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作者:晴空向晚
军总病房。
走廊上静悄悄的,傅晓雅坐在陆铮病床前,双手托腮,歪着脑袋打量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人。
直升机把他从丛里里接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了。迷彩的作战服上沾满了草叶和泥土,从头到脸,都看不出模样来。
她手忙脚乱的给他做急救,止血,消毒,手术,包扎,直到清水洗去他脸上的油彩,竟然是这样一张英俊深邃的脸孔。
一点儿没有其他特战队员那样黝黑粗犷的感觉,五官深邃,皮肤细腻,睫毛很长,说像女孩子那样漂亮也不为过。唯有颧骨的擦伤,嘴角的裂痕,各种各样细小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多了丝男人刚毅的味道。
傅晓雅想不明白,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跑来当兵呢,还参加了特种兵的集训?
她有点好奇的伸出一根食指,沿着他的瘦得凸出来的眉骨细细的抚摸,眼廓,鼻尖,再往下……是白如纸片的薄唇。
枕头上的男人忽然挣了一下,皱着眉偏过头去:“素素……素素……”
傅晓雅困惑起来。
昏迷的陆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气氛诡异。
他梦见自己已经死了,可意识却跟着灵魂飘离了躯体,没有重量的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他跟着尸体一起被送回北京,然后看到了素问。
素问向他扑过来,他咧嘴笑,想说:我回来了。可素问却抱着冰冷的尸体,悲伤欲绝,嚎啕大哭。无论他在背后怎么安慰,她都毫无所觉,只是一直一直哭,最后眼泪干涸,流出红的血来。鲜血把整个梦境染红……
“素素……!”他猛的睁开眼,攥紧了手中柔荑。
傅晓雅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陆铮的视界里从一片猩红恍然变成满眼的白,他有些恍惚,握着的手不自觉的使力,抓得很紧,很紧。
傅晓雅疼痛得叫出声来,急着要甩开他:“你干嘛?”
陆铮猛的侧头,这才现他床边有人,目光触及那张陌生的女子脸孔,他蓦的弹开手,许久,许久,失焦的眸子里渐渐恢复了清明,目光落在女兵常服的肩章上。
“不好意思……女同志。”
他的声音沙哑透了,一出声,自己也觉得不适,抬手抚摸着喉咙。
傅晓雅尴尬了一下,摸摸齐耳的短:“没事儿,我是总后卫生队的下士,我叫傅晓雅。这次跟首长来狼牙特种大队巡视,正巧碰见你受伤。你的伤口是我给你扎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挂着几分小女生的得意。
陆铮毫未察觉,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你。”
“举手之劳。”傅晓雅微微晃动着身子,红了脸颊。
陆铮观察了一会病房情况,确定自己已经被送到军总来了,于是问:“我的队长呢?还有训练情况怎么样了,我……是被淘汰了吗?”
傅晓雅瞧见他一脸紧张,又微微失落的眼神,噗哧一下忍不住笑了。
“看你紧张那样儿,放心,红队获得了演习胜利。现在其他的参训队员还在进行最后一项考核,顾中队忙完了就会过来。至于你呢……”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了音调,“老……首长十分认可你的表现,和狼牙的大队长商量过,决定提前将你收录进狼牙特种大队,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吧。”
她本来顺嘴想说“老爹”,后来一想傅中将的叮嘱,又临时改口,最后就成了“老首长”。不知为何,她也不希望这位年轻英俊的特种兵现在就知道自己是首长的女儿,私心里有种隐隐的期待。
知道自己已经获选为狼牙特战队员,倒没有得知自己的小队获胜来得更喜悦。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向后仰靠在枕头上,咧着嘴,笑了。
傅晓雅有点痴迷的盯着这笑颜。
陆铮对着陌生人,话一像不对。傅晓雅又说了几句,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已不打扰他养病为由出去了。中途又来查过几次房,笑着叮嘱他两句。
傍晚的时候,顾淮安终于驱车赶来市里的军区总医院。
他脱下平常的训练服,一身常服,笔挺昂藏,自病房外走进来时,陆铮正靠在床上翻一本军事杂志。见他进来了,本能的把书一撂,高声喊:“队长好——!”
