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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故人(四八顺治朝) 作者:焦糖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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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的侍从甩得老远。

    初夏夜里的寒风刮在脸上脖子上,微微刺痛的折磨让人想起了当年出兵准格尔的军旅生涯。行军最艰苦的时候,日夜追击流寇,京城的粮草补给跟不上,没有热水热食,一日连同皇帝都只能用一餐果腹,手脚满是血渍脏了只能浸在暗河溪水里泡一泡。

    皇帝一口气不曾停歇,在夕阳落尽之前冲上矮坡,胤禩后一脚跟上。

    一直到余晖落尽,二人都不曾开口说话。

    美景共赏同享,一种共分天下的畅快与肆意。不必开口,尽在不言中。

    “再过多少年,战火终将烧到这里。”皇帝没说话,胤禩缓缓开口,轻声叹息。

    胤禛怔怔的,许久方道:“早年读宫史,只觉皇阿玛文治武功古今罕有,也偷偷想过世祖无能,为了一介妇人寻死觅活罔顾江山于不顾,无论禅位还是驾崩都窝囊得很。一代君主一辈子没因政绩闻于世,反倒因为红尘情结为人津津乐道,令爱新觉罗氏蒙羞。”

    胤禩静静听着,不打岔。

    老四想过的,他也不是没想过。玉牒族谱虽然改了,襄亲王福晋只博尔济吉特氏一人,但悠悠之口难堵,岂是掩耳盗铃能遮掩的?

    “但如今再看,世祖比许多八旗宗主更有远见。”胤禛忽然又道:“多少旗人随太祖拼杀、随太宗入关,为的只是抢银子掳女人,大杀四方再回关外过四处游牧的逍遥日子。世祖却已然见识了蒙古做大的危机,拼着母子不合的名声始终不肯让蒙古妃嫔生下子嗣。”

    胤禩亦想起投身两年来,太后的咄咄逼人之势,心有余戚。

    胤禛扬扬鞭子在空中甩了空响:“世祖顶了多少压力,罢诸王贝勒贝子管理部务,推行汉学重用汉臣,又得罪了多少宗亲王室?孝惠太后到死都不肯开口说汉话,这般与皇帝对着干,怎么能怪世祖皇帝宠妾灭妻?”

    胤禩仍是听着不说话。

    胤禛在发泄,胤禩清楚。胤禛在探寻往后的路,所以他默默作陪。

    他胸中亦有抱负,亦有豪言壮语,亦有海清河晏的壮丽山河。

    这一切,都在等待一个机遇,或者等待一个真正的伯乐。

    “老八。”胤禛又开口了:“你来帮朕。”

    胤禩抬头回望过去,眼里趁着落日余晖的光芒,闪烁不明。

    胤禛面色平静地看着胤禩:“一切都还没发生,还来得及。你愿不愿?”

    胤禩目光柔和下来,一句愿不愿意的征询比甜言蜜语更动听。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甜死人,顺便虐太叔公八哥动心要一点点来,这里只是开头。襄亲王的喜欢很肤浅,基本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玩伴级别,小孩子可以理解,基本上就是高中生谈恋爱水准。四爷和襄亲王的对话八爷真没听见,他喝了安神茶睡死了。

    ☆、非觊者诱

    老四做了许多年皇帝,发号施令已是家常便饭,像刚才他只说“你来帮朕”,是政令而非询问。他不敢应,他不知道老四把自己当臣子当朝臣,还是当做别的什么。

    而现在,胤禛问他愿不愿。

    胤禩相信,一句“还没发生”,已经是胤禛能出口的最大让步。一句愿不愿意,泄露了胤禛貌似让步实则逼紧的步伐,他在逼自己表态。

    是龟缩壳中抱残守旧做一世荣宠的皇贵妃,还是更进一步,参政议政辅政的贤王臣弟。

    这似乎很容易选择,但在胤禩心里,这个决定不啻于剔骨挖心。这一应,有些事他就不能再提,必须忘记。

    胤禩自问,我做得到吗?

    他很快自己答道:我可以的,老九也必然会懂。当年兄弟间尚且没有争天下乱朝纲。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天下为先,从未更改。

    ……

    蒙古会盟的事情很顺利。

    彼时天下初定,车臣汗、土谢图汗与札萨克图汗为了地盘牛羊女人都卯足了劲巴结皇帝,相互踩压,这符合京城的利益,皇帝乐意引导。

    围猎与篝火夜宴每日轮流上演,皇帝亲自上阵搏杀给蒙古王爷添菜,与民同乐。

    胤禛的心情好得很哪。

    与之相反的是襄亲王,纵使他被蒙古美女环绕敬酒,也掩饰不了日益烦躁的性子。一连两日都是喝倒了被抬回去。

    皇帝对此冷眼旁观,并不插手。

    吴克善终于要带着孟古青返回科尔沁了,这些日子他面色一直不好。亲自领回嫁出去的女儿不是长脸的事,静妃虽未大张旗鼓露面,但哪个王爷不是人精?想当年他从孟古青才五岁开始就在各部间炫耀科尔沁要再出一个尊贵人,母仪天下。可如今呢?

    虽然京城中宫里住的仍是自家孙女辈的丫头,但女儿却落得这般惨淡下场。哪个为人父的能甘心?

    这位卓礼克图亲王一连几日长吁短叹迎风流泪,铁石心肠的皇帝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让太后一脉在整个蒙古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理当安抚安抚。

    于是在吴克善的掩护下,被人刻意遗忘的静妃娘娘见到了神不守舍的襄亲王。

    蒙古草原不似宫里规矩多,前任长嫂与小叔子会面也没引起人太多警觉。

    襄亲王理不出头绪,再过几日连静妃都做不成的孟古青有恃无恐替他打通任督二脉:“你傻了,那个女人早有前科,若再被抓到与别的男人厮混一处,是男人就过不了这一关。”

    博果儿怒了:“你安的什么心当爷不知道?爷不会害宛如,你死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孟古青恨不得撬开这个傻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都是绿头巾绿乌龟吗?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理由护着?前次见他还一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表情,怎么隔了几日就变了?

    无论静妃有多切齿,也只能暂时吞下。

    孟古青仰着上一任蒙古美人的笑脸,循循善诱道:“我只是想拆散这对奸夫□,董鄂氏死活我可不在意。你傻了,如果和那个女人过夜的人是你,皇帝再喜欢也容不下她。你再去求一求哭一哭,你皇兄的性子你不知道吗,从小到大什么不纵着你?舍不得杀人还不最后如了你的愿?”

    孟古青九岁时便被接到太后身边当做儿媳恩养,与博果儿自小也玩在一起,很多旁人说不得的话她能说。在他们的记忆里,皇帝还是那个优柔寡断,总想着叛逆太后却每次都会妥协的忧郁少年,就算娶亲生子了也没长大过。每次母子争斗都以皇帝担上刚愎自用的名声,退让告终,近一年更是因为一个女人被冠上追求声色的帽子。

    博果儿却有些犹豫,几番对阵他已然察觉皇兄与日俱增的强势作风。这样釜底抽薪,弄不好非但不能成事,反倒两败俱伤啊。

    要是皇兄一气之下弄死宛如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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