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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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青砖上一圈,像留下的迹子。
郑斯琦真的不太认得树,郑彧问他也只能答得含含混混,要是乔奉天在,倒也许真的可以一一说的清楚。
郑彧兀自往前小跑着,手里捉着只宣传单折成的小折扇。郑斯琦则去牵小五子的手。一系列地反应和某人一样,都是先躲,先闪,不大好意思,直至稍稍放心了,才虚虚探出一根指头来搭上,谨慎而小心。
往常会一味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累,现在到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舒坦,总想着你若是退一步,那我便上一步。
和他以往处事的原则相悖。
长颈鹿是老远隔着一层护栏就能看的,在影影绰绰地林木里冒出一大截脖颈子来,眼上披覆着一层细密浓黑的睫毛,下巴不断地左右晃动着咀嚼。
郑斯琦一瞧等着喂食的游客都排出条蜿蜒长龙了,便低头去问他俩。
“要排么?”
郑彧和小五子都瞧着长颈鹿挪不开眼了,异口同声道,“要!”
得,等着吧。
小五子和郑彧攀在护栏上翻起了花绳,原先小五子不会,一绕绕成一团糟堆在手掌心里。郑彧舍不得放弃这么个搭档,一道一道教,这会儿给调教的会了不少种花色。
郑斯琦看着小五子安安静静地撑着红绳,任郑彧上下来回,不安风地比划着动作,心下觉得他是个尤其温柔的孩子。
男孩子无论如何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郑斯琦看得出。可郑彧既像他请求了,他就会答应并百分百尽最大地努力做好。
可这妥协既不是一种讨好,也不像是因为没有主见而盲从,而是最本能的对周围人的善意,不显山不露水,就那么有了。
郑斯琦举着相机又连拍了好几张小五子的近景。其中一张大特写单只有眉目,放大在屏幕下看,几乎和乔奉天一模一样。
枯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郑斯琦这一拨。带着渔夫帽的管理员穿着黑筒的胶鞋,把扩音器往嘴边儿扯了扯,操着一口利索的利南话喊。
“来带孩子的家长都把手边儿的孩子看好了啊!别让小孩儿往围栏后头钻啊!长颈鹿不咬人踩着了也不轻啊!”
带挂牌的工作人员从里屋搬出来两框成捆的榆树条。
“来,现在家长可以去拿树枝给我们的长颈鹿喂食了啊!记住不要靠得太近,长颈鹿的口水会滴到身上的啊!把小孩子举起来的家长要注意脚下,不要摔倒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郑斯琦让俩人去拿榆树条,过会儿见小五子一手捉着一根,郑彧则怀里抱了满满一小捆。
“你真不客气。”
郑斯琦把郑彧抱起来,让她往栏杆上一坐,伸着只胳膊递出根榆树条。
管理员又扯着嗓子喊,“哎榆树条可以一次多拿点儿啊!叶子太少了我们长颈鹿看不到就不吃的啊!”
小五子在底下又抱了两根上来,一并递给郑彧让她捉在手里喂。
“爸爸爸爸不够高!抱起来!”
郑斯琦推了下眼镜,扯了扯衣领,“那你别乱动啊,胖成球了都举不动了。”
“快快快过来了过来了!”郑彧着急地要往栏杆上站。
郑斯琦忙伸胳膊一把揽住腰,另一只手去托他的腿窝,“怕么?”
“不怕不怕!再高一点!”郑彧直起了上身。
长颈鹿并不能做大幅度的弯曲,靠近的时候也是缓慢而温和的,凑近榆树叶的时候会眨眼,像是想亲吻似的嘟起嘴,翻卷着宽厚的舌头,打着轻微的鼻息。
郑斯琦见郑彧头上的帽子快滑脱下脑袋,便腾出一只手来,往上按了一按,拨开她脸上垂下的一绺头发。
小五子在底下安静看着,一下子觉得鼻头一酸,捉着只榆树条吸了下鼻子。
不敢吸的太大声,只偷着摸着地捂了一下,继而拿袖口轻轻擦了擦。
心思一时飘的远,一直郑斯琦去抱他的时候,人悬在了半空还没反应过来。
“诶?”小五子下意识撑住了郑斯琦的胳膊,“郑叔叔?”
“别怕,换你了。”
郑斯琦托着他的腋下,让他往栏杆上的落脚处一站。小五子个头偏高,颤颤巍巍直起腿时,能高出郑斯琦两个头来。不方面扶着肩,郑斯琦只能一手环他的腰,一手贴他的背。
脊背很消瘦,能分明按到他突出的蝴蝶骨。
“站得稳么?”
“恩”小五子在高出点头。
“喂吧,就跟在前头那俩只后面的那个小的,看他比较好吃,举高点儿就来了。”
小五子胳膊一动,身形便看着有几分不稳,举高的手立马又小心地向回缩。郑斯琦则收紧了胳膊的力度,贴背的手去撑他的胳膊肘。
“别怕,叔叔在你后面呢。”
第61章
其实郑斯琦觉得有些爱,并不是固定存在,天生就可以具备的——哪怕是至亲之间都是这样。
记得郑彧刚生下来的时候,一臂长短,郑斯琦只当做她是自己需要一辈子的呵护的一个小孩子;而即使这么个惯常的想法,也仅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已。
那种文字里,剧情里,排山倒海且即刻就能澎湃而出的丰盛父爱,郑斯琦其实没有直观的体会;不清楚是自己与旁人不同,还是因为生下郑彧的李觅涵,并非挚爱。
还是在而后的点滴相处之中,郑斯琦才渐渐觉出郑彧的可爱天真,觉出她对自己天然的亲近与依赖,发现她与自己极相似的舒展开的眉目。直至郑彧第一次会咿咿啊啊含混地念出“爸爸”,伸出胳膊要拥抱的时候,他萌芽的感情才絮絮抽枝生长,发出星星点点的花蕊,最初成型。
所以他一直认为义务与爱是分割开的两个概念,也不一定是并蒂而生的,很多人会弄混。
对待郑彧,他也始终都坚持“不给予包袱,不给予背负”的原则。苦难这种东西没有约定俗成的条件,既不能归类,也不能强自划出一套定义。郑斯琦希望郑彧是在摸索中去自行判断一件事的对与否,好与坏,而不是在一开始就指着未来告诉她:那条路不好走,别走,我只希望你过得轻松,过得比我好。
摔也好,疼也好,崖边亦可勒马,盘山公路上亦可掉转车头;其实只要意愿浓烈,万事均可重来。
他也始终希望郑彧能在长大后了解到,自己爱的是她完整的人格,而并非她是自己女儿的这样一个身份。
郑斯琦在小五子单薄的身上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心事与包袱,只能认为这是这个孩子的上一辈家长最错误的给予。他知道乔奉天的心思,知道他对小五子的心里状态不认同,也知道他对此现状的力不从心。
郑斯琦想帮他,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出了长颈鹿园,小五子也似乎不再那么拘谨。郑斯琦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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