顾淮安嗤一笑,摘下帽子,屁股往椅子上一坐:“行了,这不是训练场。”
陆铮也笑了。
顾淮安拿手指点着他,径自苦笑:“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偷了军马要我给你善后不说,你这一受伤,上面把我批斗得狗血淋头,我差点就得摘领花走人了。”
陆铮呵呵傻笑,装不知道:“特种部队训练中允许一定的伤亡指标,这不是队长您跟我们说的吗?”
顾淮安气得直接把帽子摔他身上:“我跟你说,少跟我来这一套啊,你要想进那指标,我现在就成全你!”
闹腾了一阵,顾淮安静下来,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把这样东西给你的。”
放在陆铮面前的,是一只巴掌大的红色纸盒,盒盖上印有八一军徽,打开来,里面横列着一只臂章和一枚胸条,臂章上是象征着狼牙特种大队的狼头形状,狼头底下印着几个小小的字母cplasf,中国陆军特种部队。
陆铮端详着盒子里的这两样东西,目光颤动,变得深远。
顾淮安坐在椅子上,给他讲了讲受训队员的情况。最后一批留下来的菜鸟,经过层层考核,最终只剩21人,这些人一部分分配到特种部队各作战营,还有极少的个别表现突出的菜鸟,进入了精英小分队,如顾淮安领导的雪狼特别行动小组。陆铮就是其中之一。
顾淮安见他看着盒子半晌不说话,笑了声:“收好咯,恢复好赶紧回来报道!”
陆铮答“是”,欣喜的盖上了盒盖。
临走时,陆铮忽然叫住顾淮安,迟疑着问:“我受伤的事,她……还不知道吧?”
顾淮安明知故问:“哪个她?”
陆铮却没心情同他开玩笑了,抿了抿唇,幽幽说道:“别告诉她,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顾淮安盯着他看了一会,摇头笑道:“你小子……好好养伤吧,我知道了。”
*
一个月来,聂素问终于得到了陆铮的消息,竟然还是从一份八卦娱报上来?
那篇报道的记者不知如何神通广大,竟然找到他们回北京注册那几天里陆铮身穿军装常服的照片,堂而皇之的刊登了出来。
这下,原先对聂素问新婚丈夫的猜测豁然明朗,好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她竟然会选择嫁一个军人。但也有“知情人”出来爆料说:嫁个有背景的军官,仗着夫家的势力享受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还能为自己博个好名声,不比那些庸俗的嫁给富二代的差!
聂素问早已见怪不怪,身在这个圈子,要没有新闻,那才叫悲哀。
反正薛绍峰已经帮她办好了留学手续。她想清楚了,与其留在这是非之地,倒不如换一个新环境,既能学习自己喜欢的表演,又能畅快自由的生活。唯一遗憾的是,她不能亲口和陆铮说这个消息。
他的手机还是一直不通。聂素问最后没有办法,用了最原始的通信手段,写了一封信给他。她已经很久不写信,提起笔来,仿佛千言万语,又无从下笔。最终也只能寥寥数语,概括近期生活,当然将萧溶那一段抿去不谈。最后说了她要去香港留学的事情。
信写好了,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那就是邮寄地址。
特种部队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事儿,但其中具体的机要单位,却是高度保密的,陆铮这一走,她也只是从谢晋铭团长那里得知他辗转去了西南军区的特种部队参训,连他在哪一个单位,在做什么,都一概不清。
聂素问咬着笔头琢磨了半天,最后敲拳头决定,既然是谢团告诉她的,那还找谢团去。
上回在医院遇见谢团时,谢团给她留了电话,让她有困难可以随时找自己。
谢团在电话里得知聂素问要请他帮忙送信,非常热情的答应了,趁着部队到市区办事,与聂素问见面取了信,走时还满面笑容的向她报告了个好消息:陆铮已经通过特种部队选拔,成为一名正式的特战队员了!
素问听到这消息,本能的笑了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味儿,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了,五味杂陈。当了特种兵,就意味着他将要进行更加危险困难的任务,比起边防兵是风光耀眼很多,可行动的风险和保密性也更大了,他们小夫妻下一次见面,还不知得什么时候了。
似乎遥遥无期。
她望着谢团远去的车辆,无限惆怅。
离开前回公司办理一些手续,路过的同事皆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是博物馆里的移动展览品,走到哪,目光就跟到哪。
上楼时听到公司新晋签约的两个新人在说闲话:“这么年轻就退出不干了,真想不通。”
“你有人家牛掰,你也可以现在退休,天天休息了。”
年轻的新人,脸上总是锐气和稚气并现。
“嗤……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嫁给了个当兵的。我看她老公能不能供得起她下半辈子。”
“听说她老公牛掰着呢,不是一般的兵,是特种兵。你可别小瞧当兵的,当兵的有钱的多着是呢……”
“你觉得好吗?那种兵,整天把命提在腰上,说不定哪天聂素问就做了寡妇了。我朋友一亲戚,就是在特种部队光荣的死哪儿了都不给家属说,更别奢望见到尸首了。一个烈属证一张存折,就算是补偿。”
“不会吧,那么悬?”
