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 作者:小模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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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到了十二点多稀里糊涂地睡着,连夏末发来叫他睡觉的短信都没看见。
☆、第 23 章
小舟醒来的时候满身大汗,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大开的窗子,这间破屋没有夏末外婆的房子清凉,但今天也热得出格了,似乎一丝风都没有吹进窗子。看天色他以为是四点钟,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却已经是五点半钟。
小舟在闷热的屋中坐着发了会呆,身上的衣服被汗浸透粘在身上十分不舒服,闷得头晕眼花,他站起身走到屋外想凉快一会。
推开门的一刹那,风仿佛从山谷里生出来,催着远远近近的树涛,吹得小舟打了个哆嗦。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远处,第一眼看过去以为山都矮了,接着才发现山是被彤云削平了。小舟到了山里才明白云雾这个词,云雾云雾,高了便是云,低了便是雾,可若是走在半山,根本不清楚是走在雾里还是云间。
现在浓重的云雾就低低地压在半山,他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重的云层压在这么低的地方。整个世界仿佛突然被压扁,山从面前失踪,谷底也失落在迷雾中,看不清来路,仿佛世界只剩了孤零零的这么一个村子。如果不是村里的公鸡一直在练嗓子,带来实实在在的生活气息,小舟真要以为自己被困在了恐怖小说的情节里。
乌云在山间涌动,仿佛从山后源源不断地生出来,无穷无尽。又一阵阴凉的风从山谷中吹出,风中带着一丝土腥味。
电光在山间滚动,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在山顶,小舟不由地后退了一步,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响彻旷野,震得小舟的耳朵发麻,暴雨倏忽而至。在城市中寻常的雷电,到了荒野中却化为了摧枯拉朽的伟力。暴雨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孤村和荒野,雨水在突然刮起的狂风中犹如瀑布一般飘摇。暴雨变成了另一层带了重量的雾气,落地的巨大声响充塞了天地间。
小舟跑回屋里,浑身已经淋透。村里人起得早,如果是往常这会该有人起来了,但早上这样的大雨,小舟举目远望,村路上也看不到个人影。寂静逼得小舟有些焦躁,这个时间给夏末打电话太早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夏末打电话。
他一个人待了三个小时以后,才有孩子们来找他。小孩子不在乎大雨滂沱,下了大雨反倒还高兴,唯独几个顽皮男孩见夏末没来有些失望。都问小舟“体育老师怎么没来”。
小舟强忍着不笑,跟其中一个孩子说,“你跟着他学的速算吧?以后有人问你为什么算账那么快,你就说是体育老师教的。”
“本来就是啊。”那孩子长得丑丑的,又很淘气,脸上还带着前天爬树擦出来的伤,但却聪明得很,很得夏末的喜欢。
“体育老师今天不来,就是不来了罢。”小孩嚼着蚕豆,一边从兜里抓出一大把蚕豆分给小舟。
“他……”小舟微微地笑了,“过几天就会来。”
小孩轻蔑地摇摇头,“老师不懂大山,这雨要么不来,要来了就好不了。”
“这是雷阵雨,”小舟说,“雷阵雨下不了多久。”
“打完了雷,雨也不会停。”小孩又卡巴卡巴地嚼起蚕豆,挑起两条粗粗的蜡笔小新眉,“你看着吧,只要这么下上一天,山里就会涨水,路就走不通了。我妈说了,今年水大,我们家地里出的,可能又要烂在地里。”
小舟心头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不安。上午课上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去年夏天无意中看到的新闻,城外景区暴雨,山洪暴发,游客被阻隔在山里只能靠救援。当时他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如果当天早上下雨,游客是不会进山游玩的,所以可能一场短时暴雨就导致山洪暴发。那也不过是城外的山,跟这里的深山比起来简直就是公园的假山。
而这一个上午,教室外的暴雨果然像孩子说的一样从未停歇,雷声远了,雨势却不见减弱。
十点钟的时候夏末打来一个电话,先问问他睡得怎么样,小舟听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担心是外婆身体不舒服。但问起来,夏末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偷笑,“姥姥正跟隔壁媳妇扯老婆舌呢,可来劲了。”
小舟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今天雨下得真大。”
“恩,我就想跟你说这个,”夏末的声音柔柔地响在他的耳边,“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山里下雨到处都会涨水,你好好待在村里,别去往常去的那条涧水。”
小舟别扭地咬了咬嘴唇,想问问夏末村路如果被山洪淹没,他可能会在这座村子里被困上多久?但是又没办法痛快问出口,看着窗外哗哗的大雨,听着夏末再三嘱咐他要小心,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一定要跟村民待在一起。
话说多了小舟不免留心起来,夏末时不时地是会有点啰嗦,但是今天这话说的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挂了电话小舟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山洪的视频,其中有个标题格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90分钟暴雨导致山洪围困200人。
小舟顺次看完山洪这个关键词相关的几个链接,再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就时不时地分神去看窗外的暴雨。无穷无尽的水从天上泼下来,像是要没个完。小舟查过了天气预报,城市天气预报里不会有小山村的天气情况,他翻出气象地图来看,只能分辨出这一片都是蓝色的雨区。
整整一上午过去,雨下得没完没了,小舟的焦躁被这雨水浇得越来越难耐。中午孩子们回家去吃饭,小舟终于忍不住打伞出去。下雨的午饭时间,村路上更没有人影,小舟顺着小路走到村口卖杂货食品的小店,平时总有些闲人聚在这里。小舟每次见到这些人都不太会攀谈,尤其是那些上年纪的人口音很重,就连要辨清他们说的话也很困难。平常夏末倒很能跟他们说上话,不过话说回来,夏末那人每天都笑哈哈的,跟什么人都能聊得起来。
杂货店开着大门,门上挂着乡下人用扑克纸牌自己编的门帘,透过门帘能看到几个闲人当地坐在板凳上,正在扯闲篇儿。离门口近的两个人抬头看见是他,都先从凳子上站起来让他,或许是夏末打得好底,屋里的人都不跟他见外,他只拘谨了一会,就加入了他们的闲聊。
他向几个人打听了村子通向山外的那条路,乡下人也都乐于指点些他们知道的事,看他虚心求教,立刻七嘴八舌地告诉他。不过不幸的是他们都有种戏剧化的表达方式,仿佛都是天才的戏剧大师,他就算只凭直觉也能感觉到他们说的话夸张的成分有多大。
尤其先开口的两个身材丰满嗓音洪亮的中年村妇,她们张口就说自打去年乡政府给修了路,绝不会再被山洪淹没,但接着她们就开始说去年村里的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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