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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罪者 作者:桐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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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他也被安排在距离父亲最远的位置,甚至和兄长之间还隔着两张椅子。仆人们都不爱和他说话,就算被他强行拉住,也总是敷衍。

    父亲最疼爱的二姐养了一只叫凯蒂猫,一身白色的长毛,长了一对异色的鸳鸯眼。喝下午茶时二姐总会把那只乖巧慵懒的猫放在自己腿上,一边喝茶一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抚摸它。有一次他躲在门外偷看时,甚至看到父亲也伸手摸了它,还叫了它的名字。

    他羡慕极了。

    他羡慕凯蒂,恨不得自己也能变成一只睡在二姐腿上的猫。

    父亲都不会叫他的名字。

    每当西瑞尔想起这些,他总会难过地放下手中的点心,难堪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玛丽从不知他因什么而情绪低落,总以为是自己的不体面破坏了他的心情,便拎着裙角慌慌张张逃了出去。

    每次要过许久许久西瑞尔才会发觉玛丽的离开。

    死寂庄园里的时间仿佛凝滞,冬季漫长得宛若结冰的河。赫肯叔叔依然是失踪几天又忽然出现几天,和他坐在一起进餐时仍会说些令他伤心不已又万分恐惧的话。倒是那可怕的仆从自他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男孩猜测他可能一直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憩,他知道仆从的房间,就在二楼尽头,庄园里每个人都会小心翼翼避开那里,不光是他,不光是玛丽,还有上次那个扛着他回来的强壮老头——老头叫老杰克,男孩记得菲利克斯提到过——谁都不敢靠近。

    天晴的日子西瑞尔会待在有阳光的房间里打盹,下雪天里他就会躲进赫肯叔叔的书房。赫肯叔叔似乎从没进来过这里,桌椅被擦拭得很干净,但书柜里的书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他悄悄爬上梯子去数那些厚重的大部头,现在认识的字还太少,有时他连书名都读不出来,只能找找那些有精美插图的书对着图画编故事。

    某天玛丽像忽然兴起似的带着他走出宅邸,他高兴地发现光秃秃的树枝上开始有嫩绿的叶芽冒头了。他抓着老妇人的袖子手舞足蹈地说春天到了,玛丽摸了摸他的头,蹲下来比划着凿土撒种的样子,他猜出她是想说等天暖和了他们可以种些花。他用力点头,玛丽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像一张风干的橘皮。

    正在他们比划交谈时,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那黑影步履匆忙,看步态还有些踉跄疲惫。西瑞尔轻轻“啊”了一声,以为有陌生人拜访,扭头不安地看了玛丽一眼。而玛丽却忽然收敛了笑容,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急匆匆迎了过去。

    ☆、第4章

    西瑞尔跟过去时玛丽已经搀着黑影进了屋,他追了上去,玛丽却回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愣,不自觉停下脚步,只见玛丽将黑影扶进了赫肯叔叔的房间。很快地,老妇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焦急地在宅邸里寻找着什么。男孩又好奇又忐忑地悄悄摸到门边,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

    那是赫肯叔叔吗?

    他怎么了?

    生病了吗?

    男孩有些担心,猫着腰溜进幽暗寂静的房间,不安地叫了一声“赫肯叔叔”。

    无人回应。

    床边坐着一个人,还披着黑斗篷,脸被兜帽遮住。

    西瑞尔迟疑了一会儿,不敢靠近,又远远叫了一声叔叔的名字。床边之人仿佛是聋了,没有应答,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男孩无端感到害怕,缩着肩膀慢慢后退,想趁对方不备溜出去。可他刚刚退到门边,那黑斗篷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他受惊地叫了一声,接着就被一只手卡着脖子拎了起来。他在令人目眩的窒息感中胡乱踢蹬着双脚,拼命想用双手掰开扼住喉咙的手指,然而那只手却越握越紧。

    失去意识之前,颈侧传来宛若被洞穿的剧痛。

    他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

    他会死吗?

    接着他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斑驳的屋顶。四周很暗,从窗户外透入的夕阳余晖红得吓人,他茫然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板上。房间里很冷,没有壁炉,也没有蜡烛,空荡荡的,地板上放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噩梦般的记忆忽然浮现,西瑞尔倒吸了一口气,急忙爬起来。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胳膊和肚子,不确定自己是身处天堂还是地狱。

    他记得自己被那个穿斗篷的人掐住脖子拎了起来,脖子被不知名的武器刺穿。身体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记忆,他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记得那时的痛楚,也记得宛若被浸入冰河的恐惧。

    他死了吗?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男孩不安地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走近,然而还没到床边,床上的人便坐了起来。长长的金发披散下来,对方抬手向后捋了捋头发,丝绸衬衫的袖子由手肘滑向上臂,露出一截结实却苍白的手臂。那人侧过脸看过来,西瑞尔这才发现原来是菲利克斯。

    “醒了?”男人说着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他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扳过他的脸,审视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冰凉的手指抚过脖子,他怕痒地缩了缩,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愈发用力,疼得他忍不住开始挣扎。

    “我、我死了吗?死了也会痛吗?”他躲避着菲利克斯的手,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

    “真是万幸,你没死。”菲利克斯不冷不热地说道,表情里也不见有多高兴。他放开傻愣愣的西瑞尔,扭头朝被残阳浸透的窗外看了一眼,语气冷淡地让他出去。

    虽然感激菲利克斯曾把自己送回家,但赫肯叔叔说过的话还牢记在心,西瑞尔一直有些害怕着神出鬼没的仆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菲利克斯的房间里,毕竟不能说话的玛丽曾警告过他千万别接近这里。

    男孩最后偷看了一眼仆从,逃跑般离开了房间。

    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被玛丽带进赫肯叔叔房间的陌生人是谁,为什么陌生人要攻击他,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的太多,他得找到玛丽问个清楚才行。

    一扇扇推开二楼每个房间的门,没能发现玛丽的身影。继而又跑下楼,除了赫肯叔叔的房间,又是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依旧没能找到玛丽。西瑞尔茫然地站在他们经常一起喝茶的房间里,喘息着将手扶在了小圆桌上,诧异地发现桌上不知何时落了灰尘。

    为什么桌上会有灰?玛丽不在吗?

    她去哪里了?

    西瑞尔困惑地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天已经黑了,平时这个时候玛丽已经为他点燃了壁炉里的木柴,再过不久就会带他去晚餐室等着赫肯叔叔一起吃晚餐。

    他思索着玛丽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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