“骗你孙子!”
……
……
……
叽叽咕咕的声音笑了。
聂素问停在电梯口半天,直到电梯因为长时间感应出哔哔的声音,她才猛的醒悟过来,转身退出电梯,来到叶子的办公室外敲门。
叶子还生她气,公事公办的说了两句就不再理她。最后是小艾送她出来,一直到公司门外。
素问笑着把她推进去:“好了,进去吧,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
小艾眼睛真红了:“我就想不通,你好好的干嘛非要走。”
素问摸摸她的脸,用手指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我是去学习进修,是好事嘛。好了,别哭鼻子了,都当经纪人了,让你手下那些艺人看到怎么想?”
其实自己这一走也好,小艾不用被情谊绑着,不好意思离开她。现在小艾升做助理,手里也带着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若能有一番能就,将来说不定也能跟叶子一样。这个圈子里的知名经纪人,有时比明星还大牌,不知多少新人挤破头皮想进入门下。
素问把自己要去香港留学的事情告诉周沫时,这丫头果然和一般人反应都不同,极力的赞成她去,热情得叫聂素问都惊讶了。
真相当然是,叫她去给自己要某某大咖和某某玉女的签名照。
不过周沫也提醒了她:“新婚燕尔的,你家男人才刚走,你就走了,就不怕陆家那位假婆婆有意见?”
“什么假婆婆真婆婆的,周小沫,你注意点用词!人家是国家领导人!”
因为陆文漪不是陆铮的生母,把国家领导人的名讳挂在嘴边又有点别扭,所以周沫每次一提到陆文漪就用“假婆婆”代替。
素问想想,陆文漪也挺忙的,就算自己待在北京,能照顾到的地方也不多,而且陆铮不在,她单独和陆文漪相处,总觉得有些压力。
周沫说:“我觉得你还是先别把手续已经办了的事告诉她,一般婆婆都不喜欢媳妇儿先斩后奏,你就跟她商量,问问她意见再说。”
素问觉得周沫说的也有理。
她打电话给冯湛,冯湛正好说陆文漪今晚就在家。想起上次陆文漪让她做菜的事,傍晚她主动去超市买了一些生鲜和蔬菜,打车去了军区大院。
冯湛喜笑颜开的给她开了门,他说:“委员长下午就回来了,可能是累了,一直在房里休息呢。我去叫他?”
素问眨眨眼,说:“不用了,等饭好了我自己上去叫她。”
冯湛点点头,看着她手里的菜,又指指厨房说:“都给你收拾好了,我就在这边,需要帮忙就喊一声。”
“嗳,我知道了。”素问笑笑,拎着菜径直进了厨房。
她炒了几个新鲜的时蔬,两素一荤一汤,三个人吃饭,足够了,把菜都用盘子反扣上,米饭香喷喷的闷在电饭锅里,她才轻手轻脚的上楼,在陆文漪的卧室门外面轻轻敲了敲,说:“妈,我来了。素素。”
半晌才听见里面传来了陆文漪的一声回应。
素问等了一会,门里面咔嗒一声,卧室没开灯,窗帘落着,黑洞洞的有点看不清,陆文漪的眼里似乎有血丝,脸色看不清,但语气很低沉:“什么时候来的,冯湛怎么都没说?”
素问笑笑说:“是我让他别上来吵醒您的。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文漪摇摇头,顺手把墙上灯掣按下,屋里顿时亮起昏黄的光,她指指客厅电话,说:“陆铮打电话回来了,你去接吧。”
素问一愣,她果然看见陆文漪房里的电话是通着的。
她打了一个月陆铮的手机都是关着的,没想到今天陆铮会主动打电话来。她也没想太多,高兴的“嗳”了一声,就奔下了楼梯。
拿起沙旁的座机,兴奋的按耐不住:“喂……陆铮吗?”
