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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铜钱龛世 作者:木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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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的滚下来了?”

    一看这大变活人都没能吓哭一旁的刘冲,薛闲也不装样子了,回了他一句:“因为阴气太重。”

    毕竟鬼喜阴,江世宁之所以一到白天就不能动弹,就是因为白天阳气过重。刘冲这房里的阴气简直比乱坟岗的陈年风味还劲道,自然便宜了江世宁。

    不过这么重的阴气,刘冲居然还活得好好的,也是古怪。

    “那你怎么没滚下来?”江世宁疑惑地问道。

    薛闲没好气道:“不才,没死过,跟你老人家不属一类。”

    “没死你扒着一张破纸皮不放做什么?”江世宁觉得这姓薛的大抵有病。

    既然不是鬼,那身体必然还在。既然身体还在,得多闲得慌才把魂儿给挣出来,靠一张纸皮过活?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薛闲挂在玄悯指尖,懒懒答道:“你管得着么,有这说话工夫你不如赶紧起来。”

    这病痨书生毕竟摇身变成了大活人,哪怕是个芦柴棒棒似的瘦子,分量也不算轻。纸折的元宝丝毫不能承重,被他这么一滚,扁了大半,金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当他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什么上面后,惊得连忙冲刘冲拱手道歉:“罪过罪过。”

    就在他连滚带爬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愣在一旁的刘冲终于慢人两拍地反应过来。他一看满地被压扁的纸元宝,顿时“啊——”地吼叫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江世宁推到了一旁,自己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压扁的纸元宝重新折好。

    傻子的力气比常人大得多,江世宁那身板自然经不住推,当即摔滚了一圈,撞到了一旁的五斗木柜。

    木柜被撞得挪了几寸,又“咣当”一声磕在墙皮上。

    江世宁摔得一身狼狈,讪讪地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帮刘冲折元宝赔罪,结果刚一用力,就“嘶——”地抽了口冷气,猛地缩回了手。

    就见他摊开的手掌上多了一个洞,疼得他龇牙咧嘴直皱眉,却流不出血。

    纸皮做的身体就是这样,能让孤魂野鬼脚踩实地,手触实物,好似半个活人,却也极容易受伤。

    “这五斗橱底下怎么还钉着钉子?”江世宁一脸郁卒地抱怨了一句,顺又转头冲薛闲的方向小声嘀咕:“下回……若是还有下回的话,可否不用纸皮,改用牛皮?”

    薛闲:“干脆扯个人皮吧。”

    江世宁:“……”

    玄悯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手指却动了动,准确地按住了姓薛的嘴,免得这糟心的孽障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薛闲:“……”

    “诶?奇了——这钉子上还串着张纸。”江世宁爬起来时,余光瞥了眼钉破他手的地面,登时便发现了一点稀奇东西。

    玄悯闻言,眉头一皱,撩了僧衣蹲下身。

    就见五斗柜被撞开后露出的那一小块地面上,竖着一个尖角。玄悯顺手撕了僧袍下摆的一个边角,手指隔着撕下的白麻布在那尖角上摩挲了两下。表层的泥被清掉后,那尖角便有了模样——

    从油黄的皮色来看,那是一枚铜质的钉子,侧面有三道竖棱。

    既然裹了那么一层老泥,这铜钉钉在这处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却一点儿锈都没长,依旧油亮,可见不是个普通物什。

    最重要的是它还钉着张看不原样的纸。

    玄悯敛眉垂目,用白麻布将那张纸上厚厚的一层灰扫开——

    果不其然,是张黄纸,纸面上用朱砂勾了繁复的图。

    即便不懂内容,也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江世宁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又将五斗柜将旁边推了推,露出更多地面。

    被五斗柜挡着的地上,拢共有三枚钉着黄符的铜钉,分别指对着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位。

    “这……是什么符?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江世宁在这几张纸符旁愣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这就稀奇了,毕竟自从他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他就再也没感受过“热”,他终年都披挂着一身霜天雪地的寒气,早就冷惯了。突然这么热一下,还有些不大自在。

    于是他心有怯怯地朝旁边挪了两步。

    向来喜欢呛他两句的薛闲被人按住了嘴,想开口也开不了。

    于是他这话问出来,半天都没人应答,怪尴尬的。

    直到玄悯看完了那三张符咒的内容,才淡淡答了一句:“风水局。”

    薛闲:“……”简直废话。

    屋里接二连三的动静让等着的刘师爷呆不住了。他盯着门墙看了两眼,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屋门口,冲里面道:“大师,方才是撞着什么东西了么?可是我那傻儿子在捣乱?”

    他似乎格外不喜欢这屋子,一副打死也不迈进来一步的模样,站在门口还格外嫌恶地瞥了眼屋里的元宝堆。

    玄悯闻声站了起来,抬脚迈过门槛走到了外间,问了刘师爷一句:“西北边的屋子是何人在住?”

    刘师爷一头雾水地朝东北角望了一眼:“那是我住的屋子。”

    玄悯扫了他一眼,又道:“东北。”

    刘师爷:“啊?东北?东北屋是我儿刘进住着的,就是今早不小心栽进井里的那个小儿子。大师你问这作甚?难道这两间屋子出了问题?”

    玄悯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可曾听过抽河入海局?”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无甚表情的模样,似乎只是在问“吃饭饮水”一样寻常的事情,然而刘师爷的脸已经刷地白了。

    他杵在门外,僵着脖子愣了好半天,才动了动眼珠,朝里屋五斗柜的方向瞄了一眼,一看五斗柜已经挪了地方,脸色又难看了一层:“这、这……不瞒大师您说,我这两年身、身子骨有些不大爽利,所以,所以——”

    刘师爷在门外支支吾吾,里间的江世宁已经不在原处了。他在刘师爷探头问话的时候,朝里面退了两步,刚巧躲开了刘师爷的视线。一是他一个已死之人突然站在认识的人面前,容易惹上麻烦,二是……他一看见刘师爷,怨气便止不住地往上冲。

    他想起自家爹娘生前那段日子遭的罪,就忍不住咬住了后牙。

    就在他兀自站在墙边忍着怨气时,正在理着纸元宝的刘冲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地上的纸符。

    傻子的注意力总是格外容易被引开,他盯着那几张黄纸符看了一会儿,便撒开了手里的纸元宝,挪了两步蹲在纸符面前。

    垂髫小儿若是看到了新奇东西,也不管那东西是干净的还是污秽的、安全的还是危险的,总爱直接用手去摸。傻子刘冲就停留在这样懵懂的年岁里,他盯着那三枚铜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钉子尖。

    油亮的铜钉朝上的那头依然尖利极了,好似刚刚才打磨过,吹毛断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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