拍过一个电视剧，还给我开发的游戏做了代言，合作关系很好，我发出召唤她肯定来。人家十年前就是芒果台的综艺主持人了，到今天微博标签仍然是芒果签约主持人，娱乐圈咖位比齐雨高的多。不客气的说齐雨现在的目标在我看来就是成为下一个沈孟晨，我大天朝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至于您说谁欺骗谁感情，我连你闺女的手都没牵过。我倒想欺骗呢，齐雨自我保护意识很好，没被我骗到。您可以放心了，她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弱小，没有谁能够轻易伤害到她。”
    “你——”
    这通示威一样的话，结合前面“我搞谁谁必死”的宣言，让李秀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主要是硬，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意思就是老子一点错误都没有，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气不过但是充分的人生经验告诉她两个要点！第一，宝贝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这种人！不然以后会被欺负死。第二，不能激怒他！特别是不能在渣男这个点上激怒他，否则倒霉的是自己闺女。
    但是即便如此李秀霖仍然浑身发抖，瞪圆自己并不大的眼睛：“楚总，我闺女为你起早贪黑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了？”
    楚垣夕心说您还真拿自己当丈母娘了？丈母娘的特点就是可以随便委屈女婿。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礼貌，至少表面的礼貌必须维持，因此非常的痛苦。“您这话可是很有问题，传出去好像我不当人了似的。齐雨很辛苦，但是，我对你女儿恩同再造，她为我辛苦一点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换成个男的，应该为我肝—脑—涂—地——
    我看要不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干脆放一天假吧，你跟你闺女好好沟通一下，可能您不知道从哪听来什么风言风语有一些比较深的误解。”
    说完楚垣夕率先走了，留下李秀霖感受资本的高傲。不过这个假最后也没放成，主要是齐雨墙裂反对，差点把墙撞裂了那种反对。
    不过楚垣夕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有点大，因为随着《乱世出山》的放映渐入高潮，连李子风的微博都在暴涨，大步狂奔迈向1500万，沈孟晨现在已经相当火了。横向比较，不亚于李一桐、鞠婧祎、陈钰琪，人气直追一线小花。这种情况，在比较赤裸的娱乐圈谈以前的合作关系多么融洽其实比较幼稚，人家一个档期满了排不开就让别人无话可说。
    人家顶多就是盯着1600多万的微博粉丝数感谢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上午过的比较充实，楚垣夕也算感受了一下特别的体验，堪比进行了一次求职面试。
    等到下午回到公司，他本来打算去找赵杰，结果杨健纲正好跑过来，因为居然有人通过他的关系打听《无道昏君》要不要拍动画？
    因此，楚垣夕一脸不信任的问：“一般说到‘我有个朋友怎样怎样’的时候说的都是自己，所以，你想用？”
    “真不是！我靠！”杨健纲顿时叫起撞天屈来，“人家要拍正经动画，特别精，成本一分钟十万的那种。”
    “那不拍，让你的朋友找别的目标吧。”楚垣夕心说这人有病吧？想谈直接来巴人集团问商务啊，找声叔也可以，找杨健纲？杨健纲自己就是做动画的，这得多大的心啊？结果杨健纲还真颠颠的跑来帮着问了？
    要说起来，杨健纲做的事情也可以归入动画的大类，所以认识一些做动画的朋友倒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很意外，除非是……
    “等下，你这个朋友莫不是个美女？”
    “我靠你怎么知道的？”
    杨健纲顿时惊了，没想到楚垣夕的推理还没结束呢！只听他说：“我觉得是这样，老杨。人家想问《无道昏君》版权开发是假，想要撩你99%是真的，你认真一点，是机会就抓住，我可祝你幸福。”
    “我靠不是吧？你知道是谁吗你就瞎猜？”杨健纲充满怀疑，这个怀疑的表情充分的显示出他的情商确实太低了，这让楚垣夕不禁同情的摇起了头。
    实际上，《无道昏君》这个ip，从态势上已经调整到了当初《乱世出山》ip运营走势中的某个节点，完成了公众号、微博、抖音、头条号等等自媒体账号的分流，完成了活跃度的挑动，情况还是不错的。
    但是它现在缺核心内容是大问题。这个ip要形成完整的ip，别的不缺可是肯定需要完整的文字或者漫画内容。但是现在只有声叔给出的游戏用的剧本，还有一些零散的用来拍摄短视频的短剧本，之前陆羽和朱魑配合拍过不少《无道昏君》短视频用于预热，但是内容即短又散。
    然后就是时间积累，因为小游戏ip计划比当初《乱世出山》精耕细作从漫画内容出发的方式快，所以吸粉的速度更快但是时间也短，满打满算三四个月，粉丝总量还是差一些。
    好的一方面是发游戏礼包的微信服务号上的人一直在激增，说明小游戏的长期留存会非常靓，玩家愿意继续玩才会来关注。
    这个时候，对这个ip最好的运作方式是赶紧推出漫画或者文字，这也是声叔和椒图最近在讨论的事情，到底是开漫画还是开小说，开漫画是沿用《乱世出山》的国风风格，椒图亲自执笔，还是请另外的大触画成更q版一些的风格，以适配比较富于戏剧冲突的内容。
    这无疑是巴人集团接下来要集中全部战斗力努力的方向。
    至于宣布进行大制作的动画，对于刻下的时间点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宣传，缓不济急，没有实际意义。
    当时《乱世出山》需要宣传，可是用h5裂变完成的，威力特别巨大，别说动画制作官宣了，就算动画已经做出来也比不了。
    “为什么比不了啊？”杨健纲就不明白了，他现在也是动画圈内行人，对各种数据可是熟的很，立刻指出：“你可知道阿里刚刚透露，《乱世出山》接手后的第一步就是改动画，这才是流量王道。一部《斗罗大陆》50亿朝上的流量，给企鹅影视带来的付费用户海了去了，简直不要太爽啊！你是对自己内容没信心吗？”
    只见楚垣夕小声说：“其实，不做动画，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在于，我怕露馅。”
    “露馅？露什么馅？”
    “你啊，等到明年巅峰视效开始下一个里程碑，磨无论主动被动都要进入ip口了，对ip和流量方面，你得多思考，多学习，来龙去脉，成因，结果，等等，你得有自己的判断和认知。”
    楚垣夕上来先高屋建瓴的指点一番，杨健纲只能听着，然后才给出答案：“巴人主打的ip，无论《乱世出山》也好《无道昏君》也罢，甚至《动物公司》，都是在私域流量上种下种子，然后到游戏流量上去开花，明白吗？跟主流动漫不一样的。你看热度可能跟主流动漫差不离，但是受众群体不一样，人家主流动漫主打初中生小学生，咱们是粉丝和游戏玩家。”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