沙沙的听筒里传来陆铮低沉的磁性嗓音:“是我。”
素问的心瞬时噗通一跳,不由自主的把听筒摩挲在耳边,低回的声音就像是他站在旁边一样。这样异样的感觉让聂素问脸一红,心也紧跟着错乱的狂跳起来。
“……老公。”良久,她嗫嚅的小声叫了一声。
陆铮先是被怔到,转而就轻松的应了一声:“嗯,老婆。”
简简单单的两句,没有什么意义,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素问几乎在听筒里听到了自己起伏急促的呼吸,她慌得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了,鼓足勇气,还是决定说出最重要的那一句:“我想你了。”
“……”电话里静了一会,陆铮还是那样平淡简洁的一个字:“嗯。”
自从他参加特种部队集训以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电话联系。他似乎是真的非常忙,失踪了这么久才有音信。而且聂素问不敢确定,若不是她今晚碰巧在陆家,是否能接到这通电话。陆铮还会不会专门再打给她一通。
不过,他的声音就在耳畔,素问决定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短促的表白思念后,她决定言归正传。
“嗯,你说。”
“因为我违反了公司合约的一些附加内容,所以决定自动雪藏了。我申请了香港电影大学的戏剧表演系研究生,已经通过了,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去。”
陆铮停顿了一小会,语调轻松的问:“想念校园生活了?”
“也不是,只是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他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那我要是回来不就看不着你了?”
聂素问咬咬牙,涨红了脸,带着一丝愧疚说:“等我暑假回来,好好补偿你。”
“真的?”
“可是你们部队有假吗……”
原本还期待着他转去特种部队以后,他们能多点见面机会,但这次一个月的联系中断,让她也失去了希望,反正她去哪他也是不关心的吧。
陆铮却挺开心似的:“说话算话,那你去吧。”
“……”就这样,就答应了?
“好老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暑假老公去看你。”
“真的?”
这下换素问惊讶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挂了。”
聂素问依依不舍的“嗯”了声。
“就这样?”电话里,陆铮似乎十分不满。
“啊?”
“不亲一下?”
“……”
聂素问觉陆铮自从去了部队之后,越来越油了,以前这种话根本不敢想从他嘴里说出来。
楼上,陆文漪已经换好衣服走下来。
她跟陆铮的电话,陆文漪也听得差不多了,倒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只是嘱咐她:“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妈。吃饭吧?”
餐桌上,陆文漪又说了些事项,让冯湛帮忙素问准备。饭后就又回房了,看起来似乎身体真的很不舒服。
洗碗的时候,冯湛凑过来帮忙,悄声跟她说:“下午连参谋长打电话回来过。”
言下之意,陆文漪是接了连参谋长的电话才变得这样。两个心怀不轨的人,自然都想歪了,咧着嘴神秘兮兮的对了个眼色。
实际上,连毅是打电话来,但并非素问和冯湛想的那样与陆文漪叙旧,而是说了陆铮受伤的事。
陆铮会去参加特种部队的训练,陆文漪也是事后才知道,她心中微有不满,在得知陆铮中弹后,这种情绪更加积攒爆,于是在电话里就和连毅吵了一架。
在她看来,男人为了理想去当兵是值得敬重的,但为了部队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就是对家人的不负责。她愿意是让陆铮去部队锻炼几年,能更加稳重,却从没想过让他去出生入死。
几十年来,陆文漪难得任性了一次,要求连毅立刻让陆铮退训,要么转入相对安全的后勤部队,要么就退伍。连毅出于军人的职责,当然严肃的拒绝了。
素问离开是周日的飞机。这趟她与薛绍峰同行。薛绍峰正好结束了手头的一部戏,有短暂的假期可以回香港探亲。考虑到薛绍峰出行都是助理保镖同行,为了避免麻烦,她就没让周沫来送机。
飞机是傍晚起飞,候机室里,薛绍峰的助理拿来两杯咖啡,薛绍峰递给素问一杯。看看她身边的行李,不禁笑道:“你还真是潇洒,一只箱子就离乡背井了。”
素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带多了麻烦,需要什么到那边再买吧。”
薛绍峰想起自己当初一人来内地拍戏,可不也是这幅光景。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勇气。
夜晚七点,北京城亮起万家灯火,从飞机上空看,这座规整的城市星罗棋布,如同一座九曲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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